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素心進來道,“鄭老夫人請您過去陪她到魁星樓觀景,”看來是鄭家對葉書夏印像不錯。
“睞娘,我,”葉書夏臉一紅,扭捏起來,“我不想去。”
“快去吧,讓長輩久等可不是咱們家的規矩,”葉睞娘咯咯一笑,“我讓三哥哥帶我出去玩兒去。”
待那些夫人太太都出去了,葉睞娘忙去找葉志恆,“怎麼樣?可打聽到什麼?”
“風白還沒回來呢,”葉志恆撓撓頭,“我出去看看?”
“可別,你一出去找,人家不就知道是咱們家打聽了?”雖然不去找人家也知道,但主子不出去,大家就可以裝不知道。
“小姐,李子也沒回來呢,這丫頭肯定是藉機玩她自己的去,”桃子在一旁道,“奴婢聽說這裡山門那兒有三隻很靈驗的石猴,咱們也去摸摸。”
“也好,”葉睞娘也在家裡悶得久了,“三哥帶我們可好。”
“嗯,我也聽說了,”葉志恆顯見也極有興趣,“咱們一起去,讓翠萍留下看門,娘回來了也好知道咱們到哪裡去了。”
葉睞娘瞟了一眼滿臉不情願的翠萍,她現在可不相信只要買了她的人,就能收到她的心,這翠萍自來秋水居就沒安生過,成天一副大小姐的嘴臉,彷彿服侍她這個主子是極大的侮辱,而秋水居的丫頭在她眼裡更是不值一提的,無論做什麼,都會被她笑說不懂得規矩。
葉睞娘起初想着她爹是外院的管事,多少都要給些面子,所以只當她不存在,後來翠萍鬧的過分了,葉睞娘就把她調到自己身邊,負責自己的生活起居,每次到了張氏跟前,更是言必稱翠萍,沒幾日張氏就覺出不對來,叫過常媽媽問了,便直接明確了晴雪爲衆丫頭之首,桃子與李子做了二等,餘下的小丫頭則跟着張氏身邊的另一個婆子學規矩。這樣一來,翠萍再也得瑟不起來了。
這次能跟着出來,也是翠萍與錦茶商量着換來的。爲的就是看看這鄭家是個什麼樣子,如今卻被葉志恆點名留在了客院,心裡極不情願,但又不想給葉志恆留下“壞印像”,只得應了下來。
葉睞娘自帶了桃子與葉志恆信步出了客院,沒走多遠,人就慢慢多起來,原來前來上香的香客陸續都進觀了,“妹妹,這兒人太多了,要不咱們回去吧,我也不去玩了,在客院陪着你。”葉志恆生恐妹妹被人衝撞了。
“沒事,我就喜歡這熱鬧勁兒,”這比現代旅遊高峰期的人流來差遠了,葉睞娘也是太久沒有徜徉在這塵世的繁華之中了,每日對着深宅大院的四方天,感覺人已經失去了活力,“那石猴在哪兒?還遠不?”
“回小姐的話,”風清一直是跟着葉志恆的,他自幼在京城長大,白雲觀的故事是極熟的,一彎腰解釋道,“這觀內的石猴也是有來歷的,據說是神仙走時留下的,只要摸摸它們就可以祛病辟邪,所以凡是到白雲觀來的人必要去摸一摸的,若是咱們剛來時先摸了就好了,現在想必人已經開始多了,共有小石猴三隻,分別藏在不同的地方,另外兩隻石猴刻在山門西側的八字影壁底座和東路雷祖殿前九皇會碑底座,若不誠心尋找,難以見到,故有“三猴不見面”之說,”風清難得見一次內院的小姐,卯足了勁賣弄自己的“淵博知識”,一面偷偷去瞅葉睞娘身邊的桃子。
葉睞娘一面聽風清介紹一面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見桃子鼻孔朝天滿臉不屑的樣子,心中樂不可支,這兩個半大的孩子,竟然還在這打這種眉眼官司。
“桃子,一會兒你可要好好把猴子摸遍了,”
“小姐放心,若是人多奴婢就往裡衝,給小姐佔位置,”小桃子忠心耿耿,一副上沙場的氣勢。
“志恆賢弟,葉賢妹,你們怎麼在這裡?”正說笑間身旁有人招呼道。
葉睞娘轉頭一看,竟然是李璡,真是他鄉遇故知,“見過李公子,”葉睞娘襝衽一禮。
“以行兄今天來也隨喜?”葉志恆拱手一禮,顯然他對能遇見李璡也是極高興的。
“今天愚兄休沐,與內子來上柱香,志恆賢弟怎麼…”李璡看看周圍,這兩兄妹怎麼自己出來了。
“我們今日是隨母親和舅母來上香,”葉志恆解釋道。
“夫人,這是我在洛陽時認識的世交的子弟,”李璡輕聲對身邊的女子道。
葉睞娘知道李璡娶了內閣大學士煙簡言之女,只是今日她戴了帷帽,看不清模樣,葉睞娘與她一禮道,“睞娘見過李夫人。”
路上行人太多,實在不是敘舊的地方,李璡便問了葉志恆訂的客院,便與煙氏告辭離去。
山門處已經是人山人海了,葉睞娘自忖沒有能力衝進去摸那小石猴,便不肯往裡衝了,桃子咂咂嘴,她現在也是大姑娘了,實在沒勇氣甩開膀子往人堆兒裡擠,“少爺你們去吧,奴婢在這兒陪着小姐。”
二人摸完石猴回來時,譚氏一行已經回來了,葉睞娘覷了下幾人面色,發現個個心情不錯,連葉書夏也是粉臉含羞,想是張氏已經把觀感告訴她了。
“難得出來一趟,咱們今兒就在這兒用了齋飯再回去吧,”譚氏送走了鄭家和王夫人,鬆散了下來,由丫頭扶了在鋪好的榻上躺下,“你也來歇歇,讓她們姐妹自己玩去。”
“舅母,”葉志恆看了看葉睞娘,覺得這話還得自己稟報,“剛纔我和妹妹出去是碰到了李公子,他說一會兒過來拜望。”
“李公子?”譚氏一愣,“哪家的?”
“這李璡也是個人才,你能與他相交是你的福氣,”待聽葉志恆說完,譚氏點頭道,心裡對李璡尊重自家也很滿意,“他們來了你只管請過來,都是鄉里鄉親的,進了京城反倒是生分了。”
李璡屬紅娘子朱氏一支,譚氏與襄國公夫人江氏攀上了交情,與輔國將軍一脈沒有什麼來往,而李璡自中了進士後進了翰林院做七品的編修,這七品官聽着不大,架不住人家得了皇上的青眼,又娶了煙閣老的小女兒,眼看着青雲路已經鋪就。譚氏聽說今天李璡會來拜望,自然高興無比。
李璡攜了夫人進來,葉睞娘纔算看清楚這煙氏長的樣子,這女子不過十六七歲年紀,個子不高,整個人小小巧巧,就連眉眼也十分精緻小巧,就像一幅標準的古代仕女圖,只是和美麗這樣的字眼有些距離,頂多算是端莊。
“這是李翰林的夫人,夏姐見過了,睞娘你也過來見見,”譚氏拉了煙氏上座,煙閣老是文臣之首,就算是張延用也要敬着幾分的。
“睞娘,見過李夫人”
“睞娘妹妹快快請起,”那煙氏脣角微揚,露出個大方得體的笑容,“我夫君職在七品,妾身當不得夫人之稱,”這句話卻是對譚氏說的。
“那就讓孩子們叫姐姐吧,若說起來以行與我家如檀和志恆幾年前在開封時就相識了,我與江夫人也是摯交,說句託大的話,我也識他也自家子侄一般,”譚氏親切的和煙氏拉家常,今天能遇到李璡也算是意外之喜。
看來李璡這兩年是混得不錯了,葉睞娘微笑的坐在下首隻她們談話,一個七品京官的妻子能得到三品夫人的熱情接待,怕是李璡再也不會想着去做襄國公府的繼子了。
送走李璡夫婦,又在白雲觀用了齋飯,直到下午葉睞娘才隨了張氏回到草繩衚衕。
“讓李子過來,”葉睞娘換了衣服,不也歇息就忙着喊李子過來回話。
“小姐,”李子顯得十分興奮,她今天與鄭家來的小丫頭們攀交情,可是費了不少唾沫,“奴婢今兒還看到鄭公子了。”
“人應該不錯吧?”葉睞娘並不像李子想像的那麼高興,“你都聽說了什麼?”
“也沒有什麼,那鄭公子個頭高高的,人也長得貴氣,我聽跟來的婆子說,她家公子待下人十分和氣,最是孝順不過。人也端正寬和,最得老伯爺和世子的歡心,還有‘孝悌’什麼人,總之都是好話。”
看葉睞娘垂目不語,李子心裡有些沒數,看了眼同去的錦言,示意她開口。
錦言也想不出什麼多餘的,半天忽然道,“只是小姐,奴婢偷偷瞧那鄭公子,好像不是十分高興,臨走時還罵了要攔他的下人~”
錦言看到鄭樂只能是在客院之中,那個時候鄭樂沒必要掩飾自己的情緒,所以露出的應該是真實的一面,他對這次相親並不樂意?是對張家不滿,還是葉家,葉書夏?抑或,葉睞娘想到鄭樂已經二十二歲了,李璡現在不過十八,已經成親一年了,這個鄭樂可以說是大齡剩男了,家裡着急可想而知,但他爲什麼不急?
“你們下去歇着吧,翠萍,你去讓錦觀請少爺過來,”事觀葉書夏的終身,葉睞娘一刻也不想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