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就試試看,爾等聽命,絕殺陣。”朕就不信一個受傷的長安還怎麼破解這比天羅地網陣威力更大的絕殺陣。
“父皇,不要。”沐璃知道這絕殺陣的殺傷力,進退維谷,無處遁逃;一入此陣,無一生還。
長安將頭擱在沐璃肩上膀,一手輕撫沐璃微顫的雙手淡淡道:“沐璃,無須求他。”擡眸,望着帝王,冷冷道:“我曾答應過沐璃不想雙手染滿鮮血,否則剛剛那一羣人早已變成一堆白骨,哪還容他們使用絕殺陣。”墨眸不着痕跡的瞥一眼沐璃,再次冷聲道:“軒宇帝,放我和沐璃離開,絕殺陣能奈我何,毀天滅地又如何。”
“年輕人,你真當朕是三歲孩童,毀天滅地。”微微一頓,黑眸微斂,道:“若是可以,朕當年早就做了。”表情一變,手一揚道:“還不動手。”
長安也不懼,任他們包圍自己和沐璃,伸手拿出墜夢,墨眸瞥見身上的劍傷,在沐璃耳邊用着每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沐璃,你可願意不顧一切和長安走嗎?”因爲墜夢一下,只要是活着的生物,瞬間墜入夢中,不死不休。
後面的話長安沒有說出口,長安拿着墜夢的手一緊,墨眸專注的望着沐璃淺色的眸子,只見少年微微一愣,隨即坦然笑道:“沐璃,願意。”
沐璃雖不知長安爲何有此一問,一愣過後坦然回答,此刻,無論如何,他都會與公子生死與共。
長安墨眸流光溢彩,脣邊浮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沐璃,有你這句話,已足夠,墨眸冷厲的射向軒宇帝,只見男人面仍無表情的望着他,不着痕跡的將墜夢放下,拿出奪命追魂散,藉着沐璃的肩膀一使力,身體懸空轉了三圈,帶起一陣飛沙狂舞,趁此之際,長安將藥粉凝聚在掌心,對着絕殺陣末端連接口撒去,此藥一遇空氣便會溶解,只要滴到人體皮膚,那人皮膚就會開始潰爛,須臾潰爛全身。
這一切動作只是眨眼之間,沐璃從飛沙狂舞間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就看見長安的身體有些虛晃,想伸手扶住,卻被長安止住,發現長安神情冰冷至極,墨眸寒光冷冽,薄脣微抿,傲視前方。
忽然聽到有人淒厲慘叫,鬼哭狼嚎,淺眸一瞥,沐璃這才發現那好多黑衣人幾乎都皮膚潰爛,流膿消逝,有些人因受不住死亡的感覺便直接撿起劍引頸自刎,有些人絕望挖掉自己的眼睛只因不想看着自己身體慢慢腐爛直至屍骨無存,還有些人揮劍直接砍掉自己的潰爛手以求生存。
沐璃震驚的看着這一切,渾身微顫,忽然憶起在雲城郊外的強盜,他的公子用毒,如果自稱第二,世上便無人敢稱第一。
軒宇帝黑眸震驚的看着這一切,原來絕殺陣在長安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這個少年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可怕,他怎麼忘記這個少年用毒詭異之極,而且毒性霸道絕倫。
長安並沒有用墜夢,潛意識覺得若用墜夢,沐璃將會永遠不開心,而且師傅…定也不願意那個帝王身死命終。
長安此時已是強怒之末了,剛剛下毒似乎又牽扯到傷口,而且內力妄動過多,看來這傷比之沐璃那次的傷有過之無不及,希望能夠瞞天過海。
奪命追魂散,滅絕人性,慘絕人寰,長安若非重要關頭,切莫輕易使用。
師傅這樣對他說,而墜夢,師傅根本就禁止他使用,墜夢,墜入夢中,不死不休,還有另外一層含義,即醉夢之意,此夢非好夢,而是將人心裡最恐懼的東西或事情放大慢慢在夢中輪迴演繹,讓人無法擺脫,就算有解藥也是每晚噩夢連連。
長安一生就用過兩次,一次是用動物做實驗,而被師傅發現;一次是桐柏木屋前,他事先喂沐璃吃過解藥,而那次似乎有一隻麻雀入夢。
“沐璃,你當真要長安殺光這裡的所有人。”軒宇帝黑眸射向沐璃,厲聲道,他相信現在唯一能夠阻止長安便是沐璃。
沐璃心下混亂,他了解父皇,哪怕同歸於盡,父皇也不會放走他和長安的,而他真能看着長安雙手染滿鮮血,揹負這上百條人命,還包括他的父皇,公子噬君他噬父都是天理不容;而且若沒有父皇,這沐影國將會大亂,甚至整個坤雅大陸可能將烽煙四起,百姓又要遭受戰禍連年水深火熱的生活,心下唱遍白骨哀,這一切值得嗎?
沐璃還是抱着一線希望,淺眸望着軒宇帝:“父皇,您真不放我和公子離開。”見軒宇帝搖頭,沐璃的心徹底絕望了,淺眸望着長安,見他神情倨傲,墨眸冰冷,雙手隱在身後,他知道他的公子有一雙可以殺人於無形的手,回頭望着那一地的蝕骨殘骸,看着那些明明很害怕卻還護在父皇身邊的御林軍,沐璃心裡在想:他和公子在一起的代價如果是用人命鮮血換來的,是毀滅整個天地得來的,那這愛也太沉重了,公子,沐璃和你不一樣,沐璃愛你,但卻無法接受這樣換來的相守,沐璃的心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也無法坦然面對公子,公子,對不起……“父皇,沐璃一個人留下,但是你必須放長安走。”沐璃深吸一口氣道,說完,都沒有勇氣去看長安的墨眸,公子一定傷心了。
“不可能,兩個都得留下,長安的罪行可不止這一條,朕如何能夠放走他。”軒宇帝其實都要答應了,但轉念一想,長安是唯一可能知道樂霄消息的人,還有,長安如此恐怖,留着他在外面始終是一個威脅,而且長安剛剛的神情像極了一個人,更不能放。
“沐璃,你現在還願意不顧一切和長安走嗎?”將沐璃的神情收盡眼底,他也看懂沐璃最後的神情,公子,對不起。
但是他還是想再問一次沐璃是否願意和他走。
“沐璃,你現在還可以不顧一切和長安走嗎?”聽到長安這樣問自己,表情認真至極,少了以往的淡漠與冰冷,沐璃很想回答他願意,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看着長安決絕的樣子,再見父皇虎視眈眈,他真想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就跟着長安走,“公子,我……”願意就要出口,卻見長安笑了,俊美蒼白的臉在夜色映照下是那樣魅惑那樣絕麗。
看着沐璃的猶豫,看到沐璃的掙扎,墨眸對上沐璃淺色的眸子,開口:“沐璃,長安一直都知道,你不像我,只有你,而你身邊有那麼多人,所以你裝的東西比我多,在乎的人也比我多,而我除了師傅,便只剩下你了,你放心,你不願我做的事,我絕不會做。”聲音清清淡淡,一字一句,那麼清晰,那樣誠懇。
其實只要沐璃你點頭,長安還是可以帶你離開這裡,長安不在乎殺多少人,不在乎這天與地,唯有你,可是沐璃你眼裡除了長安,還有這一方天地,有你父皇,有你母妃,有這天下百姓,甚至那個曾經想殺你的沐琛。
沐璃你知道嗎,長安曾經以爲,爲了你長安可以毀天滅地,卻發現原來不可以也不能,因爲你在乎這天地。
沐璃,即使你剛剛未說盡的話是願意,那又如何,長安已經沒有那個勇氣呢?忽然胸口一痛,卻遠遠比不過沐璃你的猶豫,你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