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璃和長安來到靠近雲城外的一家看起來比較簡陋的客棧,打算就在此處,落腳幾天。
長安墨眸將周圍的環境一一收進眼底,不錯過一分一毫。
師傅曾說,越是靠近一個城鎮外的客棧,越容易是黑店。
長安本就不喜歡接近人羣,尤其是這種魚龍混雜之地,若非爲了沐璃,他寧願風餐露宿。
沐璃卻沒有長安那麼多的心思,在他以往的教育中就沒有黑店這個詞。
沐璃和長安走進客房,長安將他師傅的骨灰盒畫卷放置妥當,回頭對着正在整理牀鋪的沐璃道:“這兩天的飲食一定要經過我的同意纔可食用。”
沐璃停下手邊的動作,清亮的淺眸含笑的盯着長安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墨眸道:“好。”
長安從沐璃的淺眸中看出信任。
無須任何言語。
沐璃信長安。
長安信沐璃信他。
黎明,破曉的霞光慢慢染盡蒼穹。
沐璃起了個大早。
打開門,發現門口赫然躺着昨天接待他們的兩個小二和店主,沐璃伸腳踢踢這個踢踢那個,看着三人一個接一個睜開朦朧的雙眼,三個人的三雙眼睛都同樣的充血紅腫,似乎昨晚受盡折磨,接着,那三個人像是想起什麼,紛紛對着沐璃下跪,將頭在木板上磕的咚咚響,四肢不由自主的顫抖,嘴裡一直說:“大俠,饒命,饒命呀,小的們以後都不敢了,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竟在兩位大俠面前班門弄斧。”
沐璃一頭霧水,這三個人一大早發什麼瘋。
“滾。”長安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墨眸斜睨着三人。
聞言,三人連滾帶爬的下樓了,三人心裡一想到昨晚所受之苦,簡直生不如死,這兩人一定是惡魔。
沐璃跟着長安來到牀邊,便開口問:“公子,到底發生了什麼沐璃不知道的事。”
長安看着沐璃好奇的神情:“偷雞不成蝕把米。”
長安想起昨晚三更時分,那三個混蛋竟然向他和沐璃放迷煙,他直接對着那三個人下很久以前他所研製的毒粉:啞巴吃黃連。
顧名思義,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中了此毒粉,雖不至死,卻受盡折磨,先是全身奇癢無比,再是冷熱交替,最後還要經歷萬劍穿心的疼痛,不但如此,中毒者,口不能言,全身不能動,如此整整煎熬兩個時辰,待毒性自然消退。
當年他研製出此毒,師傅曾言:長安似乎對製毒很有天分,只是每種毒似乎都很霸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師傅單手摸着他的頭,溫柔的說。
他擡眸望着師傅溫潤清亮的眼睛冷冷的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犯人,而且十倍償還。”
師傅沉默不語,望着遠處,若有所思。
沐璃還在想着偷雞不成蝕把米。
長安前天一整晚不是照顧沐璃就是在擺弄草藥,昨晚那羣混蛋又來搗亂,長安很快又睡着了。
長安醒來時,已經中午了。
看着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沐璃,長安輕聲叫醒他。
“公子,你起來了。”沐璃伸伸有些麻木的四肢。
“你沒吃早飯。”長安肯定的說,不等沐璃回答,就下樓:“我們去昨天經過的米粉店去吃米粉。”
沐璃倒無所謂,對他而言,公子吃什麼,他便吃什麼。
來到米粉店,沐璃和長安坐在木凳上:“老闆,來兩大碗米粉。”沐璃對着老闆道。
“好的,客官請稍等片刻。”老闆熱情的回答。
“先來碗粥。”長安突然出聲。
“這,這裡不買粥,客官。”這小哥說話聲音好冷,老闆硬着頭皮道。
“沒有就算了。”沐璃笑呵呵的對着有些受驚的老闆道。
長安,他的公子,沐璃何德何能呀!
“這顆藥丸吃了,不會傷胃。”沐璃身體不好,又沒吃早餐,若直接吃米粉,恐怕有損腸胃。
沐璃接過藥丸送入口中,然後望着長安癡癡地笑。
長安看向一邊:“傻瓜。”
沐璃不傻,是開心,是欣慰,是感動,是心疼。
吃完米粉,長安和沐璃漫步在郊外。
“公子,離瀾若城,如果走近路會經過洛槿,你會去嗎。”沐璃聲音越來越小。
“沐璃,不想去。”長安停下來淡望着沐璃。
“我……不知道。”他怕,那個地方……沐璃心思有些亂。
長安將沐璃的神情盡收眼底。
受了那麼重的傷也比不過沐璃皇兄那最後一腳,親兄弟的背叛,比什麼都來的決絕。
“兩位小公子,乖乖交出身上的錢財,否則刀劍無眼。”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五個樣貌百怪的莽漢。
沐璃擋在長安身前,斜睨着那些強盜,淺眸上挑,神色冷峻:“現在本小爺心情不好,你們最好不要惹小爺我生氣,否則小爺定當教訓你們這羣不知好歹的東西。”
沐璃險些說出本宮,他怎麼能忘呢,他已經不是了。
這些強盜被沐璃此時流露的氣息鎮了鎮,這小子有骨氣。
沐璃不由自主的散發出以往的皇子氣息,對這些草莽只起一時作用。
“一起上。”一位拿把大刀的獨眼龍首先反應過來,目光炯炯,望着沐璃,朗聲大喊。
沐璃心想拼了這條命不要也定護公子周全。
沐璃現在已經忘記長安是個用毒高手。
長安看着護在他面前的沐璃,若有所思。
這個傻瓜呀,他們根本傷不到我的。
聽着長安的小爺論,感受着沐璃身上散發的氣息,長安有些愣住,掩蓋不了的東西,與生俱來怎麼可能會消散。
在長安愣神之間,沐璃已經和那羣人豪無張法的廝打在一起,因爲沐璃根本沒有內力,空有招式,對付這羣人很吃力。
眼看那把刀就要砍到沐璃,長安飛身,一把將沐璃帶走,原來公子輕功如此出神入化,沐璃如是想。
來到一條小溪邊,長安放下沐璃。“公子你幹嘛把我弄到這裡,那羣混蛋竟敢打公子的注意,我要回去好好教訓他們。”沐璃一站在地上,就大聲說。
“沐璃,是你教訓他們,還是他們教訓你。”看着沐璃掛彩的臉,長安指尖輕輕摩擦着沐璃的鼻尖。
聞言,沐璃滿臉通紅,垂眸看着地面。
“你不知道我完全可以應付他們的。”長安淡淡的道,而且那羣人若敢傷沐璃,就要付出代價,長安狹長的風眸微眯,神色狠絕。
“沐璃忘記了,沐璃只知道要保護公子,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護公子周全,根本來不及意識到其他的。”沐璃訥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