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一到布政使府邸大門外,就看到一羣人候在那裡,羅永明待葉睞娘扶了齊氏下車後,纔將自己身邊一個婦人與二人介紹道,“這是拙荊宋氏,這些日子過來幫忙。”
“妾身見過老夫人,夫人,三太太,”宋氏長了一張銀盤臉,目光明亮,一看就是個能幹人,她不卑不亢的與二人見禮,然後與葉睞娘一起將齊氏扶上涼轎,“大人想是一路趕來,身邊人手不夠,外子看着不像,就讓妾身過來幫着長風嫂子先料理料理,總不能夫人們到了還冷鍋冷竈的。”
“多謝羅太太了,”葉睞娘感激的一笑,“不知道我家老爺~”
“哦,藩臺大人外頭事忙,”羅太太面色一僵,旋即笑道,“大人一來就接手公事,真真是旰食宵衣,這不,又到藍田去了,怕是這幾天回不來,”說到這裡她的笑容有些勉強,“剛好您和老夫人也歇歇,這府裡先頭蘇大人離任時,也留下了些人手,都是些不濟事的,田嫂子也沒少操心,我看夫人您也沒有帶多少人過來,趕明兒您有暇時,我讓人牙子送些人你過過目?”
葉睞娘道了聲謝,自上了涼轎,李璡能讓羅太太幫着打理沒有主母的內宅,想來羅太太是個可靠的人,可甫一見就這麼多話,連內宅的家務事都拿出來說了,未免反常了一些,她是想瞞什麼呢?李璡一省的藩臺去了藍田?在知道母親和自己不日到西安的節骨眼兒上?那隻說明一個問題,是藍田出了大事,到了布政使要親自出面解決的地步。
“夫人,”碧波與長風一路先行,所以比葉睞娘她們早到一個多月,如今葉睞娘一來,自然要給她見禮。
“老夫人那裡可好?”葉睞娘強壓心頭的不安,換了輕便的衣裳,“行李都安置好了?”
“是,”碧波偷覷葉睞孃的臉色,“要不你先用些點心?”葉睞娘是要到齊氏那裡去看看的,可看她的臉色,着實不怎麼好,碧波隱隱有些擔心,李璡的事情就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了。
“碧波,”葉睞娘一指身邊的凳子,“坐下說話。”
“夫人,”
“李子先去廚上看看有沒有入口的我墊墊,”葉睞娘知道自己現在是萬萬餓不得了,尤其是近幾日,想是路上太累,驛站的伙食也不行,她竟然有些低血糖。
“夫人,我讓廚上調了些涼皮子,酸酸涼涼的你指定喜歡,”永媽媽因爲年紀的緣故,一路跟着葉睞娘過來,已經注意到了葉睞孃的身體變化,因此也是提着心的,到了布政使府便直奔廚上給葉睞娘張羅吃食。
這倒是陝西的風味小吃了,聽到“酸”字葉睞娘就有了胃口,“好吧,你們也都跟着先墊墊,這個東西不麻煩,讓桂紅和桂喜去給老夫人和三嫂都送些。”
“夫人,您先用些,有什麼話喘口氣再問,”潔白如玉的涼皮在刻花鳥獸花草紋蓮瓣青瓷碗裡碼的整整齊齊,上面碧綠的黃瓜和紅紅的辣椒油更是令人食指大動,“您要是有什麼不妥不什麼事都問不成不是?”永媽媽在內院一轉,就感覺到了這裡的氣氛不對,完全沒有新主婦到後奴婢們該有的歡喜了熱情。
碧波與永媽媽換了個眼神兒,陪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
葉睞娘擺擺手,直接拿起筷子吃起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一點她清楚的很。
“老爺爲何事去了藍田?將你知道的全告訴我,”葉睞娘漱罷口靜靜的看着碧波。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像說是藍田玉礦裡死了人,老爺過去處置一下,那裡離咱們西安城有百十里呢,”碧波有些忐忑,“奴婢管着內宅,外面的事知道的不多。”她聽到的消息是李璡讓土匪抓進了山裡,可這話怎麼敢直接對葉睞娘說?
“你去將羅先生請過來,”葉睞娘擺擺手,“永媽媽陪我到前頭去。”葉睞娘清楚這個時代女主內男主外,男人的事不該她過問,可是她也不想做“君王城上豎降旗,妾在深宮那得知?”的花蕊夫人,最起碼她要知道藍田的事情到底危不危險,危險到什麼程度?若只是死了幾個人,何至於出動一省的布政使前去?
“學生見過夫人,”羅永明沒想到葉睞娘居然這麼快請他相見,“不知夫人~”
“羅先生,我只是想知道藍田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回頭也好跟母親稟明,”葉睞娘開門見山道。
看羅永明沉吟不語,葉睞娘又道,“先生,我只是想知道我家老爺有沒有危險,”
“夫人何出此言,”羅永明一愣,“不過是些許小事,”李璡走時交待過,不要將實情告訴自己的家眷,省得她們一來就擔心。
我能說你和你太太的神色已經告訴我了這次藍田那邊的事情比較棘手?葉睞娘有些不耐,“羅先生,您是準備要我親自到藍田去麼?”
“夫人不可輕舉妄動,朝廷的事情哪裡是一介婦孺可以插手的?”羅永明神色一凜,正色道,這個婦人怎麼這麼衝動?
“行了,我沒有打算插手朝廷事務,我只是想知道藍田玉礦到底死了多少人,後面又發生了什麼事,”葉睞娘有些惱怒,李璡都出馬了,不會只是死了一兩人那麼簡單,可這人竟然還要瞞着自己,“我有權知道我的丈夫到底有沒有性命之憂!”
羅永明不可思議的看着葉睞娘,這件事情西安城裡根本沒有消息走露,她怎麼就知道了,還直接問死了多少人?
“看來是死了不少,然後呢?又出了什麼事?”去開礦的除了在附近招募的勞工,還有死囚,古代沒有安監局,也不會像現代那樣什麼救護醫療都及時跟上,“你還不說?”
“前些日子雨下的太大,山體滑坡不少人埋在了裡面,原本都是些死囚,不算什麼事兒,”羅永明一臉難色,“可是沒死的人急了,就將監工和礦主都抓了起來,後來藍田知縣去了,一不小心被玉礦裡那些亡命之徒給扣下了,他們以朝廷命官爲質,要求將他們全放了。”
“後來呢?我家老爺怎麼做的?”葉睞娘心不由揪緊了,若只是談判營救,羅永明沒必要擺出一副想拔腿就跑,不願意再與自己多說的樣子。
“夫人,藩臺大人只是過去帶人營救,臬司衙門也去了人,”臬司主管刑名訴訟和捕盜,應該問題不大。
“說實話,你應該已經得了藍田的消息吧?”羅永明是李璡請的幕僚,不會不打聽藍田的消息,葉睞娘心裡一陣發急,這個羅永明還跟自己虛與委蛇。
“那個,大人跟匪首說他願爲質,換下藍田知縣鄭大人,”羅永明被葉睞娘問的一頭汗,“夫人不必多慮,大人應該成竹在胸,他又有武藝在身~”
“別說了,備車,”葉睞娘試圖站起身,可是發軟的兩腿根本使不上力氣,“李子,扶我起來,”李璡是有武藝在身,可他一個人與一羣亡命之徒爲伍,真的就能全身而退?何況還是留守已經塌方的礦坑裡,如果再有什麼意外,人力真的能勝天麼?
“夫人,”永媽媽大急,直接在葉睞娘面前跪了下來,“你冷靜些,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再說了,您的身子~”葉睞娘沒有休息,若真的再坐車到藍田去,動了胎氣怎麼辦?
看着有些呆滯的葉睞娘,羅永明心裡一黯,聽說藩臺大人是新婚,夫妻情深也是當然的,只是一個貴婦跑到藍田尋夫,說出來太過駭人聽聞,他不待丫頭們請,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只希望這個看着十分得臉的媽媽能勸下自己家主子。
“夫人,您聽老奴一句話,這去藍田的事兒是萬萬不成的,就算是爲了老爺,也不行,”永媽媽示意屋裡的人出去,才婉聲勸道,“您到底是個內宅婦人,與您的名聲也不利。”
“與名聲不利?”葉睞娘喃喃道,“若他有什麼閃失,我要這名聲何用?”
“老爺吉人自有天相,”永媽媽嚥了口唾沫,她也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自然明白陰溝裡翻船的道理,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穩住夫人,“夫人您要想着肚子子裡小少爺纔是~”
已經進八月,西安已經全無暑氣,葉睞娘只覺手腳冰涼,不知道從何時起,李璡與她,已經不單單是丈夫那麼簡單,一切那麼自然,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將心交與,這也是她心裡再氣,在心底最深處都未曾恨過桃子的原因,她比她要有勇氣的多。
葉睞娘並不懼怕愛情,也渴望愛情給人的甜蜜幸福,可她看過太多愛情之年的懈怠,背叛和傷害,她懼怕愛情逝去後的委屈不甘和寂寥,還有深深的失望,與其最終傷了心,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付出整顆心的好。
可現在葉睞娘明白了,那顆心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你愛上了,就是愛了,一切根本由不得自己,至於後面跟着的是什麼,已經無暇去分析考慮,因爲你的心不在自己胸腔裡,大腦也會因爲被那個人佔據而停止運轉,也正是明白了這個道理,葉睞娘告訴自己,到了西安之後,她會全心全意的跟李璡在一起,什麼都不去相,只享受兩人的幸福時光。
最後幾天了,老想和大家嘮兩句,新書的故事算是趕了個時髦,重生女和穿越女的故事,當然,不是那種PK的,最近很喜歡看那種斗的很激烈,很殘酷的文,原因麼,自己做不到,就看看別人是怎麼寫的,貌似文風和性格也有關係?我總是認爲是人麼,小陰謀算計都會有,但牽扯到人命,就會好好想想的,但斗的激烈了,看起來真的很揪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