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平節縣最大糧商趙鬆闖的宅子,富貴堂皇,不過這座全縣僅是差了縣衙一等的豪宅在私底下被百姓稱之爲老虎窩,皆是因爲這趙鬆闖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
只是此時這平節縣威名赫赫的老虎卻是憤怒不已,因爲他的兒子竟然被那姓秦的侄子打得不成樣子,剛纔大夫都講三個月時間怕都是不能下牀,他趙鬆闖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
越想越氣,他對身旁管家講:“阿福,帶齊人手立刻去秦家將他那侄兒手腳打斷了,今日我便要讓那姓秦的知道我趙鬆闖纔是這平節縣的大老爺。”
阿福聽完應了聲就立刻準備去召集人手,但他纔剛跨出門檻便被趙鬆闖的新娶的五夫人攔住了。這位五夫人雖已是有着三十歲月,可難得肌膚水嫩,且是個極其嫵媚的可人,否則就不會迷得吃過許多嫩草的趙鬆闖死去活來。
“月兒,你這是什麼意思?”趙鬆闖臉色不喜,女人而已竟敢反駁他的話,哪怕是自己的女人都不行。
“老爺先讓阿福去門外守着莫讓外人進來,妾身才好與夫君說上道妙計。”趙府五夫人不慌不忙說道,趙鬆闖雖然疑惑也是讓阿福去外面守着。
無外人在場趙鬆闖一把摟過小妾便是上下求索,手法毫無溫柔可言,待的小妾氣喘吁吁求饒他才放開手來,小妾攏了攏髮簪幽怨地看了眼,這讓趙鬆闖心中又頓時火熱,心裡暗道真是個妖精,不過還是忍了下來聽聽正事。
“你說你有妙計,我倒是要聽聽了。”
小妾坐於他的大腿,說話都是誘惑的語氣,“老爺,您讓阿福去姓秦的那裡拿人您說他能答應?定然不能啊。這些年姓秦的靠着南山的採石場可以說是打點了不少人,也有了幫得力手下,您讓阿福去把他那侄兒腿腳打斷,到時候他若是不要命的對付咱們看就不好收場了。”
“嗯,有道理,我雖不怕姓秦的,可若是和他相爭少不得讓我掉幾兩肉,你繼續說。”
“老爺此時應該立刻稟報縣令大人,就說兇人宋扶憶竟敢依仗武力在嶽章書院行兇打傷院中學生,請求縣令大人下令捉拿宋扶憶,料想那姓秦的絕對不敢反抗。”
趙鬆闖聽完也是一喜,不過隨即又有憂慮,說:“月兒你有所不知,那日在書院有着十幾人都看清這件事是青山先起了殺人心,告官咱們佔不着理啊。”
小妾換了半邊屁股坐着,笑道:“老爺這個時候怎麼糊塗了呢?那日知道真相的人不過是幫升斗小民,只要老爺許以重利真相就是兇人宋扶憶輕薄同門女學子,青山看不過去便仗義執言,怎料兇人竟惱羞成怒拿出藏身的兇器意圖殺害青山,最後兇人殺人不成便開始對青山公子拳腳相加進行報復。按照本朝律法,凡是無故傷人者斬一足,罰三十金,而在書院當中傷人更是罪加一等,斬雙足,罰百金。只要咱們打點好了,必定讓那姓秦的後悔與老爺您作對。”
“打點那幾個愚民這事倒是不難,不過據我所知那姓王的賤女與兇人宋扶憶關係曖昧,她忍心?”
小妾聽完呵呵笑了起來,花枝亂顫的,“老爺,那賤女我知道,一家老小皆是眼睛鑽錢眼裡的人,什麼她與宋扶憶曖昧,不過是獻媚求財罷了。”
“另外老爺不是與嶽章書院的林教習關係密切嗎,請他出面向縣令大人說幾句話,相信縣令大人不願違了嶽章書院的意思。等到最後時候老爺您再去找姓秦的,讓他交出南山的石場以及這些年賺的銀子來保他侄子的腿。如此一來,老爺您可是大豐收啊。”
“好,好,月兒說的不錯。”趙鬆闖心情大好,“姓秦的,讓你平時與我作對,這次讓你在我面前跪下求饒。”
隨即趙鬆闖讓小妾代寫書信一封立即命人送往嶽章書院林教習手中,然後又讓管家阿福打點好當日瞧見趙青山行兇的人,同時也命下人去喊大夫人準備好前往縣衙告官,至於他,正白日尋歡,歡愉無度呢。
此時的宋扶憶並不知道有着這麼一樁禍事等着他,平常時候他與趙青山打架又不是一次兩次了,至於打人的律法他當然也知,只是以前時候都沒提過所以也就忽略了。
日上三竿,春秋交際的陽光在平節縣的確是有些火辣的,宋扶憶正安逸躺在自己做的躺椅上,旁邊有小凳放着涼茶,頗有古人雅趣,再加上他清秀相貌淡雅着裝更是使其看着氣質非凡。手上捧着嶽章書院創始人嶽章所著的《湯朝地理志》,嶽章這人雖未曾有着功名,可名氣着實不小,此人從昌平九年便開始着手編著此書,一直到永安元年共花費了四十八年時間走遍湯朝大好河山才完成此作,書中記載了湯朝幾乎全部疆域的地理面貌,風土人情,甚至連異域都有所提及,傳言嶽章這一生可是行了上萬里路。
嶽章以此書獻於女帝登基之年,女帝極其高興,問其想要什麼賞賜,當時情況下衆人皆知哪怕是嶽章要個二品尚書令都能得,可惜最後他卻言明只想迴歸故鄉創辦書院,女帝答應了。
可惜,嶽章書院創立不過半年時間嶽章便病逝,死時已是古稀年歲,真的是將大半生都奉獻於《湯朝地理志》,死後被女帝賜號萬里翁。
雖然嶽章已死,但嶽章書院保留了下來,且女帝特意下旨讓當地官員對嶽章書院多加照顧。
宋扶憶也是十分欽佩那位老人,觀其著作更是體會到那位老人的期間曾經歷到的艱辛,這些年他熟讀百書,也頗爲驚歎這個異世界的讀書人實在是驚豔決絕,喝下口涼茶,繼續品讀,讀到有趣的地方會毫無顧忌的哈哈大笑,讀到有些悲慘地方也會輕輕嘆口氣。
突然,外面響起猛烈的敲門聲,宋扶憶放下書心中疑惑,這個時候老秦應該還在南山裡看着石場不會回來,書院來人也不對,早些時候我已經請了三天假且得到書院批准,那這個點會是誰來呢?
敲門聲越來越大,宋扶憶剛出了後院就聽見門外有人大喊“快開門,我等乃縣衙官差,縣令大人有令捉拿嫌犯宋扶憶歸案。”
這句更是令得宋扶憶訝異萬分,竟是衙門來人,爲何?剎那間,他想起了書院行兇的律法,這段時間他什麼都沒做,估計就是這件事驚動了官府。“趙家竟敢告官,當初是他趙青山先起的殺心,道理可是在我這頭。”可纔剛想到此,宋扶憶心底一沉,以趙鬆闖的德性必定是收買了那幫人才敢告官,道理現在是在趙家人手上了。
宋扶憶還未走到大門,大門便被官差撞了開來,領頭的官差在身邊趙府下人指認下立刻就認出前面站着的正是宋扶憶。
“拿下!”
宋扶憶並未反抗,與官府作對可不是開玩笑的,押解回縣衙路上行人看見平常對大家溫和友善的宋公子被捕都大吃一驚,開茶鋪的二貴更是被嚇住,隨後鋪子都不管了就往南山方向跑去。
縣衙處於城中主道盡頭,宋扶憶被押送進了大堂,擡頭就可看見匾額“明鏡高懸”,縣令大人正端坐匾額之下,堂上除了站於左右皁隸之外還有三人,趙鬆闖在,另有一人爲他原配大夫人趙楊氏,堂上還有一人,宋扶憶有印象,是本縣的郎中。
“學生宋扶憶參見縣令大人”宋扶憶做足了禮數,湯朝沒有下跪的禮。至於稱呼學生乃是因爲平節縣縣令也曾在嶽章學院講過學,所以宋扶憶自稱爲學生不算錯。
況且,這任縣令可是個喜好讀書的書生縣令,否則當初就不會跑去嶽章書院講學了。果不其然,聽見宋扶憶如此說話縣令的臉上都有了些喜色。
這一幕落在趙鬆闖眼裡,他狠狠剮了眼宋扶憶又示意趙楊氏,趙楊氏立刻就是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大喊:“請大人爲民女做主啊,我兒傷的太慘了啊!”
縣令咳了下,問道:“堂下上訴之人,述明你的冤屈,本縣令自當依法爲你做主。”
趙楊氏這才停了下來,指着宋扶憶大叫:“大人,這宋扶憶仰仗武力竟敢在嶽章書院當中輕薄同門女學子,我兒見不慣便說了幾句,可這歹人竟惱羞成怒手持匕首意圖殺害我兒,辛虧周圍學子勸阻我兒才得以活命,可這歹人還不肯放過,對我兒拳打腳踢。大夫看過,我兒五臟六腑受了震盪,恐怕以後生活都難以獨立了啊。大人,請爲民女做主,將這目無法紀的狂徒律法處置。”
縣令大人本來以爲不過是趙家意圖爲難秦家,可在聽見宋扶憶竟是在嶽章書院中輕薄女子又打傷學子時候他的臉就變得有些難看了,心怒於堂下那宋扶憶瞧着乾乾淨淨沒想到竟是如此個斯文敗類,他猛打驚堂木,喝道:“宋扶憶,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