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灘上,衛凌風率着衆人,依然在等着那紅豔如火的結界中,再次出現南炎睿那一襲雪青的身影。他們,已經站在這裡差不多兩個時辰了。
“衛爺,殿下爲什麼不等我們到來,就急急攻入了呢?”莫無痕自認爲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並以最快的速度,將那可以和金蠍對抗的行軍蟻找來了。
如今,那裝滿三大缸行軍蟻的瓦缸,就擺在那透明的金蠍結界面前。
就等着衛凌風一聲令下,他們就可以將那些行軍蟻倒出來了。
這時,只見衛凌風低頭朝那降黑馬車的廂內看去,看到了那棋臺……
他自然認得它,玉峰山上衆多的寶器之一的玉石盤。它的每一顆棋子皆有靈性,可以感應任何陣法,從而有助於他人破陣。然而,他亦是注意到了,那棋盤外,居然落下了一顆白棋。而這白棋,盯得久了,竟覺得它似乎在愈變愈小。
“主上是擔心郡主了。郡主在陣內一定是遇到了麻煩,所以主上纔會不顧一切的要闖進去。”他說着,試圖伸手將那白棋放回盤內,可是,卻怎麼也移動不了。
“那花太子居然還能擺這樣的陣困住郡主?”莫無痕向來是很看不起那花天佑的,可沒想到他居然也有深藏不露的時候。
“他用的是迷心陣,這個陣,天下能運用的人,少之又少,並且,最是難以攻破。不管你如何防備,這個陣總會東西你的任何慾念、希望或是秘密,從而操控入陣的人。讓他們心生幻覺,甚至,神魂出體。”這個陣法,衛凌風也是在太悟真人的書房內翻到過的。而施陣的人,必須要掌握極深厚的命理及天象知識,才能很好的運用此陣。
莫無痕聽完他的解釋,更明白的點了點頭。之前,他家太子也說了這個陣法是最難破的迷心陣,可是,沒有真正經歷過這個陣的人,是無法體會它其中的困難程度的。
“那現在,我們還要不要放那行軍蟻?”莫無痕又問。
衛凌風這時卻搖了搖頭,“不能放,除非見到主上出來,否則,我們絕對不能輕易去破壞現在的這個陣勢。主上用了與他相剋的火煞陣,藉着它結界的外衣攻入那金蠍結界中,必定要將自身的內力拿捏得當。既不能高過陣法的能量,亦不能低於陣法。否則,兩者屬性皆不相容,能量強的一方,便會將另一方完全吞沒!”
聽到這,莫無痕就更加擔心了,“所以,我們現在只能等了?”
“是的。希望主上,能平安出來吧……”
而就在這時,金蠍結界另一邊的暗室內,花天佑聽了夜洛塵給他的回覆,不免喜形於色。然後,他又將視線轉到躺在那水晶牀板上的風千雪,大手再次朝她輕輕一揮,那漆黑的寬大袖袍,又從她眼前掃了過去。
夜洛塵注意到,在花天佑的袖袍邊緣,似乎用金絲繡成了一種一圈連着一圈的奇怪符畫。即便他此刻只是輕輕的將袖緣一甩,那奇怪的符畫竟向輪軸一般滑動了起來,一不留神,看到這畫面的人,幾乎要進入半昏半醒的催眠狀態。
想到這,夜洛塵急忙收回視線,重新轉移到風千雪身上。卻沒想,竟見她忽然動了起來!
“千雪!”他又急切的喊到,伸手握上她的肩膀,緩緩搖晃。
可她視線空洞,並沒有什麼反應,卻意外的,從那牀板上坐了起來。
夜洛塵心一疼,不由得抱住了她。
花天佑眼眸又眯成了一條縫,見他正要將她打橫抱起,便突然伸出一手,止住了他的動作。
“你暫且等一等。”花天佑道。
“怎麼?”夜洛塵又是一臉的警惕。
“你這樣抱她出去,可是有違了我和南炎睿之前的約定……”然而花天佑的話才說到這裡,忽然見到一半透明的身影,猛地從黑暗中閃了出來。
“雪兒!雪兒!”
南炎睿在一旁叫着,他似乎是看到了被夜洛塵半抱起的風千雪,可他卻沒有看見身旁還有其他的人。
夜洛塵亦是沒有看見這個身影,只是奇怪的看着花天佑,那眼神好像是在他附近發現了什麼東西。於是他也朝四下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花天佑面色忽的一變,然那半透明的身影只是閃了幾下,不一會,就又不見了。
南炎睿怎麼會闖進來的!?
他是怎麼做到的!
“出來了!”
等了許久的衆人,如今終於在那火焰般的結界裡看到被彈出的雪青身影。
衛凌風等人急忙奔了過去,瞬間,那紅色的結界隨即消失無蹤,只剩南炎睿無力的倒在地上。
“主上!”
“殿下!”
“教主!”
一羣人圍着他喊,試圖叫醒他。
不過一會,南炎睿慢慢睜開了眼,可那殘留在皮膚上的痛還隱隱存在。剛剛的那火焰結界,就像針扎一般包圍着他的全身,他極力忍耐,才硬生生的闖入了風沙中心。
然後,他看到她了!
那空洞的瞳眸,微微的睜開着,身子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坐在一座石上。四周,一片黑暗,而原本那羣快速移動的金鎖黃銅甲士兵,早已消失無蹤。
他用力的喊着她,希望她能聽見。可是,她就像迷了心智,無論他怎麼努力去喊,她都置若罔聞。他心亂了,身體的內力忽然如羣魔亂舞,讓他無法收放自如。那火焰結界帶給他的切膚之痛猛地從外界滲透入骨,他氣息一亂,便被那結界彈了回去。
“主上,你沒事嗎?”
衛凌風握緊了他的臂膀,上下打量着他。
南炎睿搖了搖頭,他目前,還算清醒。
衆人終於鬆了口氣,將他緩緩攙扶起來。
“無痕,如今可以命人放蟻了。”沒等南炎睿開口,衛凌風已經向莫無痕下了命令。
莫無痕即刻點頭,讓隨之而來的司徒靜及上官越等人將那三大缸行軍蟻從缸中倒了出來。不一會,褐黃的沙粒上,便出現了一片烏黑之物。
那些沙漠行軍蟻像是非常高興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領地,一得解放,便成羣結隊的抱成一團。也不知是不是有對氣味較爲敏感的行軍蟻大將率先聞到了獵物的氣息,於是呼籲着同伴大舉朝那金蠍結界奔了過去。
這些行軍蟻個頭真的很小,可是數量衆多的聚集在一起,不得不用“猖狂”二字才能形容。
“莫爺,這些螞蟻,看着真是可怕啊!”
“是啊,莫爺,他們真的不會襲擊人麼?”
上官越和司徒靜看到那黑壓壓的一片,神色不禁變得嚴肅起來。
莫無痕皺了皺眉,亦是望了衛凌風一眼。
“它們不會襲擊人的,除非它們實在找不到吃的了。但那些金蠍可都是它們的美食啊!別看它們個頭小,可圍攻起來,一旦觸到金蠍的足,那些金蠍就無法動彈了。”衛凌風向衆人解釋,但同時,他也心疼他的螞蟻啊!那些上好的酒菜……
果然,衛凌風剛說完不久,那結界就開始不穩的晃動了起來。沙粒下的金蠍彷彿是受到了外界的干擾,不時的冒出沙面,悉悉索索的朝與他們相反的方向爬去。然而,那些在瓦缸中憋壞的行軍蟻哪裡肯放過這新鮮的美食?於是大部隊便朝那些金蠍逃竄的方向一舉進攻,黑壓壓如烏雲壓頂,將那通體金黃的金蠍包抄起來,再細細啃食。
衆人看着這精彩的一幕,不免有些解氣。很快,那圍繞在風沙中心的結界終於不堪一擊的破了,漫天的黃沙便如飛塵一般朝衆人襲來,像正經歷着一場巨大的沙塵暴,讓人不得不急忙捂住口鼻,以免吸入更多沙塵。
南炎睿亦是半眯了眼,大手一揚,伸出掌心慢慢的將那真氣聚攏。
“主上,我來吧!”衛凌風說罷,便已經躍到了他的面前,同樣高舉着手,將那掌心對準風暴中心,真氣聚集。
南炎睿收回了手,沉默的站在他的身後,看他將那沙暴盡數吹開。
四周再次揚起風沙,但這一次,風沙吹拂的方向不再是對着人,而是對着那金蠍逃離的地方,狠狠掃去。
驟然,風停了,明媚的陽光再次扶照在戈壁上,不遠處,亦是看到了迦蘭的第一關卡,天元關。可是,原本列隊在前方擺陣的士兵們,卻不見了!
“主上,這是怎麼回事?”衛凌風不解的問,那麼多的士兵,即使被捲起的黃沙遮住了視線,但一旦撤退,不可能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更何況,一直站在這裡的,可不止有衛凌風一個人。其他人,在趕來到這以後,亦是沒發現那些士兵曾有離去的跡象。
南炎睿眉頭深皺,看那原本擺陣的地方一片空虛,心中的痛楚難以言喻。
回頭,他又去看了那棋盤,遺落在外的那杖白棋,果真是比原先小了許多。他復又多盯了一會,卻忽的眸光一亮。因爲他突然注意到,那白棋的消匿,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似乎停止了……
……
風千雪穿着一身暗黑的裙裝,在參加完自己父母的葬禮後,依然站在墓碑前,沒有離開的打算。
南書航扯了她一下,催道:“節哀吧,逝去的人既已遠離,活着的人還要繼續。”
她低垂着頭,目光一直注視在墓碑上刻着的字跡處,將她的手從他掌中抽離出來。
“我就想在這裡靜一靜,陪陪他們,我好久都沒有機會陪伴他們了。”她嘆了口氣,忽的就在墓碑旁坐了下來。
已經走遠的南父南母看到這番情景,不由又走回了頭。
“小雪,你父母看到你這樣難過,也會不開心的。我們回去吧!”南母拍了拍她的肩,柔聲安慰。
“是啊,小雪。以後,我們就是你新的父母。我已經通知了我的親友們,打算後天就在酒店給你們舉辦訂婚儀式,給大家都沖沖喜。”南父也開口說到。
訂婚?
真的要訂婚?
之前聽南書航的父母說過,頭七過後就舉辦訂婚儀式,她以爲是在開玩笑,結果沒想到居然還是真的?
見她似乎還沒有迴應,南父南母爲難的看了南書航一眼,剛想勸兒子也安慰幾句,卻只聽風千雪忽然說道:“我不同意訂婚,我也不會和書航結婚。即便沒有你們,我一個人,也可以繼續生活下去。”
衆人錯愕,這都什麼時候了,她怎麼突然在這時候拒絕呢?
“小雪,你可不要說笑了,這請帖,都發出去了呀!”南父又緊張了起來。
“是呀!小雪!這一開始,你也是沒反對啊!而且我們看你和書航好像還……”這兩青年,不是相處得挺不錯嗎?
唯有南書航一直保持着沉默,靜靜的看着她孤獨的身影坐在地上,不發一言。
“對不起!”風千雪除了這三個字,似乎並沒有再打算說出其他。
她這幾天夜晚,每每入夢,她彷彿都會聽到南炎睿在拼命喊她,他讓她回去,回到他身邊。而她也亦是想通了,即使曾經,她屬於這個世界,但她如今所有的記憶,最深刻的,全都留在了那個遙遠的國度中。
她愛的那個人,是遙遠的那個他,而不是眼前的這個人。
即使擁有同一張臉,同一把聲,同一個名,但那靈魂卻是不同的。
她不能再受這虛假的幻象而迷惑了,她必須清楚自己心中,真正愛的那個人是誰,清楚她心中真正的渴求!
她要回去!她必須要回去!
而如今的她,在這個時候,也早就不屬於這世界的人了!
想到這,她忽的又從地上站起。
“小雪?”南父南母疑惑的看她,不知爲何,那原本悲傷的小臉,竟突然露出了堅毅的神色。
她看了他們,也看了南書航一眼,冷不防對他們道了一句:“南叔叔,南阿姨,書航,你們相不相信,我其實,早就死了?而這墓地,或許還立着我的碑呢……”
一句話,將在場的三人,都嚇得愣在原地!
“小雪,你真的沒有事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過了好一會,南母擔憂的看着她問。
南父也疑惑的看她,以爲她是因爲受到過度的刺激而表現得有些不正常了。
但風千雪沒有理會他們,只自顧自的在墓地上一排一排的走着。南父南母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同時將目光看向了南書航。
“書航,你去看看她吧,我們……我們先離開了。如果她真有什麼問題,我看……我們先取消後天的訂婚,然後帶她去看看醫生。”南母拉了拉兒子。
“是啊,書航,你跟着她。”南父說完,帶着南母又朝門口的方向行去。
南書航點了點頭,待父母離開之後,也便轉頭向風千雪看去。
只見她真在認真的查看每一個墓碑,每走一處都要停留半分,像是怕錯過什麼。他又想起前些日子她問他的那些話,心中的疑惑更深。
此刻,風千雪已經查看完第十個墓碑了。她下意識擡頭朝四周看去,這裡起碼有好幾千個墓碑,這兒要一個一個的去查,真的好廢功夫。
想到這,她忽然有些失望了。
如果能看到自己的墓碑,就能證明她如今的存在,是不真實的!她要回去,回到她愛的那個南炎睿身邊。
就在她繼續查看第十一個墓碑的時候,一隻手忽然伸向了她,將她整個身子扳了過來。
南書航微眯着桃花眼,仔細打量了她一下,然後問:“你說你曾經叫風千雪?那後來,爲什麼連名帶姓的改了?還有,上次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以前的名字時,你還沒有回答我。”
她愣了一下,他這樣問她,難道是,他又想起什麼了?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其實,那時我的名字被改之後,我曾經去問過幫我改名的那位大師。你可知,他當時是如何說的?”
她搖了搖頭,其實,她也好想知道,他突然改名的詳細原因。還有,他說的那位大師,如若能找到的話,會不會幫助她呢?
“他說,如若用了那個名字,在我三十歲的時候,會遇到……”他頓了頓,似乎是在確認,眼前的人,可能真的是她,“遇到一個,從異世返回的靈魂……”
風千雪瞪大了眼,從異世返回,說的不就是她嗎?
於是,她急切的抓上他的胳膊,滿心滿眼期待着看他,“那個大師在哪裡?可否能帶我去?我就是那個靈魂,就是!”
她的話,確實讓南書航吃驚不小,但更多的,還是心底的震動!
——“遇到那靈魂後,又會怎樣?”
——“倘若愛上,萬劫不復。”
萬劫不復……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如今,他真的遇上了她……
……
“主上,接下來,我們要怎麼辦?”衛凌風見南炎睿一直盯着那盤棋,已經盯了好一個時辰了。
南炎睿卻還在沉默,他之所以如此注意這盤棋,是因爲他好像隱隱看到,在那脫離了棋盤的小白棋子旁,似乎出現了另一顆白棋。那是幻覺嗎?他只要一集中精力,就能看到。可再一晃眼,又看不到了。
“凌風,你知道這棋子,已用的加上未用的,一共有多少顆?”良久,他還是沒有回答衛凌風的問題,卻突然問到。
“黑棋加上白棋,所有的一共三百六十一顆。”衛凌風如數回答。
“那你數一數,這裡一共有多少顆?”他又指着棋盤。
衛凌風好是奇怪,但還是耐心的將所有棋子均數了一遍,最後道:“三百六十一。”
南炎睿搖了搖頭,因爲他注意到,在衛凌風數棋子的時候,並沒有點到他隱約看見的那顆。
“我看到的是,三百六十二顆。”
“三百六十二?”衛凌風吃了一驚。
“嗯,多了一顆白棋。”
聽到這,衛凌風又重新數了一遍,還是三百六十一。
“原來,這顆棋,只有我能看到……”最後,南炎睿嘆了一句。
衛凌風被他弄得一頭霧水,剛想多問,突然,上官越匆匆跑了進來。
“教主!”
南炎睿和衛凌風同時轉頭朝他看去。
“風姑娘……風姑娘她回來了!”上官越半跪着,雙手抱拳認真的稟報。
“什麼!?”南炎睿和衛凌風紛紛震驚!
頃刻,兩人都從位上站起,急切的從馬車內跳了出來。
茫茫的黃沙,在落日的餘暉下,泛着金色又刺眼的光。蒸騰的熱氣,在視野中,猶如水波般緩緩拂動。而放眼望去,一湛藍的身影,懷中橫抱着另一抹淡雅的素白,正朝着他們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來。
“那不是七王爺麼?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衛凌風不由驚歎。
“自然是有人帶着他過去的。”南炎睿回答了他,可目光,卻一直盯着那抹素白。
她傾瀉的烏黑長髮,垂直的散落在夜洛塵橫抱着她的手臂下,盈盈的美目,半張半合的看着一側,卻是目無焦點。
他心中一慟,很想立即上前,可腳步卻僵在原地。
不一會,夜洛塵走得近了,便將她從臂彎中放了下來。
風千雪站穩了腳,但也就定在那,沒動。
“我把她給你送回來了,按照你和花太子原來的約定,這場,算你輸。”夜洛塵說罷,目光也朝衛凌風看了一眼,“所以,你還是把那慕容將軍的屍首,還回去吧!”
南炎睿俊容微動,凝着眉頭看他。
但衛凌風此刻卻突然開了口:“七王爺,這約定,好像不應該有你插手吧!這既然已經插手,又怎能說是誰輸誰贏呢?”
夜洛塵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剛要出聲,卻見南炎睿驟然伸手止了。
“我會還他屍首的,辛苦你了。這一次,算我欠你。”
衆人聽聞,紛紛詫異的看向南炎睿。
他竟認輸了?從來沒有失敗過的他,這刻,居然會主動認輸!而他的驕傲,他的自信,竟被他自己撕了下來!
唯獨沒有被他的主動低頭而驚訝的人,也就只剩夜洛塵了。
他從容的看了南炎睿一眼,亦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他輕輕甩開袖袍,將雙手背在身後,獨自一人,繼續往前走了。
就好像,他的任務,就只是將她送回,如此而已。
他,盡力了……
當衆人的視線還停留在夜洛塵孤獨遠去的背影時,南炎睿已經邁步向前,一把抱住了直挺挺站在面前的風千雪,緊緊的,好像擁着自己失而復得的寶貝,喃喃的道: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就算輸了世界,也不能輸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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