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龍哲身後的龍言當下便冷冰冰地注視着微微發抖的沈念,想不到過了這麼久,這賤人還是那麼會裝可憐博同情。
即使沒了那雙琉璃瞳,這賤人對皇上的影響力還是這麼大,或許連皇上自己都沒發現,他此刻臉上的心疼和愛憐。
龍言的神色越發兇狠,手不自覺地絞着絲帕,當真是恨不得手上的絲帕就是沈唸的腦袋一般,滿臉的怒氣無法宣泄,偏偏還不得不在龍哲回頭時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當真是憋屈的不得了,想她堂堂南海公主,何時不是被尊敬着的?就算是遷出南海到碧幽潭內居住,衆人待她哪個不是畢恭畢敬?
看着眼前的男子,龍言一陣恍惚,假如她當初的性子不那般桀驁不馴,假如她當初在聽到他的據婚時不那麼氣憤和不甘心,那麼,她或許就不會因爲步步緊跟而進而愛上眼前的男子。
假如自己不曾愛他,那麼自己現下還是南海最尊貴的公主,還是那個隨心所欲恣意妄爲的小龍女,可惜,就爲了自己一時的氣憤和不甘,而將自己的整顆心都賠了進去。
所以,她才越發嫉妒眼前的沈念,憑什麼,憑什麼三生石上寫的是她與他的姻緣,卻讓這個賤人在中間橫插了一腳進來?
憑什麼她好好的三世姻緣,竟落到如此田地?
氣憤難平的龍言,絲毫沒有注意到已經走到她面前的錦語,直到錦語的聲音響起,她才扭頭看向自己身側的女子,眼前女子的眉眼中帶着一股清冷的美,自小就跟在自己身邊伺候的女子,她不是不知道她對她的忠心。
可是,當龍言接觸到錦語的視線後,卻略微不自在地將視線調開,她很少這麼認真地與錦語對視,這些年來,每次見錦語都是隔着一層又一層厚重的紗幔,她雖知她的心意,卻只能暗自在心中嗤笑,三生石上沒有的事情,她無須理會。
錦語默默地站在龍言身側,看着自家主子略微不屑的目光,只覺心裡一陣陣抽痛,可卻也只能任由疼痛肆意的泛濫,融入骨髓。
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凡人的話,果然精闢,就像龍太子之於主子,而主子之於自己一般,站在原地,錦語自嘲地笑笑,隨即上前一步,扶起略顯驚慌失措的沈念。
“錦語,我沒事,你不用扶我,我還能站起來。”沈念說着便輕輕拂去了錦語的手,又將自己身上的披風解下還給龍哲:“我並不覺得冷。”
寒冷對於他這個盲人來說,早已成了習慣的一部分,一個人常年身處黑暗之中,漸漸就會拒絕別人的好意,因爲不想從熱鬧喧囂再回到寂靜無聲,所以,寧可拒絕所有人的好意陪伴,也不要再次品嚐患得患失的滋味。
不曾得到,就不會害怕失去;不曾擁有過光明,就不會發覺黑暗的可怕。
龍哲接過披風,有些悵然若失地看着沈念緩緩地站起身,然後慢慢地摸索着進了亭內。奇怪,自己明明對眼前這個少年沒什麼別的想法的,他既不是擁有琉璃瞳的人,也不是個特別討人喜歡的人,爲何自己這些日子就像着了魔似的往這跑呢?
見沈念如此直白地拒絕龍哲的好意,龍言的目光這才和善了些,也算是這個賤人今世腦袋開竅了一回,不然,她真的會忍不住親自動手結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