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天賦異稟,可是偏偏就在這情商上弱智的讓人捉急,太捉急了。
揪的窗戶邊上那聽牆角的人的心吶,都恨不得破窗而入,去提點一下了,雖然他們也都想不出什麼好辦法。
但是,您是誰啊!天齊國最囂張霸道、張狂不羈的九殿下,您就是任性的不讓人家去,那個人家還能違背了您的旨意?
抗旨不尊的罪名,不就是這個時候拿來用的啊!
各種強勢,各種威脅,甚至各種耍賴、理取鬧,怎麼樣都好,也比現在默不作聲的乾着急要有用是不?
可是,窗戶外,再磨刀霍霍的打氣加油也沒用,九爺繃着一張臉,袖子裡的大手攥的死緊,緋色的脣抿成一道倔強的線,卻就是不開口。
他知道他其實可以阻止,就算沒有好主意,可他手裡有的是權力,可以輕易的就讓她困守在他身邊三尺之內,哪兒都去不了,可是他的驕傲卻不容許自己做到那般……沒了尊嚴的地步。予她,亦是一種侮辱!
言語懇求,他更做不到,強迫或是祈求來的施捨他齊天都不屑。
於是,事情似乎就這麼定下了,晚膳九爺又沒有吃,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雙喜看着穆青吃的似乎若無其事,糾結着很想暗示一下,九爺一天沒吃飯了,您就不能開口問一聲嗎?
門神李魁一直提心吊膽的,不知道九爺會怎麼懲罰自己,可是等來等去,九爺一言不發的奔山頂上去了,還不讓人跟隨,他這心又自責上了,哎呀,還不如讓爺揍他一頓出出氣好受點呢!
夜白也很憂傷,九爺表面看上去很張狂無忌,其實內心很悶騷,這是獨自一人去山上療傷發泄去了。他想來想去,只有一個人可以幫忙,於是,忍着被薰倒的痛苦,飛身去了百花園。
對待這種事,熱情的八爺絕對是最有經驗的,而且一定會不餘遺力,全力以赴。
整個青蓮院似乎都活在糾結苦悶當中,用爲數不多的情商思索着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兩人別這麼擰着,他們想看的是火爆的姦情四溢,可不是虐心虐肺的苦情戲碼。
似乎只有穆青一個人貌似無知無覺,吃飽喝足,洗刷完畢,半躺在軟榻上愜意的看書,手邊一杯冒着熱氣的香茗,香茗邊上是那盆拙樸的枸杞,比起剛來的那日,又長出幾個嫩芽,大約有十幾棵,擁擠在一起,很是歡快喜人,是時候,該給它們挪挪盆子了,不然長不起來。明日出去的時候想着要買幾個才行。
穆青手裡捧着書,可那眼神卻落在別處,心思更是不知道遊蕩在哪兒,她明明就沒有做什麼虧心事,爲什麼現在,就是安靜不下來呢?連以往最能讓她靜心的書都失去了作用,似乎是從他抿着脣,黑着臉,一言不發的離開開始。
那樣隱忍而剋制,完全不是他的風格,可是事實卻就是如此,哪怕是從別人嘴裡轉述她都不會相信,可這一幕是在她的眼前上演的,最讓她不得安生的是,她竟然看到了他眸底的受傷。
受傷啊!這兩個字再次讓她無端的煩悶起來,人家受不受傷,爲什麼受傷跟她有什麼關係?不是說不要去操心嗎?不是覺得這樣避而不見很清淨很好嗎?爲什麼……爲什麼現在反而更不清淨了?
夜越來越深,她的腦子卻越來越清醒,從不失眠的她睡不着了。
閉着眸子,心裡默唸着各種平心靜氣的經文,卻是越來越失望。
院子裡一該往日的安靜,時不時的響起幾聲腳步聲,還有幾聲顯得突兀的咳嗽。
穆青本就睡不着煩悶,再聽這些噪音,那眉皺的更緊了。不是說青龍衛個個都輕功絕頂嗎,怎麼走個路發出那麼大的動靜?還有那咳嗽聲,怎麼聽來聽去像是有意而爲之?
這是妖孽不回來,集體失眠了?
青龍衛也很糾結無奈啊!他們不是失眠好不?他們很想睡,可是主子沒回來,敢睡嗎?不但不能睡,還擔心某女睡着了,所以才故意整出那些動靜來,你說九爺都離家出走了,另一個卻吃飽喝足的睡大覺,就是九爺回來了,看到這樣,還不得氣的再次出走了?
他們也不容易啊!做個護衛還得兼顧這些風花雪月,哎呀,當初培訓時可沒有教導這一門功課。
而雙喜守在小廚房的門口,御廚已經離開了,那菜卻都還留在竈臺上溫熱着,九爺還不回來嗎?這菜可都熱了好幾回了,他等急了都有想把某女叫起來的衝動,去找一下不行嗎?或者問一聲,那麼九爺回來的時候,他也好回個話,那九爺說不準就陰轉多雲,有胃口吃飯了。
衆人都在這兒糾結等待的要抓狂崩潰時,九爺終於回來了,夾帶着一身的清冷寒涼,落寞孤寂,看的等在院子裡的人那心都一抽一抽的,嗚嗚,九爺什麼時候有過這般令人心疼的模樣?
雙喜本來看到九爺回來了,還想着總算不用幹等着受折磨了,誰知……見了人這心更難受了,溫好的飯菜更是不敢提,遠遠的跟着,誰也不敢近身。
那一身的寒氣讓人卻步。
一起回來的竟然還有圓滾滾的小宛熊,頂着最新潮雷人的髮型,古怪的掃了矗立在門口不再走的九爺一眼,從窗戶裡竄進去了。
本來對他的怨氣恨意此刻是最好的報復機會,它可以痛快的嘲笑他,譏諷他,看他笑話,可是……它卻忽然心軟的做不到了。
啊啊啊!它爲什麼要這麼善良啦?它可是被他威脅,被他剃頭,被他壓迫的受害者,頭上的疤還沒好,怎麼這麼快就忘了痛了呢?
竄進去的小東西懊悔又懊惱,可是它就是沒辦法啊,之前它盯着他站在山頂好幾個時辰,一動不動,好像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樣,還壞心的嘲弄他是不是要輕生跳崖,誰知,他就那麼站着,連它的挑釁都不理會,讓它好沒意思,可是再看下去,它便心軟了。它從來不知道人類的眼睛裡可以有那種讓人心痛的情緒,討厭啦,一定是他的眼睛生的太美,盅惑它了。
雖然,它不知道他爲什麼傻乎乎的站在山頂不回去,可是直覺的就知道一定是和主人有關,難道是昨晚被它打攪了好事,導致慾求不滿精神重創、行爲失常?
啊啊啊,那它要不要發發慈悲,今晚睡死了,好成全他一下?
可是……那樣貌似又對不起主人哎,哎呀,它好糾結,不過若是主人也願意呢?
小宛熊趴在穆青身邊,誇張的大眼睛認真的研究着那張清秀的小臉,努力的想要看出一點的蛛絲馬跡來,穆青再淡定的裝作假寐,也受不了的睜開眸子。
“還知道回來?以爲你離家出走了呢?”
語氣帶着一絲慵懶的嬌嗔,門外那雕塑一般的身軀如同過電一般顫了一下,隨即又僵硬,她根本就不是對他說的,依着她的聽力根本都不會知道他回來,也不會關心在意他是否回來。
那美顏剎那間變的更加蒼白黯淡,像是夜明珠被灰塵矇蔽,失去了光澤。
身後的人焦急不已,穆公子你好歹打開窗戶倒是看一眼啊!要不他們吱一聲?他們不敢,依着九爺的驕傲,保不準會把事情越搞越糟,只好糾結着陪着一起在外面吹冷風。
他們沒膽子警示,小宛熊卻難得好心善良的朝外撇了撇嘴,吱吱的叫了兩聲,它纔不是離家出走,離家出走的是外面站着的那隻,傻乎乎的,到門口了都不敢進來,也不知道以前那囂張霸道的性子都到哪兒去了?哼,欺負它的時候跟惡霸一般,在主人面前卻膽小的像只兔子。
穆青自然看懂了小東西的意思,眸光閃了閃,一時心裡複雜的連她自己都理不清。“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一次開口的聲音語氣裡就多了一絲悠長的意味,當然也要聰慧的人才能聽得出,小宛熊自認爲是聰明絕頂的,大眼珠子咕嚕一轉,自作聰明的恍然,然後便不屑鄙視的拋了個白眼,哼哼,這話是在問它還是說給外面那個傻瓜聽啊?
可惜外面的傻瓜在情商上愚鈍的讓人捉急,或者他根本就不敢去自作多情的想,反倒是其他人乍然露出一絲歡喜的神情,這是在暗示什麼嗎?
穆青掃了一眼拿喬作怪的某獸一眼,好笑的又躺了回去,“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睡覺,我沒有上趕着伺候的癖好。”
一句隨意加無所謂的話讓某獸一下子就泄氣了,沒勁,主人最沒勁了,就不能讓人家佔個上風啊!
看着某女又淡定的閉上眸子準備睡覺,不再傲嬌拿喬,諂媚的用爪子去搖她的胳膊,吃啦吃啦,它要吃宵夜,只吃花粉也會膩的啦!
穆青也不和它置氣準確的說是不和自己還有某人置氣,遵從自己的內心,從軟榻上下來,出了書房。
聽到推門的一聲響,院子裡所有人的心似乎都提到了嗓子眼,眼巴巴的瞪着同一個方向,像是等到光明開啓的剎那。
而站在最前面的九爺,身軀繃的更緊、更僵硬,美顏上閃過一絲慌亂,甚至有掉頭就走的衝動,可是心底那期待又讓他剋制着,看她一眼,看她一眼,一眼就好!
門推開,一身海藍色的錦袍緩緩邁出,夜晚的風吹過,漾起層層漣漪,衣角盪漾,似要乘風而去,而那眉眼清淡,眸光如澄澈的湖水,月色裡泛着粼粼的波光,一點一點的晃動着某人的心,那眼神卒不及防的撞了進去,便膠着着再也逃脫不了。
九爺就那麼傻愣愣的凝着人家,一時被眸子盅惑的連慌亂都忘了,捉急的後面那人恨不得代他打個招呼,怎麼關鍵時候爺這麼不給力呢?
唉……誰能明白九爺那情竇初開、懵懂無知,酸酸甜甜又悶騷彆扭的心啊!
衆人只好寄希望於某女,求求您了,就先開個口吧,不求您熱情似火把九爺融化了,但求您張張嘴,給個臺階下行不?所有的青龍衛都會感謝您的大恩大德的!
無聲的語言有時候比說出來還要有殺傷力,那眼神懇切的讓她受不住,下意識的都想再縮回房間裡去,可是看到那張美顏上的清透如水般冰涼,她心底嘆息一聲,“那個……回來了?”
唉……她睿智靈動。才華橫溢,可是對於這種事,也實在是沒有經驗、沒有多少智商可用啊!
看的衆人又更加捉急了,哎呀,一個天賦異稟,一個驚豔絕絕,可是此刻,站在門口兩兩對視的人怎麼就覺得像是一對口不對心的小傻瓜呢?這招呼打的……唉,九爺怎麼接茬呢?
蹲在一邊看着的小宛熊各種傲驕鄙視,這倆人……哎呦,明明就是……偏偏又都……唉吆,機敏靈動都上哪兒去了,悶騷,悶騷她媽給悶騷開門,悶騷到家了!
雙喜皺着一張臉,捉急的也顧不得越矩不越矩,某人問的不給力,那回答的更加無力,就那麼一聲傻傻的“嗯。”就算完事了。哎呀,這麼短小精悍,不冷場纔怪呢。見某女似乎要挪腳離開,忙急切的加了一句,“穆公子可是要去小廚房?哎呀,夜涼了,穆公子還是在餐廳等着,奴才去幫您端飯菜去。只是還請穆公子……幫奴才伺候九爺也去餐廳等候片刻,九爺可也沒吃飯呢。”
白着臉說完,不給穆青任何拒絕的機會,也不敢去看九爺的臉色,飛也似的跑小廚房了。
身後那些回過神來的青龍衛心底爲叫了一聲好,看不出他平時膽小如鼠,關鍵時候卻如有神助一般說出這麼……勇敢的話來,於是他們也都有如鬼神附體,一起起鬨。
“九爺,回房間吧,外面天冷,您一定要多保重啊!”
“是啊是啊,九爺,在外面吹了那麼久冷風,一會兒可要喝碗薑湯去去寒氣纔好。”
“九爺,喝薑湯之前還是先多吃點東西暖暖胃,您可是一天都不吃了,怎麼受得了?”
“就是,就是,您……”
平時少言寡語的青龍衛此刻鬼神附體,變成了嘮嘮叨叨的老媽子,該說的、不該說的都扒了個乾淨,越說越是興奮激動,大有還有揭露某人老底的節奏,某爺終於受不了的大吼,“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