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二、
“睞娘,”李璡看着歪坐在圈椅裡的葉睞娘,“你若不舒服,不必硬撐,我很快的,”她一刻也不願意離開自己,難道有什麼大的症侯?李璡哪裡還有心洗澡,“睞娘你不要嚇我~”
“傻子,”葉睞娘拉了李璡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我只是說有可能,有可能啊,你要做爹了~”
“睞娘,睞娘~”李璡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說一遍,”他的心嘭嘭直跳,真怕葉睞娘告訴他,她只是在跟他開玩笑,“你說的是真的?”
“雖然我一直沒有請大夫,但應該錯不了,有兩個月纔是,”葉睞娘也是初爲人母,自己懷孕的事因怕齊氏額外擔心,便沒有告訴過旁人,就連永媽媽也是自己忖度出來的,甫一出口,她不由紅了臉,“萬一不是,你別怪我~”
“哈哈哈哈,”李璡“蹭”的站起身,直接將葉睞娘抱了進來,妻子懷個身孕跟做了賊一樣不敢與他直視的樣子似在讓李璡笑不可止,“我不洗了,咱們看了大夫再說。”
“你這個人,大夫來的有這麼快麼?長風不是纔去麼?”葉睞娘拍了拍李璡,“快放我下來,你先洗,我陪着你。”
“好,”現在葉睞娘說什麼,李璡都不會反抗,“我馬上洗了,這一身臭氣,沒得薰了我老婆和兒子~”
正待脫衣卻發現葉睞娘目不轉睛的望着他,李璡頗爲赧然,“你這麼看着我,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做了~”葉睞娘平時溫婉柔淑,很少這麼毫不掩飾眼中的情思,反而讓一向厚顏的李璡放不開手腳。
“我來,”看着李璡微紅的臉,葉睞娘心中無限繾綣,“聽說你受了傷?讓我看看傷處?”
“哪有那麼嬌弱,”李璡攔了葉睞娘,將她按在椅上,“你莫要再動了,不過是些淤青,沒見血,你坐着陪我說話就好~”
“嗯,”葉睞娘也不爭強,素手支頤,“這次的事就這麼了了?”
“哪那麼容易,”李璡將自己泡在浴桶裡,冷笑道,“這也不瞞你,這次的事想是衝着我來的,”
“我也聽說孫指揮抓了接應的人,”葉睞娘蹙眉道,“你年少高位,自然引人注目,可明知道你聖眷正盛,卻還有人這個時候往前湊,到底是何企圖?”
“你放心,”李璡還惦着葉睞孃的身孕,胡亂拿了胰子在身上搓了,“我自有主張,這次若是不查個明白,那些人還以爲我可欺呢~”
大夫一來,結果自然是滿屋沸騰,李璡高興的滿面放光,細細問了注意事項又重賞了大夫纔將人送了出去,回頭對葉睞娘道,“既然你告訴娘是來求子,讓長風派人先回西安送個消息,待藍田事了,咱們一道慢慢走,也省得你再受顛簸。”
“我聽你的,”提着的一口氣徹底放下,葉睞娘也覺得渾身痠疼,倒不如緩緩再回去,“只是我在這裡的消息還是莫叫旁人知道了,我實在沒有氣力應酬。”若是讓人知道了自己在藍田,怕是當地的太太奶奶都要過來拜見了。
“我省的,咱們帶出來的都是些老人兒,自然曉事,”李璡擁了妻子,“你只管好吃好睡,以後我再不會讓你操心受累。”
“以前我曾經想着,能遇到一個良人,也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過着與世無爭,田園山居的日子,”葉睞娘纖長的手指劃過李璡精緻的眉眼,“而你,從來沒有我的計劃之內,”
“睞娘,”李璡身子一僵,這丫頭一張嘴就這麼傷人。
“你聽我說完,”葉睞娘緊了緊手臂,不讓他離開自己,“就像我以前說的,你太優秀,又滿懷雄心,而人心又是最難以琢磨,最易變的,我從不指望也不敢奢望它能永遠留在我這裡,即使我是你的正妻。”得到再失去,還不如一開始就不曾得到
“可現在我不這樣想了,”葉睞娘脣邊噙了一抹笑意,眼裡卻是堅定的光,“我只要知道,不論你愛不愛我,我愛你就夠了,不論你以後會站到什麼地方,有你在身邊,就是我最想要的日子,”她的眼裡漸漸蒙上一層霧氣,語氣卻依然堅定,“李璡,你聽明白了沒有,我要愛你了!!!”不知從何時起,她已愛上了他。而“我愛你”這三個字一出口,葉睞娘才發現原來並不拗口,甚至說出時她竟然是滿心喜悅。
“傻瓜,傻瓜,”饒是李璡自命風流,也沒有聽過如此毫不掩飾的表白,讓他一時訥訥無言,只是將懷裡的人兒擁的緊些,再緊些,“我以爲你要跟我過個十年纔會明白,老天,我還真有福氣~”
在他的眼裡,葉睞娘無疑是女人中很聰明的那一類,可這種聰明人往往都又有些自以爲是的固執,讓李璡愛也不是恨也不是,如今,她終於想通了,也願意相信他了,可是這表達方式,卻又這麼,這麼,讓他喜歡,終於,她願意爲他做一個簡單的女人~
後記
展眼已經入隆冬,葉睞娘一身寬大的玫紅底撒花夾襖扶了碩大的肚子慢慢的在屋裡踱步,正看李子抱了瓶綠梅挑簾而來,“夫人看這綠梅可好?老爺親自折了說給夫人添些春意。”
他挑的自然是極好的,葉睞娘輕嗅綠萼冷香,“可與老夫人送了?”
“桂喜已經去了,連三太太那裡,奴婢也折了上好的插瓶送了過去,”自桃子事件後,李子徹底想清楚了自己的奮鬥目標,日益得永媽媽的重視,做事越來越有章法,“老夫人還說,這天兒太冷,夫人只管在院子裡養着,她有茵姐兒陪着,不寂寞~”
自己現在是重點保護對象,齊氏對她這一胎看的無比重要,葉睞娘抿嘴一笑,這也是個人緣法,想想當年初見齊氏時,她還深深爲李璡和煙秋月遺憾,怎麼也不會想到在自己跟前,齊氏竟會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婆婆。
“你將新得的玄狐皮子給三嫂送去,讓她給昕哥兒和茵姐再製身袍子過年穿,”回到西安。整個布政使府的內宅,直接由齊氏掌舵,孟氏來打理,葉睞娘過得反而像個老太太一樣,這也讓她對孟氏發自內心的感激。
“你還真捨得,那可是我準備給咱們兒子做襁褓的,”李璡將身上的海龍皮大氅丟給碧染,細看葉睞孃的臉色,“誰知你轉手就要送人。”
“送也是送與你侄子侄女,我有個好夫君,還怕以後沒有那樣的東西?再說了,誰家用玄狐皮給嬰兒用?你也不怕人笑話,”葉睞娘拿了帕子要幫李璡擦試頭上的落雪,“化了該凍着了,”
“我自己來,你莫要過來,小氣涼氣,這西安的天兒不比京城好到哪兒去,真真是呵氣成冰,”李璡揮的示意下人們出去,“那件事也有眉目了,哼,真真是士別三日,”
葉睞娘由着李璡扶了她坐下,“難道是您熟悉的人?”李璡的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藍田的事已經過去了近半年,葉睞娘知道李璡一直都放在心裡,能讓他如此咬牙切齒,想來是他想不到的人。
“皇后誕下嫡子,這後宮倒是比前朝水還深些~”李璡也不打算瞞葉睞娘,當初他留了賀老六和過來接應的人,順藤摸瓜查出主使的人是仍然不肯俯首的曲家人,而曲家雖然倒臺,可宮中太后和皇后都姓曲,李璡又是曲家倒臺的“真正”黑手,曲家人擺他這麼一道,也在情理之中,也正因爲這個,皇帝李承昊順勢奪了曲家的爵位,“這次看來曲家冤枉了些~”
想到自己成了別人手裡的“槍”,李璡脣角凝出一抹寒意。
“難道另有其人?”葉睞娘將手爐放在李璡懷裡,又爲他沏了盞熱茶,“不會是劉家~”曲家原先還有個爵位在,如今因罪奪爵成了庶民,這事最大的受益者,目前來看,就是宮中的劉賢貴妃和她所出的長子,如果御史們再一鬧,怕是皇后的位子也要易人了。
“你猜得不錯,曲家被奪爵的事,雖然皇上要瞞着中宮,但到底被人說漏了嘴,娘娘差點兒沒挺過去,”李璡嘆了口氣,曲皇后與劉貴妃與他來說,都算得上熟人,一個是嬌弱養在金屋中的花朵,一個是清高如遠山白鶴,可是權力,竟讓這兩人變成如些模樣?
“是劉貴妃?皇上知道麼?可你怎麼~”這宮鬥不是她能看懂的,李璡還是離的越遠越好,“咱們遠在西安,有些事能避就避了吧~”
“其實劉貴妃出手,曲皇后是知道的,只不過聽之任之罷了,”曲太后掌控後宮多年,哪裡那麼容易倒下去,“現在掀真相,你覺得皇上會怎麼想?”
皇上一定覺得劉貴妃太過險惡,甚至劉貴妃背後的劉家也未必能說得清楚,而曲皇后孤苦無依,曲家平白被冤,這顆種子只要種在皇上心裡,總有長成大樹的那一天,“幸而兩個皇子都還小,皇上春秋正盛,也不只這兩個皇子,咱們且看着,未必最後誰吃虧呢~”
“當初你與劉閣老交惡~”葉睞娘心裡一動,劉閣老是李璡的恩師,三朝元老,爲人處世一向低調穩健,他的仕途上,除了皇上,煙閣老,估計也離不開劉閣老的助益,可這樣兩個人,卻因爲一樁婚事起了齟齬,實在不符合兩人的風格。
“是,”李璡輕撫葉睞孃的肚子,他也不打算再對她隱瞞什麼,“不過是劉家風頭太盛,做與外人看罷了,老師成全我,我日-後也當有所報~”可是他沒有想到,劉貴妃卻將手伸到了自己頭上,“這樣也好,算是報了恩了。”
葉睞娘自然明白李璡說的是什麼,李璡算是劉閣老的一着暗棋,想來是準備以後留給劉貴妃用的,誰知道,她卻弄巧成拙。
算來算去,不過是那把椅子,葉睞娘深吸一口氣,將頭倚在李璡肩上,“無論你要怎麼走,我都跟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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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個懶,不再起名字了,徹底完了,我也沒有寫什麼番外的心情,只想好好歇歇,順便考慮下一本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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