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葉睞娘瞟見門口的一抹裙角,知道碧波已經回來了,那她等着的人應該也到了,“現在我已經知道是誰害了煙姐姐。”
“齊姨奶奶,你想不想知道?”
齊蘭心回憶自己上輕雲亭時並沒有人看見,尤其當時她是親眼看到葉睞娘隨了一個丫頭往後院去的,“是麼?葉小姐可不要隨便拉個人就說是兇手,要知道李家和齊家都不是好欺負的。”小姑娘家家的還想來詐自己,這種事齊蘭心在孃家事經的多了,因此她的反應格外激烈。
竟然不是問自己兇手是誰,而是在威脅自己不要冤枉了人?葉睞娘一指齊蘭心身後的妙兒,“就是她,”如願的,她看到妙兒臉上吃驚的表情,而且,妙兒的目光看向齊蘭心,葉睞娘走近妙兒,“你趁着沒人悄悄這些珠子丟在了去輕雲亭的小路上,你可知道,以僕弒主可是死罪!”
“沒有,我沒有,小姐,小姐,”妙兒嚇的雙腿發軟,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小姐你救救我,奴婢真的沒有,您知道的。”
“你少在這兒誣陷我的丫頭,”齊蘭心惡狠狠道,“下來你是不是還要說是我指使妙兒做的?這下好了,煙秋月說不定自己故意從山上摔下來,反而來咬我一口,誰知道在家裡姑姑只聽我的話,根本不把她當兒媳婦?哼,真以爲除了我她就能獨寵?也要看我姑姑答不答應?!”現在哭着喊冤不如反咬一口有說服力。
煙夫人狠狠的瞪着面色鐵青的李三夫人,恨不得將那張嫵媚的近乎醜陋的臉上瞪出兩個洞來,李三夫人想進去堵了侄女的嘴,但剛纔來的路上碧波就說了,煙秋月已經醒了,並且託了葉家小姐來問明真相,她們管保把兇手給找出來,若是誰在外面阻撓葉小姐問案,就說明她與這事有關,到時希望自己的母親請爹來給自己做主。
李三夫人雖然不喜歡目下無塵且在不動聲色間將她比的無比粗俗的煙氏,但李璡的仕途卻要靠煙家幫忙,她之所以對煙秋月不假辭色,就是算準了只要李家不休了煙秋月,她就是李家媳婦,就要爲夫家打算,而現在,煙秋月放出狠話了,她心裡再氣,面上也對煙夫人陪了笑,“親家母,您可千萬不要聽那賤人胡說。”
“哼,我自然不會說是你指使的妙兒,”葉睞娘冷冷一笑,玉手直指齊蘭心的鼻子,“因爲根本不是妙兒去丟的珠子,去丟珠子的人是你,你不用忙着辯解,我跟煙姐姐也不會去張家再尋找什麼人證物證,雖然這樣的證據並不難尋,畢竟你讓人去煙姐姐旁邊說什麼輕雲亭上的珍品菊花,張家的丫頭是有數的,還怕查不出來?”
“你,你莫要胡說,”齊蘭心這下慌了神兒,她敢對煙氏下手,想的也不過是在張府,沒準李家不會把這事鬧大,就算是鬧大,多半想的也是平日哪個與煙氏不睦的夫人太太所做,根本不會有人想到李家妻妾爭寵竟然鬧到別人府上,她自幼看慣了家裡女人們的爭鬥,心機膽色都不缺,沒想到方一出手,就露出了馬腳,“這些根本就不是證據,你是張家的外甥女,誰知道那些人證是不是你買通的。”
葉睞娘最確鑿的證據其實是當她指認妙兒是兇手時齊蘭心臉上解脫的表情,和妙兒在說不是自己時語言和動作是一致的,而且她最後看向自己的主子,當然這些是拿不上臺面的,說了也沒有人會信,“我還是那句話,就像你打算的那樣,你反其道而行,沒有人相信你會把家醜揚到外面,也沒有人會信你竟然膽大如廝,而且你不要臉煙姐姐還要顧忌李公子的臉面,內帷不修,是要被御史彈劾的,”她看到齊蘭心釋然的表情,微微一笑,“你不要高興的太早,現在不追究你,並不代表你就能混過去,畢竟李公子回來了,會相信誰的話,咱們等着瞧。”
就算婆婆再怎麼給臉,齊蘭心的身份就註定了她是個失敗者,尤其是現在,她青灰的面色就說明了一切,“不可能,相公是孝子,婆婆要他怎麼樣他便怎樣,有婆婆在,誰也不能把我怎樣~”齊蘭心轉身就要出去,“我去找婆婆來做主,看她信不信你們的話,你別想着藉機除了我,門兒都沒有~”
“是麼?我倒要看看輔國將軍府有多大的能耐能保住你這個殺人兇手!?”煙夫人再也聽不下去,甩開齊氏衝到屋裡,“秋月,你現在可好,”看到頭上纏了厚厚白紗的女兒時已經帶上的哭腔。
“娘,”煙秋月乍一見到母親,滿腹的心酸與委屈頂得她淚如泉涌,可是話到口邊卻只有一個字了,“娘~”
“好女兒,娘都知道了,原想着那李璡是個有出息的,誰知道竟糊塗至此,咱們煙家的女兒到哪裡不都是交口稱讚,你放心,今天娘在這兒,自然會爲你做主。”煙夫人轉頭看着李三夫人,冷冷道,“沒想到李夫人竟然敢當着我們煙家的面停妻再娶,”她一拍炕桌,“你當我們煙家都是死人麼?!”
“這叫什麼話?”李三夫人一愣神兒,“這秋月不是好好在我們家麼?我們什麼時候停妻再娶了?親家母,你可別亂栽贓。”進門就想拿大帽子壓人,也太張狂了些。
“我栽贓?”煙夫人一指地上的齊蘭心,“那這個叫你婆婆的人是誰?難道你什麼時候又生了個兒子娶了個媳婦?”
“你胡說什麼?這是我家璡哥兒的妾,”李三夫人面上一紅,“她原是我的孃家侄女,我看你們家秋月身子不好,才擡她進來幫着秋月服侍璡哥兒的。”
“敢情將軍府的規矩就是將個上不得檯面的奴才當女兒來看的,”煙夫人幫女兒擦了擦面上的淚水,“這樣的親家我們煙家丟不起人,女兒我接回去了,李夫人你儘可以守着妾好好過日子。”
啊?這怎麼行?若是逼得媳婦回了孃家,怕是自家老爺都不會放過自己,李宙非打死自己不可,還有輔國將軍李安,他和他那夫人馬氏了也看自己不順眼,這下不是送把柄到他們手裡,“那怎麼行?這個媳婦我是極喜歡的,齊姨娘不過是個賤婢,怎麼能同秋月比,”說到這裡,她狠狠的將跪到自己腳邊裝可憐的齊蘭心蹬到一邊,“一旁跪着去,親家夫人眼前哪有你的地兒?!”
“慢着,”煙夫人怎麼能這麼輕易的讓齊蘭心出去,“這可是害我家秋月摔傷的罪魁禍首,我要帶回去好好問清楚了,究竟是誰容不得我女兒了,竟然下此狠手。”
“我冤枉啊,姐姐,”齊蘭心試圖往煙秋月炕邊爬,被碧波一把推掀倒在地,“姐姐,妹妹真的是冤枉的。”
“碧波給我掌嘴,我煙家的女兒,豈是什麼阿物兒都可以稱姐道妹的?”煙氏目光一凜,“三夫人真是好家教,什麼時候奴才可以和主子姐妹相稱了?”
“是,是我這人心太善,沒有調教好,”李三夫人一張俏臉都快憋出血了,“只是親家夫人也不要被這葉家的丫頭的一張利口騙了去,蘭心可沒有那種暗算主母的膽子。”
葉睞娘也不辯解,有煙夫人在,怕是齊家女人全上也不是對手,今天煙夫人的表現真是讓她大張眼界,這纔是當家主母的氣派,煙秋月有這樣的母親卻還被一個不着調的婆婆欺負的差點抑鬱了,真是讓人嘖舌。
煙夫人看了看安靜的站在女兒身邊的葉睞娘,“你是個好姑娘,改日你姐姐定當好好謝你。”
葉睞娘看現在自己也沒有必要再呆在這裡,衝煙夫人道了個乏,自出去找張氏不提。
吟風軒裡的帳卻一時算不完,煙夫人早就知道自己女兒日子過的苦,但婆媳之間,一個“孝”字就壓的再有理的媳婦也是個沒理,她就算心裡再疼,也不好公然出面,今日得了機會,加之煙秋月的情況已經穩定,便下交心要將這對姑侄收拾了。
“舅母,”葉睞娘到了前廳,看到襄國公夫人江氏與李驪珠也都坐在那裡,知道是放心不下,“煙夫人已經過去了,姐姐也沒有大礙。”
“阿彌陀佛,”譚氏鬆了口氣,“天可憐見兒,我改日可要好好去籌籌神。”
煙秋月無事,李夫人也放下心來,起身帶了女兒離去不提。
“她們怎麼說?”送走李夫人一家,譚氏忙喊過葉睞娘來問,“可信不信咱們的查證?”
“舅母放心,煙姐姐只是不小心失了腳,與她人無關,”葉睞娘示意譚氏放心,其實真相大家心裡清楚,只是有些真相只能掩在謊言背後。
未幾煙夫人遣人來請譚氏過去,張氏看沒有自傢什麼事了,便也不再給嫂子添麻煩,帶了葉睞娘一衆回到石磨衚衕。
“這都叫什麼事兒?我看那李璡是個好的,誰想到家裡亂成個樣子,看來這高門大戶也不是什麼善地,”張氏由蘇璃服侍的去了釵環,滿意的示意也坐下,“還是咱們這樣一家人和和美美省心。”
“就是,這家裡女人多陰氣就重,免不了要生些事,就是沒想到那齊姨娘竟然油脂蒙了心,膽大至此,”葉書夏一撫胸口,“這齊家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家,教出的女兒嚇死人了。”
“誰說不是,”今天經了這麼一場事,雖然天色已晚,可是葉家上下都沒有回去歇息的意思,張氏揉着額頭道,“想想就害怕,這不是害張家麼?還好煙家夫人都是明理的。”
“明天讓恆哥兒過去看看他舅母,”張氏吩咐蘇璃道,主要是問下最後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