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經不住似水流年,念想逃不過此間少年。
輕暮卻不知道,他那句陪你看遍世間美景,將牢牢刻印在樂霄的心尖,然而世事變遷,滄海桑田,當初脫口而出的話不過似手中流沙,能留下的唯有斑駁淡漠的溫度。
“輕暮,你聽,什麼聲音?”樂霄側耳傾聽,黑眸環視四周,只見山石似乎在晃動,胳膊忽然被被輕暮抓住,剎時間,狂風捲起,飛雪漫舞。
“是雪崩。”輕暮的聲音被風雪湮沒,聽起來有些破碎:“抓緊我,千萬不要鬆手。”輕暮拿出繩索,將他與樂霄綁在一起,避開滾落的雪球。
樂霄是第一次遇到雪崩,慌亂中,只能聽憑輕暮的吩咐,雙手牢牢環住輕暮的腰身,眸光往上一瞥,樂霄只看見輕暮棱角分明線條堅硬的下巴,心砰砰直跳,耳際傳來山石滾落的聲音,夾雜着風雪。
帶着樂霄,輕暮躲過一波又一波的雪球山石,心裡明白,這並非是長久之計,黑眸環視着谷底,轉移間,輕暮不知道碰到什麼地方,眼前忽然出現一個寒潭,低眉望着樂霄,認真道:“相信我。”靈動如玉的黑眸映着自己的剪影,輕暮看到樂霄對着他堅定的點頭,微微啓脣:“我信你,輕暮。”
脣邊勾起一抹淺淡的微笑,輕暮只說一個好字,便帶着樂霄跳下寒潭。
身體一接觸寒冰刺骨的潭水,心臟猛的收縮,淡色的脣更加慘白,樂霄覺得他已經透不過氣來,環住輕暮的雙手不停顫抖,而腰間的繩索早在跳入寒潭時鬆開。
跳入寒潭,輕暮只覺得樂霄的身體一直往下沉,將樂霄瘦弱的身子帶到眼前,黑眸擔憂望着那張毫無血色的容顏,心裡抽疼,樂霄的身體本就經不起一點折騰,而他竟然帶着樂霄隱入這寒潭之中。
意識迷離間,顫抖的脣瓣忽然被什麼輕輕覆蓋,樂霄努力睜開眼睛,失神的望着輕暮放大的臉,輕暮在給他渡氣,心又開始砰砰直跳。
見樂霄睜開眼睛,黑眸微斂,輕暮移開脣瓣,帶起樂霄朝着寒潭的石壁游去,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輕暮將其全部刺入石壁,扶着樂霄靠在石壁上,脣再次貼上樂霄淡色顫抖的雙脣。
“樂霄,看着我,不能睡。”輕暮貼在樂霄的脣上,輕聲說,脣慢慢移上樂霄寡淡淺畫的眉眼:“答應我,不要睡。”
輕暮,我答應你。
樂霄在心中說,可是他現在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冰涼刺骨的寒潭之水早已將他所有的堅持都給吞噬,雙手沒有意識的環住輕暮的腰身,細瘦的胳膊承擔這寒潭之水帶來的猛烈浮力,樂霄不知道他還能夠支撐多久。
身體不由自主的往潭低下沉時,眸光專注的望着輕暮,脣邊浮起一絲淺淡的笑容,樂霄無聲道:“輕暮,對不起,你一定要活着。”
雙眸合上之際,樂霄看到輕暮鬆開了抓住匕首的手,朝着他下沉的方向游去。
日光暖軟,鳥語花香,初春綻放,驚鴻一瞥,影落傾城。
樂霄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景象。
“你是神仙嗎?”樂霄聽到自己這樣問着眼前仙風道骨的白衣男子。
“你覺得是,那我就是。”男子的聲音很淡。
樂霄呆呆的看着男子,他只覺得男子就像是來自瑤池仙境的那朱白蓮,清貴無暇。
這時一個清衫男子從白衣男子身後走來,對着樂霄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該回神了。”
“啊,我不是…”樂霄尷尬的說:“他太好看…我…”最後樂霄也不知道該怎樣說,只有低垂着腦袋,忽然想到輕暮,樂霄擡眸,焦急的問道:“兩位大哥,你們有沒有看到我的同伴。”
“什麼同伴?”青衫男子問:“我們只看到你。”
“不可能的,我失去意識前,他也…”語氣一頓,樂霄眸光再次認真打量周遭的環境,青山綠水,鳥語花香,一派早春的盎然景象,樂霄遲疑道:“這裡便是天涯谷。”眸光望着眼前的白衣男子,樂霄試探喚道:“師叔。”接着望着青衫男子:“鍾離前輩。”
“你師兄的徒弟,果然不凡。”清衫男子鍾離踏古微微一笑:“小兄弟那你又怎麼知道他是他我是我。”
聞言,樂霄就知道他猜對了,心裡驚歎,原來師叔真的是一個神仙般的人物,而輕暮的師傅溫文爾雅。
雙膝跪地,樂霄對着夜天涯一拜,誠懇道:“弟子樂霄見過師叔。”
夜天涯靜默不語,反而是鍾離踏古將樂霄扶起道:“小夜他不講究這些繁文縟節。”
“樂霄明白,可在樂霄心裡,師叔就是師叔,是樂霄的長輩。”說着樂霄拱手道:“樂霄多謝師叔還有鍾離前輩的救命之恩。”
“救你的是小夜,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鍾離踏古瞥一眼夜天涯,開口道:“你剛剛說的同伴是誰?”
“是輕暮。”樂霄趕緊跪下道:“鍾離前輩,求您救救輕暮,他同我一起來的,但他是爲了找您,您是他師傅,您一定有辦法救他。”鍾離前輩稱呼師叔爲小夜,看來他們的關係匪淺。
“你說…輕暮也來了。”鍾離踏古說道輕暮兩個字有些咬牙切齒,不過樂霄低垂着腦袋,並沒有注意到。
“是呀,輕暮說他來找您,可是我們一到谷底,就發生雪崩,接着我們跳入寒潭,在我向着潭底沉浮時,我看到輕暮他也…”樂霄簡單的說着當時的情況。
“輕暮的事情,自有他師傅,樂霄,你現在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說話的是一直沉默的夜天涯:“你師傅一定告訴過你,要想安然渡過餘生,必須保持心如止水,妄動七情,切勿大喜大悲。”
“師傅有說過,可是輕暮他是因爲弟子才…”樂霄還未說完,就被夜天涯打斷:“這本書給你,你照着上面的心法練習,何時修煉成功,何時便可以出關。”
樂霄還想再問關於輕暮的事,但見鍾離踏古對着他微微頷首,便接過夜天涯手裡的書,抱拳道:“樂霄定會勤加練習。”
“切記,萬不可操之過急,一定要心無旁騖,順其自然,我每日都會調製藥物來配合你的修煉。”葉天涯淡淡交代,長袖一揮,眨眼間,樂霄就不知去向。
“鍾離,你徒弟醒後,就讓他離開。”夜天涯淡淡道:“他本是帝王命,不該招惹樂霄。”
攬上葉天涯的肩膀,鍾離踏古說:“沐珽他不是招惹,他與樂霄從前世糾葛到今世,不是我們所能阻止的。”
“我知道,但樂霄必須活過二十歲,因爲他還有一個使命,可樂霄的命途太苦。”葉天涯淡淡道:“那個人也是,雖然人定勝天,可命途天定,能否逃過,連你我也無法勘破。”
脣角掛着絲絲縷縷的笑意,鍾離踏古嘆道:“那是他們的紅塵,我們也只能在一旁觀看,若貿然插手,不知又會生出什麼變故。”
“也是,他們各自都有各自的紅塵,而我夜天涯的紅塵必須有你鍾離踏古,在問道修仙的路上要有你的陪伴,哪會永生都無法覺悟,夜天涯都不悔。”夜天涯說這段話的時候,疏離清寒的黑眸中流轉着淺淺淡淡的流光。
“我亦然。”鍾離踏古一笑:“我那徒兒還真是一點都沒改變,輕暮,他到底想要誰傾慕他呢,待他甦醒後,我與他的師徒緣分也就盡了。”
山中無歲月。
當樂霄終於練完書中所有的心法時,他覺得身形輕巧如雁,同時他也練成了逍遙遊,一開始他被師叔揮袖間弄到這個水洞,裡面除了一塊大石,還有數十條綠藤,剩餘的地方几乎都是水。
每日早晚,只要綠藤突然像當鞦韆一樣晃動時,他的眼前就會出現一個吊籃,吊籃裡放着藥膳,待他吃完後,將空碗放入吊籃,那個吊籃像是有靈性一樣自己消失,樂霄閒暇時曾認真觀察過,可是他怎麼也無法看出這個水洞的玄機。
日復一日,樂霄也習慣了這樣每天修煉的生活,腦海中還是會浮起輕暮的樣子,他也相信鍾離踏古一定會找到輕暮的,能和師叔那樣仙風道骨的人成爲朋友,又是輕暮的師傅,鍾離踏古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一定不會放任輕暮不管。
今日,吃完藥膳,樂霄抓着吊蘭藉助綠藤,飛身一掠而起,眨眼間,身子就被吸進一個洞穴裡,樂霄穩住身形,凝神靜望,耳邊忽然傳來水流擊石的聲音,樂霄尋聲走去,眼前出現一抹亮光,想必應該是出口,想到這裡,樂霄腳尖點地,朝着有亮光的方向絕塵飛去。
“樂霄,你出來了。”夜天涯望着越發沉靜寡淡的少年道:“我等你好久了。”
樂霄沒有想到他剛來到洞口,就看到一身白衣的夜天涯,聽着夜天涯話裡的意思,似乎一直在等他出關,於是連忙跪地,拱手道:“弟子資質愚鈍,待如今纔將所有心法參透,還請師叔見諒。”
“你已不錯,看你剛剛的身法,應該是逍遙遊。”夜天涯說着,側身走到洞外,擡眸望着天空,淡淡道:“一年多的時光不長也不短。”
樂霄知道自己在水洞裡耗了整整一年多的時光,只要兩頓藥膳過後,樂霄都會在大石上刻上一筆,他出來之際,也細細數過,足足有一年零三個月多的日子。
好久都沒出來看外面的世界,樂霄眸光望着周遭的奇花異草,心裡說不出的激動。
“樂霄,接下來,你有何打算。”夜天涯問。
“我想留下來跟師叔學習醫術。”樂霄本就喜歡醫理,這次能夠有幸見到師叔天涯道人,他當然要抓住機會學習。
“之後呢?”夜天涯問。
“之後?”樂霄疑惑。
“你想不想一直留在這裡,不管世俗紛擾,同我一起袖手紅塵,做一介散仙。”夜天涯說着自己的想法。
心下驚疑,師叔這樣說,就證明師叔已經超脫凡塵,不受六界的管轄,在這天涯谷,逍遙欲仙。
如果能夠與師叔一樣尋仙問道,自是好的,腦海中閃過輕暮的樣子,脣邊似乎還留着在寒潭裡那冰涼暖軟的觸感,樂霄猶豫了。
將樂霄的掙扎看在眼裡,夜天涯嘆道:“癡兒。”
“師叔,請給樂霄時間。”師叔口中的癡兒,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樂霄說:“樂霄願意跟着師叔先學習醫理,假以時日,也許樂霄願意不問世事同師叔一起尋仙問道,做個逍遙乾坤的人。”
“那好。”夜天涯也不逼迫,他心裡明白,給樂霄再多的時間,樂霄最終還是留戀塵世,所謂命途,當真無法改變。
“謝師叔成全。”樂霄溫言道:“弟子一定刻苦研習醫理。”
夜天涯頷首:“你從明日起,鍾離教你研毒,我教你習醫。”
“是。”原來鍾離前輩還在,不知輕暮如何?
第二日,樂霄就開始了他的醫毒生活,鍾離踏古總是詳細解釋每種毒藥,告訴他如何配毒下毒,哪種毒素高,哪種毒素低,甚至那種毒素可以害人亦可以救人,而夜天涯只是交給樂霄一本百草圖,讓他記住每種藥草的特點藥性甚至毒性,遇到他不理解時纔開口指點一二。
三個月過去後,夜天涯就讓樂霄獨自研究,遇到瓶頸處再來詢問,而鍾離踏古卻交給樂霄一本毒經。
一天,樂霄看到鍾離踏古一個人覆手靜立,微風吹起他青色的衣角。
樂霄走過去,開口喚道:“前輩。”
“樂霄,有不懂的東西嗎?”鍾離踏古一笑,隨口問道。
樂霄搖頭,靜默半響,才道:“前輩,輕暮他怎麼樣了。”
“你還是問出口了。”鍾離踏古說:“他很好,早就回到他的紅塵中去了。”
樂霄不太明白鍾離踏古話裡的意思,但知道輕暮早已安然離開,心裡還是說不出的開心。
“你很喜歡我那徒弟。”鍾離踏古問道。
“我…”樂霄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喜歡輕暮,是這樣嗎?可是他是不可以動情的。
“明明知道是病,卻還一頭栽進去,唉,癡兒。”鍾離踏古轉身離開。
明明知道是病,卻還一頭栽進去,鍾離前輩是在說他嗎,師叔和鍾離前輩都說他是癡兒,癡兒…不就是,明明知道是病,卻還一頭栽進去,望着那消失在視野裡的青衫,樂霄若有所思的轉身。
後來的日子,樂霄再也沒有問過關於輕暮的事情,反而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醫毒上。
兩年後,樂霄最終還是選擇離開,他不像師叔天涯道人,孑然一身,無牽無掛,他有父親有姐姐,還有師傅,甚至他還想要再見一見輕暮。
離谷的那天,樂霄記得清清楚楚,落英繽紛,花紅柳綠。
“樂霄,從你踏出這裡開始,我們的緣分就已走到盡頭。”夜天涯淡淡道:“這天涯谷不過是憑空幻化出來的。”
“所謂的天涯有谷,谷有天涯,就這個意思,而終離是說你跳脫紅塵不問世事,才能踏上這片世外桃源。”鍾離踏古解釋道:“你別聽輕暮胡說八道。”
原來鍾離前輩和師叔已經知道輕暮與他在雪山之巔的的對話,雙膝跪地,樂霄對着夜天涯和鍾離踏古分別磕了三個響頭:“樂霄這些年,讓師叔和前輩費心了。”
將樂霄扶起,夜天涯淡淡道:“你出去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夜天涯斂眉,接着道:“樂霄,如果你可以放下一切,忘斷前塵,了卻情絲,天涯谷即在眼前,否則你永遠也無法找到天涯谷。”
“樂霄明白。”忘斷前塵,了卻情絲,他的前塵是什麼,情絲又系在誰家樹,樂霄心下疑惑重重,他這樣的身體,本就心如止水,妄動七情,又如何去招惹塵緣,腦海中再次閃過輕暮的樣子,難道是…輕暮。
“明白就好。”夜天涯雲袖一揮,樂霄眼前出現滿樹梨花,接着天旋地轉,眨眼間,樂霄竟卡在一顆樹上。
黑眸望着四周,樂霄赫然發現這裡是他的家鄉涇城,心裡激動萬分,樂霄揮動掌力,騰空而起,穩穩落在地面。
離家三年有餘,也不知道父親姐姐可還安好。
凝眸望着樂府三個字,樂霄覺得他現在的心情就是近鄉情怯。
半響,樂霄才走進樂家大門,還沒舉手去敲,門就自己開了。
歲月在那張歷盡風霜的臉上平添了許多皺紋,樂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眸光靜靜鎖着眼前的老人,凝噎道:“父親,孩兒回來了。”
樂風揚老淚縱橫,癡癡的望着樂霄:“樂霄,你終於回來了,爹每天都會來開門,就盼着有一天一打開門,就看到你出現在爹面前。”見樂霄還跪在地上,樂風揚連忙將樂霄拉起來,聲淚俱下:“爹好想你,快跟爹進屋。”
回到家中,樂霄將這三年多發生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下,樂風揚一直認真的聽着,偶爾問上幾句,樂霄也都一一回答。
“爹,怎麼沒看到姐姐。”樂霄問。
“你姐姐嫁人了。”樂風揚笑着說:“去年嫁的。”
“真的。”樂霄開心的問道:“爹,你將姐姐許配給那家公子。”
“是當今的槿王殿下。”樂風揚瞥一眼外面昏黃的天色:“先不說你姐姐,楊叔應該將飯菜準備好了,我們去用膳。”
“好。”樂霄點頭,想着姐姐竟然嫁給當今槿王,他連槿王的名諱都不知道,更何況是槿王本人,不過姐姐能夠看上的人,定然不差。
晚膳後,樂霄與樂風揚拉了一會家常,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看着一塵不染的屋子,樂霄知道,在他離開後,父親一定叫楊叔每日都來打掃,所以纔會保持的這樣乾淨。
眸光一瞥,樂霄拿出擺放整齊的畫卷,放在桌案上輕輕展開,看着畫裡的梨花,樂霄腦海中出現輕暮的樣子,可天地浩大,他又該去哪裡尋找輕暮,兩次碰面,他都沒來得及問輕暮家承何處,也罷,若是有緣,他們自會相見的。
半月後,樂瑤回家省親,看着一去三年之久的弟弟,淚落如雨下。
“姐姐,你都已嫁做人婦,怎麼還哭成這樣,要是讓我姐夫知道,豈不是要怪罪我這個小舅子。”樂霄脣邊帶着一絲淺淺笑意。
樂瑤莞爾:“你姐夫纔不會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一天到晚忙的都見不到人影。”
“他再忙,也不能忽略姐姐你。”樂霄說道:“我姐姐這樣的大美人,姐夫怎麼能視而不見呢。”
“看你,一直姐夫姐夫的叫個不停,難不成你跟他很熟。”樂瑤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不自然,然而,樂霄卻是沒有注意到,他以爲樂瑤在和他開玩笑,直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早在他在天涯谷睜開的第一眼時,命運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他根本來不及去逃避。
“你說槿王。”樂霄笑着道:“我聽父親說他才華橫溢,儀表堂堂,絕非池中之物,可惜你出嫁的時候,弟弟還遠在天邊。”
“等哪天有空了,姐姐就帶他來見你,或者你來槿王府也成。”樂瑤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小心翼翼。
“好呀,我也想見見姐姐看上的男子到底是什麼樣子。”樂霄微微一笑:“姐姐,那我什麼時候可以當舅舅。”
聞言,樂瑤臉色微紅,笑罵道:“是不是找打。”
樂霄也笑了,他發現自己從天涯谷回來後,似乎變得比以前愛說話了,難道是他這三年說的話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