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又重重的拍着門窗,雨如冰雹一般狠狠的砸在地上,不時向四周濺起,沾溼了她和他的衣角。
濃濃的紫荊香氣侵襲着她的鼻尖,他的火熱幾乎將她活活吞噬。她試圖用手去推,可他就像一道堅固的牆,無論如何,她都推不動他。他狂吻着,頸間還散發着淡淡的汗香。微微溼透的裡衫是他早前在抵抗血咒時揮劍而淌下的,如今,他已然完全恢復了體力。
他自然是不會放過她的,因爲今天,她已經和他拜過堂了。
她是他的妻。
下意識伸手到她身後,他替她推開了門,再一個跨步踏入屋內,他將她整個打橫抱起。
“你做什麼!”她吃驚的喊到。
他伸腳向後將門一踢,將屋外和屋內的世界隔絕開來。
“你和我連堂都拜了,那你說現在是要幹什麼?自然是要洞房了!”他烏黑的瞳眸向她接近,看她驚慌又錯亂的神情忍不住附身又是一吻。
這幾日真是讓他憋得難受,特別是昨天她的那一番話,直直讓他的心頓時跌入谷底。她真的以爲他真想要娶太子妃,想要那後宮佳麗三千來做陪襯嗎?
他只要她一個就夠了!
想罷,他已將她擄上了牀,捁住她的雙肩,從上往下俯視着她。
她心下慌亂如麻,他灼熱的視線將她渾身都燒了起來。她不敢擡眼看他,卻又被他用手指鉗住下顎,讓她無法挪動頭部。
於是,她只好選擇將眼閉上,至少,能讓她徹底融入黑暗,也便不會被他攝了心魂。
“雪兒,看着我。”他以手指撫上她的眼眸,鼻尖輕輕與她相碰。
她微微擡眼,看他漆黑的瞳眸倒映着點點微弱的夜色,就好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泉,不時流有暗光閃爍。
“你信我嗎?”他忽然問。
她沒有點頭,亦是沒有搖頭。
她還能信他嗎?他向她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他明明知道她不願意涉足這幽幽深宮,可他還是想將她綁在身邊。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身份,可這出身並不是我在投胎前就能選擇的。瞞着你,是我不對。可是,我也有我逼不得已的苦衷……”
他一邊摩挲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脣,一邊向她緩緩解釋。他委屈她了,但這不過是暫時的,所有的名分,他一定會想辦法去替她一一要回。只是,需要一些時間。而迦蘭國的動作太快,這讓他不得不先斬後奏了。
如今的室內沒有點燈,所有的一切在她看來都是暗的,卻除了他的眼。
似乎只要她看不到那觸目的嫣紅,看不到那喜慶的婚房,她的腦海,就不會閃過那凌亂的無法拼接的片段。
她已經不止一次的懷疑,自己是真的失憶過。
但爲什麼,她腦中卻不見有任何空白?前世的,今生的,從小到大,她都能一一記起。
還是那閃過的片段,是被誰突兀的添加上去,卻並不是屬於她的?
還有她曾經夢到的那個雪青身影,又會是誰,是他嗎?
看她愣神,他的吻又再次向她襲了下來。火熱的脣舌勾住了她,攪動着她的心,一點一點的跟着往下沉淪。
——“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在這裡。”
——“我叫南若寒,我被雪蠑咬了……”
猛地,她的腦中再次閃過一些零星的片段。可這一次,卻是和以往的片段完全不同!
她似乎還只是十三歲的樣子,而他,亦是比如今更年輕一些。他們好像在雪山相遇,而她看到他,正痛苦的躺在皚皚的白雪堆裡。
他們見過!
她真的忘了!
她忽的一把將他推開,制止了他將要進行的下個動作,瞪着大眼尋望着他。
“你被雪蠑咬過,是不是?你中毒了,躺在雪地,是我碰到了你……”她亟不可待的想要聽他回答,爲什麼,她失憶了她自己不知,可他卻和她早就相識!
他還瞞着她什麼!?
他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果然,聽到她的問話,他的臉色驟然大變。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三年前?你去過白皚山,對不對?你去那做什麼,我其實失憶了對不對?我忘記了什麼?”她揪着他的衣襟,不斷的向他詢問。
她一定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可他明明知道過去,卻仍是對她隻字不提。
他,藏得好深!
南炎睿的目光也在此刻暗了下來,雙手放開了對她的桎梏,緩緩的從牀上撐着坐起。
她也跟着起身,理了理被他弄亂的衣襟裙襬,坐在原位靜靜看他。
似乎出現了片刻沉靜,只聽得風雨依舊在窗外沙沙作響,樹木被刷得齊齊向一旁傾倒,就像要被人連根拔起。
風,真的好烈。
只見他一直保持着沉默坐在牀邊,挺直的背立了半晌不曾有過半分挪動,是在猶豫,還是思考。
“是的,三年前,我奉師父的命去白皚山尋找世間奇藥之一的天脈,我們就是在那時相遇,也是在那時,我被雪蠑咬了一口,差點死在那皚皚的白雪堆中……”
她一怔,聽他說到他因此差點死去,心還是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
可他居然會去白皚山尋找天脈?那天脈和地脈是世間最稀罕的一對奇藥,而她們白皚山,恰恰生長着這兩種植物。地脈是“地突靈泉”的珍品,百年也見不到幾次,但一旦生長就是幾株一起。而天脈則是“浮靈天池”的產物,其形狀類似蠑螈,通體透明,莖脈中甚至布有血絲,三十年生長一次,一次僅有一株。天脈和地脈都能使人功力淨增,駐顏益壽,也都有祛病解毒之效。但地脈主內,天脈主外,所有外傷,在用過天脈之後都能神奇復原。若二者合用,內外兼治,幾乎能達到起死回生的作用。
只不過,要尋找天脈,卻比地脈還要難上加難。s173言情小說吧
和地脈不同,天脈天生就擁有它的守護者——雪蠑。
雪蠑是生長在白皚山雪地裡一種含有劇毒的爬行動物,它全身泛白如雪,不會被一般人察覺。而它的體型雖然只有拇指般大小,可只要被它咬上一口,就相當於被數十隻毒蠍蜇到一般,全身上下都會出現蝕骨的痛,直到毒性穿心,讓人在劇痛中漸漸死去。
那是極爲痛苦的死,比那“一鳩紅”要承受的還要更多!
想到這,她更是不自覺的伸手握住了他的臂膀,他,被雪蠑咬了,居然還能活到現在……
他是怎麼做到的?
“你告訴我,告訴我你是怎麼脫險的,你身上的毒,解開了嗎?”
他面上忽有一絲不自然的顫動,然後從牀邊走了下來,緩緩的來到被大雨微微濺溼的窗下。她一直盯着他的背影,大紅的蟒袍在暗處亦是分辨不出原來的色彩,卻巧妙的將他與夜色融爲一體。
“我師父太悟真人,身平最愛尋找奇藥,他爲尋到那天脈,可是足足的等了三十年。也就在他收我爲徒的第七年,他便派我下山去尋。那也是我第一次下山。”
他頓了頓,手指不經意間攀上窗棱。
此刻的大雨已經連成一道白牆,遮住了窗外的一切事物。厚重的雨幕印在風千雪充滿回憶的眸中,彷彿看到了三年前,在白皚山最鮮少有人踏足的地方,發生的一段她本不該遺忘的相遇。
十三歲時的她,同樣也受母親的命令去白皚山的另一頭尋找天脈。
可是,有一個人的動作比她快了。
那是穿着一身清雅出塵的雪青錦袍,艱難的躺在崩塌的積雪中苦苦掙扎的俊美少年。她見他死死的抱着裸足,緊咬的脣瓣幾乎要滲出血來。很明顯,他是中毒了,雪蠑的毒!
可她還是走到前面問他一句:“你叫什麼名字,爲什麼會在這裡?”
他擡起清亮又迷人的桃花眸,因爲劇痛,那好看的眉毛微微的擰成了團。
“我叫南若寒,我被雪蠑咬了……”
他的聲音竟也是如此的好聽,她聽得有些入了神,卻還是站着無動於衷。這白皚山從來都很少有男子能上到這來,更何況,還是一個比她大不了太多的少年。
“南若寒是誰?”她又問了一句,只想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好判斷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敵人。
他臉色有絲絲的蒼白,卻又因爲她的提問而不得不再看向她。
“我是皇子……是南陵國的二皇子,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有雪蠑,你快離開……”似乎是毒性又發作了,他好看的眉眼再無法好好的向她睜開,身子不斷的在雪地打滾,卻怎麼也不發出一聲。
她很意外他居然還顧及到自己的安危,可他不知道,雪蠑是不會接近她的,更不會去咬她。
“我叫風千雪,這雪蠑就是母后要我養的,爲的就是守護這三十年只生長一株的天脈。前段日子我發現它們都偷偷從我身邊離開了,母親就說,定是天脈長了,纔要我來尋的。沒想到,它被你拔了。”她看到他手中還緊緊握着一株透明的東西,好漂亮,就像紅髮水晶一樣,裡面的脈路如此清晰。
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他再次睜開了他迷人的眼,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這雪蠑,居然是你養的……”
不知他是在嘲笑自己的活該,還是不幸,可他並沒有求她救他。
她也表現得出奇的平靜,似乎是不會被任何事物而輕易動容,甚至可以眼睜睜的看着眼前的人漸漸死去。
但她不知爲什麼,她突然不想讓他死,因爲他長得實在太漂亮了。可是,她又想多看一看他痛苦掙扎的樣子,似乎無論他做什麼表情,她都可以靜靜欣賞,就像對待自己的寵物一樣。
他被她看得有些受不了了,於是開口罵了一句:“你是怪物嗎?沒看見我很疼!你就不能想想辦法,不讓我那麼疼嗎!”
她眨了眨眼,原來,他還是希望她救他的,只是他面子掛不住,不好意思開口啊!
皇子就是皇子,沒有求人的習慣。
“哦。”她簡單答了一句,然後轉身走了。
“喂!”他又喊了聲,似乎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走開。
“我去拿藥,你等着吧!”她回頭說了聲,擡起腳便從雪地一躍而起,如一抹飄逸的白煙,轉瞬就消失不見。
他又繼續掙扎着,忍耐着。好在他在發現被咬後及時封住了自己的經脈,以至於那毒性只存留在足下。但即便這樣,從足底傳來的劇痛還是讓他身子不住的顫抖,雪蠑,美麗又帶着劇毒的動物,竟是她養的。
可誰曾想到,她亦是成了他的毒藥,從此以後融入心脈,再也無法連根拔去。
這場相遇,是她的劫,還是他的劫?
不久之後她果然回來了,手中,還握着一個竹製的小筒。
她將他的褲腿拉到膝上,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還是不得不吃了一驚。被雪蠑咬傷的地方已經腫成了一座火山,周邊的顏色暗紅發紫,甚至連皮膚底下細密的血管都變成了暗紫色。
“你不止被一隻雪蠑咬到吧?”她看着他問。
他已疼得滿頭是汗,“你才知道……三隻……”
她不由對他再次佩服,沒有人可以熬得住被一隻雪蠑咬傷,可他卻是被三隻……
這要有多大的毅力和忍耐力,才讓他一直撐到現在?她又再次低頭審視了他受傷的足部,想必他自己也懂得一些醫理,看他自己封住經脈,應該也用內力療過傷,以至於直到現在他的足部還能保持完整。否則換做其他人,就是截肢都無濟於事。
她又疑惑的看了看他,真不相信他只單純的是個皇子而已。
“你……你再看,我真的要死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看得太多,即使他習慣了被人作爲焦點,可此時此刻,亦不是欣賞容貌的時候啊!於是他從身旁捧起一堆白雪扔在臉上,將他的面孔遮得嚴嚴實實。這害人的臉,是要讓他損失多少救命的黃金時間啊!
她見他如此動作,亦是愣了一會,然後打開竹蓋,將裡面的藥水倒一部分在傷口上,再動了自己的內力和寒氣,以一手覆在上面。
瞬間,他只覺得足部一片冰涼。
那鑽心的痛似乎稍稍緩解了。
可是接下來,更讓他驚訝的是,彷彿有一抹溼潤的柔軟,在他足上吸允什麼。他慌忙將雪從臉上扒開,看到她正附着身子在他被咬傷的地方用力吸着,不時吐出一口毒液,又再繼續……
他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那是三隻雪蠑的毒啊!
他這才仔細的打量她,看年紀,約摸十三四歲,可她的神情卻比同齡的少女還要沉穩及冷靜。她的皮膚如雪般白皙,在這冰天雪地裡更像一瓦白瓷,光滑又有些隱隱的通透。她的瞳眸黑白分明,聰慧雪亮,看一眼就會讓人無法將視線移開。而此刻她正替他附身吸出毒液,那殷虹的嘴上,還殘留着從他傷口滲出的泛紫的毒汁。
好一會,她終於將他腿上的毒吸乾淨了。自己也喝了一口那竹筒中的藥水,郎郎口,再吐出來。
他從發現她用嘴吸出毒液的時候,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她的臉上。直到她吐出了口中剩餘的毒液,他這纔將注意放回到自己的腳上。
原本高高鼓起的傷處,此刻已經平坦了許多。四周的暗紅深紫已經在藥性的作用下慢慢恢復原本的色澤,最主要的是,他的心不再痛了。腳上的疼痛亦是慢慢減少,只剩一絲絲麻癢的感覺。
風千雪突然抓起身邊的一攤白雪,放入口中嚼了一下,像是在洗嘴。
他的神色微微動容,看她嘴角被雪花沾得泛白,忍不住伸手替她將那細碎的晶瑩抹去,然後……
風千雪從沒想過,自己的初吻會在這刻被一陌生的少年意外奪去,而他還得寸進尺的在她口中徘徊留戀,樂此不疲。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清香更是牢牢的圈住了她,她從不知道原來男子也可以這麼香的。
他細細吻了一陣,見她微微喘不過氣,這才慢慢放開了她。
可是突然,他像是懊悔了剛纔的行爲,因他看到她此時已是滿面通紅,不知是氣憤,還是羞愧。
但前者的情況似乎更多。
只見她神情驟然一滯,明亮的眼眸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光彩,唯剩對看不見底的烏黑瞳眸,茫然,冷淡。
“你好了,起來吧!天黑的話,就無法下山了。天脈既然是你用命換來的,我便算是送給你了。”她起身,然後移步往旁邊走去。
“對了……”她又繼續說,“你的毒性已經被藥物中和,以後,雪蠑也不會再來咬你了。不過,你體內畢竟有過多的毒素,即便自身已經產生抗體,但很有可能今後還會發作。看你的造化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向下走去。素白的襦裙和白雪幾乎混成一色,若不是她背後還留有一簇烏黑長髮,他幾乎都無法在雪中尋找到她。
風千雪走了一陣,覺得不對,又轉過頭。
他居然跟在她身後!
還是一臉無賴的樣子!
他見自己已被發現,無奈的笑了一笑,然後道:“我腳傷剛好,卻走不了多久。這白皚山實在太大,我想今天橫豎我也回不去了。姑娘你就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一晚。如何?”
她瞥了眼他,並沒有任何反應。
他只覺得她真的好冷,好像臉上不會擁有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還是,他的吸引力對她已經不起作用?那她剛纔爲什麼看他看得那麼入迷。
見她繼續往前走,他也不理,繼續跟着。
這山很高很寬,他們所處的位置也極爲偏僻,腳下的路也極爲險惡。如果不是會些功夫,常人也是無法尋到那的。先不說適應不了高原的垂直氣候,就是上來了,也很難有力氣再往前走。
風千雪好像真的懶得理他,愛跟就跟,愛走就走。只不過今天她也是無法回到母親那的,所以便找了個巖洞暫時棲身。
這裡所有的食物都是從山下采摘或打獵上來,再用冰雪封住,以防腐爛變質。
而她亦是知道這裡的每一個地方,都會藏有食物一般,用木棍鑿開了一個口子,從裡面拿出了冰凍的雞肉。
他看到了這幕,也學着她找一個地方捅了一下,果然翻出了一些山下的野菜。
“我會生火,我來吧!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他說着奪過她手中的雞,用木棍插好。
很快,他搭好了火架,將火石從懷中掏出,打火。
風千雪一直沉默的看他,雖然他長得真的很好看,可是,她似乎更喜歡看他痛苦掙扎的樣子。她都有些後悔救了他了。不過,他還會有什麼神情呢?
他也一邊燒烤一邊看她,似乎很想從她臉上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反應,可她卻還是和之前一樣,就連那被他吻後氣紅的臉,此時也已恢復了白陶的顏色。
“你怎麼會住在這白皚山上?我師父說,這裡只有一個雪女。”他不由得疑惑。這白皚山山頂終年白雪,她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怎麼會輕易的在這山頂出沒。
“你說的是我母后吧,我們雪女,自然不止有她一個。”她雖然看似冰冷,但也還是會回答他的問題。
“你是公主?”
她點頭,“她們從小就這麼叫我,不是師妹,就是公主。”
“婚配了嗎?”他想也不想,居然脫口問出這樣尷尬的問題。
她亦是一愣,“沒有。雪女不會婚配,母后說,我們不會愛上任何人的。”
他聽後卻笑,“怎麼不會婚配,不婚配,你母后哪來的你呀!愛上誰,也不是說不會愛就不愛的。”
她心裡雖然想笑,可是面上卻依然沒有一絲動容。他說的她其實也知道,可是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就對自己死了心了。每每醒來她都很失望自己依然在這,還要叫一個對她來講陌生的女人做母親,她總覺得自己的精神就要崩潰。她只想回家,回到她在現代溫暖的家。她也只會愛她在那個世界的人,而不會對這裡的人產生任何感情。
她每天都在想各種辦法逃離這裡,但她每次離開,都會被她的母后抓了回來。
不過,如今相處久了,卻也覺得生活也就是這樣過了。
好在她可以每天讀醫書打發時間,每天跟着師姐們修煉心法。所以很快,她的進度和師姐們都差不多了,母后也時常對她暗暗誇讚。
但是某天,她感覺自己在睡夢中,好像被母后注入了什麼奇怪的真氣,那天以後她醒來,就覺得她的想法,好像被什麼東西左右了,甚至於自己始終無法突破那個控制。
她的母后說,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不能信任的,而且是自私的,醜陋的。
她居然信了。
不過,有一個觀點她現在也是不認同了,說男人都是醜陋的,可她今天見的這個少年,卻是光芒四射,容貌俊美。
她見他一直盯着她,就像她一直看着他,總禁不住好奇的打量。
又過了一陣,他手中的雞肉和野菜終於烤好了,他將她的一份遞過去,看她吃完,才吃他自己的。
“好吃嗎?”他問,他在師父的教導下,可是學會了很多手藝啊!
她點頭,總之比她烤的好。
“如果還想吃,明天繼續留我下來啊!”他又開始得寸進尺了。
她又重新沉默,找了塊較平坦的地方,掃開上面的冰碎,斜靠了下來。
他將吃剩的雞骨一起丟到火裡,再多加了一根木條。然後起身往洞口的方向走去,似在看那傍晚又突然飄起的大雪。
她坐在洞中看他在外飄逸的雪青身影,挺拔的身姿隱隱帶着皇族的貴氣,即使在大雪茫茫的白皚山上,亦是閃爍如夜空的星辰。不知不覺,她盯着這個背影竟是愈看愈久,直到他忽然轉身,她才下意識的別過眼,不再看他。
許是坐着無聊,還好她習慣隨身帶些手活,便從袖袋中拿了出來。
那是一塊白色的手帕,上面用絲線已繡了大半朵梅花。雖然同樣是刺繡,但她的手藝可和其他的姑娘與衆不同。她繡的梅花只一眼看去就像要跳出來似的,真正的是活靈活現。
他似乎是看到了她在弄活,便也從洞口外面走了進來,靠着洞壁在她身旁坐下。
“你喜歡梅花?”他攸地一問,眼睛卻亮了。因爲他看到那梅花雖然還沒完全繡完,但竟要從那手帕上掉了出來,害他差點想替她撿起。
她點頭,卻依然沒有看他。
“你這手法是我第一次見,如何能讓這梅花繡得如此生動,就像真的一樣。”他以前在皇宮裡,父皇亦是經常帶他去國庫看寶貝,但也沒見有這樣一個寶貝讓他心中如此大讚。
她轉頭看他,見他好像真的欣賞,於是說:“這是3d立體刺繡,是我在大學裡自創的。放在水中的話,這梅花還會躍到水面上。”
他居然聽不明白了!
什麼3d,什麼立體,什麼大學?
“姑娘認得我們南陵國的大學士?”他想到了皇宮的學府。
見他不懂,她也便不再多言,繼續低頭繡着。
他擠了擠眼,對她手中的東西很感興趣,然後在自己的袖中掏了掏,終於掏出一塊深紫的手帕,然後遞到她的面前。
“幫我也繡一個吧!我會當寶貝一樣供着的!”他又笑,竟是那樣惹眼奪目,像給這寒冷的洞內增添了一絲燦爛的光彩。
她心底居然也有細微的撼動,鬼使神差的接過他手中的帕子,從袖中再選了一些細線,真打算幫他繡了。
他好驚喜,撐着臉又靠近她。
“繡我的名字,若寒,不,一個字,寒。”他居然還提出要求了。
她冷瞥他,“我不想繡你的名字。”
他心灰意冷,但很快又有了主意。
“那就‘睿’字,代表着深明、通達,算是一個祝福吧!”
她想了想,點頭。
他又笑了。
於是很快,她靈巧的手就一針一線的在帕上動了起來。
他看她繡得認真仔細,心下更是隨着她的眉眼靈動而盪漾開來。她爲什麼只隻身一人來到這裡,就好像冥冥中註定要和他相遇,註定她要救他,註定他要欠她。
他看得癡了神,忽然忍不住說了一聲:“雪兒,你還沒有婚配的話,跟我一起下山怎樣?”
“爲什麼?”她似乎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他的臉也有些紅了,長那麼大,還只有人家和他表白,他還沒和人家姑娘表白過呢!
“我的意思是,雪兒你的救命之恩無以爲報,在下就只能以身相許了。”他期待的看着她,希望能從她冰冷的表情裡,看出有些些動容。
而她卻還在專心刺繡,聽到這突兀的求婚,卻沒表示出一些詫異或驚喜,可竟順勢的說了個“哦”字。
他聽後不由開心至極,忽的伸手將她的纖腰攬住,趁她轉頭,又快速的在她脣上印上一吻。
她的脣好冷,卻好軟,他真的好想用自己的溫度去融化她,可是,又害怕她的婉拒。
“那明天你帶我去找你的母后,我求你母后將你許配於我,等我回了皇宮,就讓父皇下旨立你爲妃。”
他握着她的手,瘋狂的做出了這個決定。
生命中有時總會出現兩種不同的人,一種是你無論和她(他)相處多久,你都不會將她(他)愛上;一種是隻一見面,你就發覺就是她(他)了。
很幸運,他遇到了這個她。
但她卻將手從他的手中抽出,好像對提親這件事全不在意,卻很用心的將那個“睿”字繡完。
“好了,這個給你,回去後放在水中,你就可以看到一個奇蹟了。”
他忽然有種打臉的感覺,她剛剛,有在聽他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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