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清荷長出一口氣的樣子,"這樣就好,其實啊,大家都並不是怕她,而是怕她的姐姐,住在清嫵宮的貞妃。"
關於貞妃,進宮這些日子以來,我也聽珍珠琥珀說起過,她和如昭儀乃是當朝宰相之女,因着容貌賢德皆是上品,太后做主,一齊接進宮來當了天子嬪妃。姐妹二人自進宮後榮寵不菲,而皇上對當姐姐的更是寵愛,幾年間位份一升再升,到今天已是正二品妃了。
不知道是因着太后皇上寵愛,身家又好,還是皇后的性情實在軟弱,貞妃在宮裡的風頭權勢,竟然漸漸的就蓋過了皇后,到這兩年裡,皇后更是形同虛設,宮中大小事務大小奴才,竟都全是看着貞妃的眼色去辦事的了,而前些時,貞妃又有了身孕,一時更如烈火烹油,鮮花着錦,有流言說,只待她生下的是個皇兒,皇后的鳳位就要易主了。
我這才終於明白,爲什麼如昭儀在皇后跟前可以神態倨傲,而皇后卻如同沒有看見般的不怒不嗔,竟是因爲這個原因了。
韋清荷一甩帕子,笑着道,"你就等着看罷,這宮裡啊,很快就有好戲看了。"
見她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我忍不住提醒,"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姐姐,那些事兒好不好的,咱們離着遠點兒罷,左右沒有咱們什麼事兒。"
韋清荷看一看我,不覺就嘆出氣來,輕輕一握我的手,低了聲兒道,"有時候,我真不知道你心裡想的到底是什麼?"
她的聲音輕柔憐惜,就彷彿,當日向王嬤嬤告發半夜去華亭的人,壓根兒不是她!
她終於起身告辭,我極恭敬的送她到門口,她回頭笑笑,纔要出門時,卻又停住,側了耳朵細聽着什麼動靜,我凝了神一聽,就笑道,"是皇上在飛霞殿呢。"
她的眼底分明有什麼一閃,看了看身邊的奴才們,她一甩帕子,也不說什麼,就扶了宮女的手坐上小轎,去了。
待她去得遠了,我還站在門口愣愣的發着呆,選秀時的告密,我深切的知道這個韋清荷不是什麼善人,然而我才住進落霞殿她就來瞧我,昨夜我一侍寢,今日她又巴巴兒的過來,她,到底是什麼意思?
日頭已是有點兒微斜了,冬日的太陽照在人身上,有融融的暖意,我轉頭間,不覺就看見我宮室門上那黑漆鎏金邊兒的"落霞殿"三個大字,在陽光的映照下,熠熠的生着輝。
我心內突然一動,就喚了正在門邊伺候的一個小太監名叫小喜子的,問道,"咱們這個屋子,怎麼叫這樣名字,落霞,落霞,多不吉利?"
小喜子躬着身子回道,"回小主,這個屋子原不叫落霞殿,而是叫升霞殿,昭儀娘娘在得知這個屋子裡要住進一位小主後,就說那個名字太俗氣,臨時命給換了。"
"升霞,飛霞,"我喃喃輕念,心中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升,飛,這樣的吉利字兒,方纔該是宮中主子們愛用的,而我還沒有進來,這位昭儀娘娘就指着我一直的落下去,永無升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