門外小喜子小慶子送走了樑三奇,珍珠出去吩咐他們將門戶重新檢查了關好,屋內琥珀就扶了我去牀上重新躺下,她替我掖好被子,才轉身要去吹那案上新點起的燭火時,被我一聲喚住,"你等等……。"
她身子一頓停住,不解的轉頭看我,"小主,想要什麼麼?"
我搖搖頭,目光落在帷幔上的蘇繡四喜如意連環圖上,"我睡不着……。"
她忙過來仔細的瞧我臉色,"小主是不舒服麼?"
我避開她探我額頭的手,見她只是在褻衣上披了個襖子,冬天的夜極寒,縱然是在屋子裡,她的臉亦已有些青了,我突然想起小姐在時,我冬天在小姐房裡值夜亦是這副模樣,心下一顫,立時便軟了起來,於是道,"你去將門掩好,別睡小牀了,到我牀上來罷,我一個人睡,總覺得身上涼。"
琥珀答應一聲,很快的收拾好,抱着她的被子來到我的牀上,我歪一歪身子向她笑道,"你和我睡一個被子裡罷,這樣才暖和。"
她有些爲難,"這不合規矩,奴婢不敢。"
我哧的一笑,"什麼敢不敢,我說了,爲的暖和些罷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知道我的性子是極親和的,當下也就鬆懈了下來,將她的被子挪開後,鑽到我的被窩裡來,才碰觸到我的身子時,她就驚了起來,"唉喲,小主的身子這樣涼的。"
說話間,她忙將暖腳用的羊皮熱水袋往我的腳邊攏,羊皮熱水袋的暖意讓我漸漸的放了鬆,聽着窗外寒風呼嘯,我到底將心裡的感慨說了出來,"貞妃娘娘那兒出了這樣大的事兒,宮裡只怕不得安生了。"
琥珀身子一頓,繼而也輕聲嘆了道,"小主說得是,貞妃娘娘她……她平日的心氣兒本就大,這會子遭了人算計,她是無論如何不能忍的,不過小主也別擔心,左右沒有小主什麼事兒,不是被礙着的人,誰會費那個心去。"
她話裡的意思我明白,當下也就笑了笑,遠處隱隱傳來五聲更鼓聲響,我意識逐漸模糊,打了個哈欠道,"睡吧,一會子天亮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琥珀含糊的應了一聲,我閉上眼朦朧欲睡時,想想又囑咐琥珀,"明兒一早你吩咐下去,落霞殿的人不得胡亂說話胡亂走動,若惹了是非在身上,我是救不得他的。"
琥珀又應了,我這才翻了個身,放鬆的任睡意墜下我的眼皮。
天很快的亮了。
宮裡的氣氛果然變得陰冷肅殺,連枝頭上的鳥兒都彷彿受了感染,倦了翅膀躲在林梢深處,不肯出來。
我早早的用了早膳,去坤寧宮請安時,我換了身雨過天青色的素色衣裳,髮鬢上亦只簡單的插了一支銀釵,釵頭上是一顆不起眼的小珍珠,我一走,它就輕輕的搖。
琥珀看見了,輕輕點頭,"小主真是聰慧,清嫵宮出了這樣的事兒,難免眼睛對上哪裡都是刺,小主這樣的裝扮既不豔麗灼人眼,又不會太素犯規矩,正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