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朝伏安三十七年,實際掌握朝政長達十年之久的的皇后秦梧思終於登基稱帝,改年號爲永安,同年遷都盛京,女帝居於先帝建造的鳳凰宮,以思先帝,自此湯朝迎來三百年來的第一位女帝君臨天下。
永安七年,平節縣嶽章書院的第一縷陽光打在宋扶憶清秀的臉上,他似乎正在做個美夢,呢喃着:“洞房,洞房,雨薇,咱們洞房”
坐在宋扶憶左邊的那名貌美膚白的女學生聽見宋扶憶的胡口亂言瞬間紅了臉,在她旁邊有位衣冠楚楚地俊逸男子臉色沉了下來,忍不住將手中的書籍扔向了宋扶憶,然後起身怒叫:“宋扶憶,你這個混球,竟敢言語輕薄雨薇,我趙青山今日定饒不了你。”
話音剛落這男子已經離開座位站在了宋扶憶身前,竟然從懷裡拿出把匕首刺往剛剛醒來的宋扶憶,這要是真刺上去了可能就會沒命了啊。周圍人皆是驚呼,誰都想不到趙青山真的敢對同學下如此狠手,不過攝於趙家的威嚴沒人開口說半句不是,哪怕是剛纔那位臉紅的王雨薇都不願意。
“趙青山,你好膽!”宋扶憶怒極而吼,剛被打擾了美夢醒來就見着那趙青山打算殺自己,那明晃晃的匕首在此刻宋扶憶眼裡就是閻王追命牌。
說時遲那時快,宋扶憶靠着那求生的本能以及常年習武的機敏腦袋立刻朝左躲去,然後他抓住書桌一角擡起狠狠朝趙青山撞去,趙青山還震撼於剛纔宋扶憶竟能躲過便被書桌上傳來的大力撞飛,手裡的匕首飄飛狠狠刺入另外一張書桌上嚇得那人冒冷汗,同時宋扶憶此刻躬身伸腿以虎豹姿勢朝趙青山衝去,可憐趙青山還在懵圈中的時候就又捱了宋扶憶的幾拳,整張臉一下子就變得紫一塊青一塊。
宋扶憶停了下來,現在才覺得右臉有着痛感,伸手去摸再瞧手上血跡斑斑,原來剛纔哪怕是他反應極快了仍然是被趙青山的匕首劃傷了臉。
他心裡後怕不已,“幸虧當初老秦一直督促着我練武,否則今日就要死在這個紈絝子手上了。”
外面陽光逐漸和煦,可在這間學堂裡卻是有些冷,宋扶憶並未再對趙青山下手,打死了那傢伙是個大麻煩。他問了下爲何趙青山那傢伙下死手,宋扶憶聽見是他說夢話調戲王雨薇,趙青山聽不下去才怒下殺手的時候頓時凝噎,這可真是突如其來的風流債。
宋扶憶望向王雨薇,發現這姑娘臉白如雲,想必是剛纔嚇壞了。不過宋扶憶並未說什麼便離開了,他可不喜歡這個王雨薇,小的時候倒是一起玩耍過,只是後來這丫頭性情太過薄涼,而且老秦也說這王雨薇一家子都太過勢利了。
這一點宋扶憶深感如此,王雨薇纔剛進嶽章書院時候才十三歲,可那時候她就已經對書院中那些富貴人家嚶嚶說話,對平民百姓就是頤氣指使,去年不知用了什麼辦法使得趙家大公子趙青山對他喜歡得不行,藉着趙青山的威勢她可是在嶽章書院風雲得很。
對於這個女孩,宋扶憶避之不及,哪怕她故意接近也是冷淡得緊,宋扶憶嘆了口氣,“果真是紅顏禍水啊。”
宋扶憶從嶽章書院離開後便走在官制大道上,兩側酒樓賭莊青樓皆是生意火爆,這平節縣雖然僅是座下縣,可人卻不少,實乃是這些年平節縣境內發現的那幾座着實值錢的採石場啊。
從官道拐彎走入條長街,兩邊有叫賣簡單茶水吃食的小販,自永安元年湯朝便有着興盛跡象,到了永安七年,哪怕是尋常百姓也能有餘錢喝上碗一文錢一碗的涼茶,可以說是國泰民安,豐衣足食。
宋扶憶走進家茶棚,拿出二十文錢喊道:“二貴哥,來一壺甜茶,兩盤核桃酥餅。等我走的時候老規矩你去東街趙四家給弟弟買壇杏花酒來,錢給你放桌上了啊。”
聽聞聲音,有一年輕漢子折騰了會兒端着盤子走了出來,接着拿起桌上的錢便出了鋪子,樸實的臉上有着發自心底的愉悅,他也不擔心這個時候有客人來了無法招呼,畢竟現在天還早,也就只有這位宋公子會在這個時候來吃茶。
宋扶憶挑起塊核桃酥咀嚼下去,再喝上口甜茶,早些時候的不快也就丟在九霄雲外了。
這條街上的人似乎都認得宋扶憶,所以路過二貴鋪子時候都會向他打招呼,而他也熱情迴應,在這裡市井百姓雖然不算富裕,可心腸卻是好,並且知足常樂。
宋扶憶雙手撐住下巴,眼裡流露出久久不能散去的回憶。他想起了當時他剛剛走出2018年高考的考場,天空突然開始電閃雷鳴,然後一道粗壯如同水缸的閃電便擊中了他。等到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他變成了個嬰兒,一個可稱之爲禍國殃民的女人正梨花帶雨地哭着將他遞給了老秦,接着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正被老秦抱着不停地跑,在離開之際他瞧見了那女人放手之後便蹲下痛哭。
隨後發生什麼宋扶憶記不太清楚了,那時候太小,一個嬰兒精氣神根本不足以支撐他記住跑過的路,只是恍惚記得好像後來有人追殺他們,最後他和老秦便在平節縣安定了下來,這一安定就是七年時間過去了。
宋扶憶從回憶裡收回心緒,嘆了嘆氣,這些年他對老秦說從斷滄江江裡撿回他的話從未提過質疑,老秦也肯定不會知道纔剛出生的嬰兒竟然擁有着個來自另外一個時空的十七歲男孩的靈魂。
宋扶憶有時候也會想,那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女人真是他的母親嗎?每次得到結論“是”的時候他都會傻笑半天,差點讓老秦以爲宋扶憶因爲當年逃命時候腦袋出了問題。
所幸這麼多年宋扶憶不僅平安長大,而且腦袋無比聰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只是有時候會說些聽不懂的話,不過這小小的細節老秦就默認爲天才的怪癖了。
二貴買酒回來宋扶憶剛剛吃好,他提着給老秦買的杏花酒穿過長街,回家。
老秦與宋扶憶住的不差,一座宅子有着七八間屋子,還有個園子,纔剛準備邁過大門門檻宋扶憶便立刻換走爲跳,咣噹一聲在他身後有着空酒罈砸下,接着不過五十步的距離卻是彷彿過五關斬六將那般艱難,所幸的是宋扶憶駕輕就熟安然無恙走過,過了屏門只見正門院落中有着一魁梧漢子,方正臉望着很是威武,身着深青色圓領袍衫,只見他踏出半步,竟是有着虎豹捕食的氣勢,若是習武之人必然能夠知道這人定是個高手。
宋扶憶嚴陣以待應對老秦的考驗,左腳站定不動如山,而右腳以腳尖觸地隨後猛然蹬步便朝老秦攻去,幸虧是院子不小,所以才能讓兩人有得折騰。
宋扶憶騰轉挪移靈活如猿猴,老秦雖然力量大上許多但仍然是難以拿下他,一盞茶時間後宋扶憶偷得機會竟是加速繞到老秦背後,然後使出老秦的絕學破擊取勝。
“老秦,你都不惑之年還有如此力氣看來修煉的心法也不差吧,我看比得上少林寺的易筋經了。”
“什麼少林寺易筋經?這是哪門哪派?”
“哦哦,沒什麼,我瞎編的。”
老秦並不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後提起剛纔宋扶憶擺在地上的杏花酒。宋扶憶跟在後面,順帶講了今日在書院發生的事情。聽完後老秦皺了皺眉,隨後又舒展開來,“不用擔心,這些年老秦在平節縣可不是白混的,一個趙家還不敢找咱們的麻煩。”
聽見老秦都這樣說了宋扶憶也就不擔心什麼,他先一步回屋去換身衣裳,老秦在背後看着都快要有他高了的宋扶憶很是欣慰,同時也心想是不是應該讓這小子出去闖一闖了,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那些人應該都相信他們已經死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