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宋扶憶病重的消息在坊間流傳開來,曾經受過宋扶憶恩惠的那些人終於得知宋大人早已返回州城,只是生了大病奄奄一息。而且似乎有人刻意讓下面的他們晚點得到這個消息。
如州城中九品、八品甚至七品官員超過半數都是新面孔,而他們能獲得仕途幾乎是因爲宋扶憶,雖然當中有些人不會這麼覺得,他們認爲這是他們該得的,不是因爲哪一個的恩惠。
不過這樣的人僅是少數,更多的人是知道感恩的,所以接下來的時日宋府門前前來探望的人變多了,神情也不似前幾天來的人那樣虛假悲切。另外還有許多因爲宋扶憶而洗刷冤屈的百姓自發在門外爲宋扶憶祈福。
“菩薩保佑宋大人快好起來吧。”
“真是不公平,爲民做主的宋大人怎麼就一下子病倒了。”
門前的百姓越來越多,與宋扶憶宅子相鄰的那幾座房子門前都擠滿了人,不過那些官員也不敢說些什麼,這個時候自己可沒資格說話。
而在宋府之中,宋扶憶回來之後的第三天秦蓮兒就來了,這位幽州負有盛名的女子一手操持起了宋府的事務,她比紅花綠水這些半吊子要好的多。
魏練一直守在宋扶憶身邊,若非秦蓮兒的幫助宋府怕是要亂成一鍋粥了。萬幸的是宋扶憶這幾天病情沒有繼續惡化,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至少沒再像第一晚那樣咳血了。
“秦姐姐,謝謝你。”魏練此時說話已經有些沙啞,連日來的勞累令她身心疲憊,而這也讓她更爲感激能雪中送炭的秦蓮兒。
秦蓮兒揉了揉魏練的臉,擔憂地說道:“你快些下去好好休息會,你要是再累倒了這家可就真的更亂了。聽姐姐的話啊,這裡有我照顧着沒事的,再說胡閔和宇文家的人都已經去其他地方尋醫問藥了,相信過兩天就會有結果,宋扶憶吉人自有天相。”
魏練點了點頭,自己的確不能再垮了,隨後綠水扶着魏練下去歇息,秦蓮兒則去了後廚看藥煎好了沒有。
州城門口,幽州將軍的公子林傲天今日出城返回幽州軍屯守之地赤水。因爲將軍府素來低調,加上人們對林傲天也不是太過熟悉,所以送行的人不多,可來的都是州城重量級人物。
有刺史府派來的大管事,有幽州長史、幽州司馬以及六曹參軍,這般陣容若是讓百姓瞧見怕是認爲林傲天是當今太子呢。
而對於這些幽州最爲上層的權貴林傲天並無在蒙山時那般無禮,他向這些長輩一一行禮,然後揚鞭駕馬而去。原本林傲天作爲將軍之子,素來是喜歡騎馬不喜歡坐車,可是今日他不僅坐車,而且是擔任馬伕。
馬鞭在他手上揮舞的極爲有力,他朝車內喊道:“今日一走恐怕再不能回來了,先生此時後悔還來得及。”
車內人沉默了會兒才傳出聲音來,“不悔。楊柯定然是有再回的時候,只是不知是以罪囚之身,還是以從龍之人。”
林傲天揚鞭大笑,道:“有先生相助,自然會是後者。”
一年四季,夏可謂有人喜愛到極點有人又厭惡到了極點。幽州秦家的家主秦嘯天便最恨夏季。秦家毫無以爲是大湯朝最爲頂尖的世家之一,不是因爲秦家和當今天后同姓,而是因爲秦家掌握着大湯朝近六分之一的貨道以及諸多貨源,因此秦家財富自然難以想象。
驕陽似火之下,秦家專門爲秦嘯天修建了冰池,將如今時節可值十兩銀子一塊的冰塊置於水中,一旦融化了三分之一就開始要添。
秦嘯天從入夏以來每日至少耗去五十塊人頭大小的冰塊,加起來價值數百兩,這位秦家主正躺在冰池中愜意冥想,左右都是負責添冰的婢女,秦管家突然來了這裡,因爲走得着急滿臉是汗的他剛到這裡便覺得涼快無比,不過沒忘記說正事。
秦管家將這些添冰的婢女全都喊下去,秦嘯天從冰池中走了出來,管家急忙爲他披上外衣。
“阿福,這麼急急忙忙的有什麼事?”
管家回答道:“老爺,咱們送到西趙的貨又被人劫了。”
“什麼!”秦嘯天將外衣唰的扯了下來,說道:“這是半年之內被劫走的第三批貨了,是誰在針對我秦家?”他心中滿是怒氣,接連被劫兩批貨,那可是二十幾萬兩銀子,縱容是家大業大面對這樣的損失也不好受。
“老爺,小的得知被劫的不止咱們秦家,雲州陳家、盛京的天元商行、海州三姓,凡是送到西趙的貨全都被劫,我看是西趙要有大事發生了啊。”
秦嘯天聽見居然有這麼多家的貨被劫頓時有些心驚,能夠同時吞下這麼多家的東西,對方的力量絕對十分恐怖,他對管家說道:“立刻派人去打探清楚究竟是何人所爲,若是實在查不到那就先退守,讓其他幾家去查,咱們坐享其成。”
“是”
管家這就打算退出去卻被秦嘯天喊住,“小姐這些時日都在忙些什麼?”
管家回道:“聽說那個宋扶憶生了重病,所以小姐去了宋府幫忙。”
秦嘯天滿臉不悅,道:“派人將她喊回來,一個姑娘成天在一個未婚男人家裡真是有傷風化,這傳出去我秦家臉面要被她徹底丟光了。”
管家不敢不從,只是知道小姐肯定是喊不回來的,如果小姐會聽老爺的話當年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
秦嘯天重新躺在冰池之中,從肌膚上流淌過的冰涼感讓他剛纔躁動的心慢慢平靜下來,只是想起剛纔的事又會難以平復。另外對管家說的將秦蓮兒喊回來秦嘯天也不指望真能做到,對自己女兒的秉性他很清楚,也絕對相信自己女兒不可能和宋扶憶有什麼。
只是秦嘯天同樣清楚宋扶憶對幽州已經沒用,甚至在接下來還要受到許多人的針對,他這是擔心秦蓮兒受到牽連,至於那些人若是因此故意牽連上秦家,秦嘯天自認給那些人兩個膽子都不敢。
幽州左側與黔州接壤,可是兩州之地卻是天差地別。自古以來幽州同海州、雲州那般是富庶之地,而黔州山高路窄,糧食短缺,這些年每年都要朝廷發放救濟,是大湯朝最爲貧困的一州。
而在黔州數不盡的某座大山中,已然有着規模約有三萬人匯聚在此,糧草堆積成山,刀鋒箭足。
大湯朝一片祥和盛世景象,百姓安居樂業,六畜發達,只是總有些地方是世人看不見的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