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似乎忙碌起來。
宋嘉寧亦是,和許其遠和好之後,一切工作和學習似乎都變得得心應手了不少。哎,看來果然如梅語所說,感情神馬的絕對是工作和學習的動力啊。
就這麼舒舒服服地過了一個月。
宋嘉寧接到了消失許久的聞策的電話。
聞策的聲音聽起來很亢奮:“宋嘉寧~我的苦難的日子終於快要熬出頭了!”
“恩啊,恭喜啊。”宋嘉寧最近春風得意,又經導師推薦,參加全國大學生新聞稿件優選賽並且拿到了名詞,那叫一個爽啊。
“就這啊……一個多月沒見,你連個電話都沒有,我甚是傷心吶。”聞策做可憐狀,不是他不想聯繫宋嘉寧,而是剛上山沒多久,他的手機就被時舟和許其遠搜刮了去。
不僅他,所有人的個人通訊器材,全上繳了。而且還被明令禁止下山。直到今天對國防生的訓練暫告一段落,才發了通訊器材允許他們用上個把鐘頭。
不過他略感欣慰的是,許其遠他們對他好像沒那麼刻薄了,慢慢的願意和他閒聊幾句。尤其是許其遠,上次下山又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溫和了不少。
對此國防生學員隊中還對此展開了激烈的討論和豐富的聯想,不外乎許其遠有喜事降臨和許其遠桃花當頭。不過他們也只是剛揹着許其遠隨便聊聊,可沒人敢當着許其遠的面子問。
免得許其遠又變着法子地整他們。
“這都半個多月了,美嬌娘獨守空閨啊。”時舟圍着埋頭畫地圖的許其遠轉悠,用格外不正經的腔調說。
許其遠早就喜歡時舟的調調了,要是有一天時舟突然正經了他還不適應呢,於是他保持姿態繼續畫圖,沒有搭理時舟。
時舟感嘆了兩句,見許其遠不搭理他也就不自討沒趣了,將話題轉到聞策身上:“我剛剛瞅着那小子特別興奮地在打電話,聽那口氣應該是打給喜歡的人。”
所以纔會那麼知足的表情。
“我一直想問問,你爲什麼突然會願意支持聞策的工作了?”時舟不是那些八卦的國防生小屁孩,許其遠不可能因爲自己的情緒而影響到工作。
許其遠終於停下手中的筆,出了帳篷伸伸懶腰:“也沒怎麼着,就是想通了一個字眼。”褚愷常常掛在嘴邊的字眼。
“什麼?”時舟不由好奇,他想不明白,許其遠骨子裡邊這樣執拗的人,什麼樣的字眼強大到能讓他放下原來放不下的東西。
“容。”許其遠吐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時舟笑了:“看來褚愷真是沒白帶你五年。”褚愷最爲強大的地方,是他的包容,毫不誇張的說,他甚至能容天下所不容。
以往許其遠常常覺得,這個世界本來就應該是愛憎分明的。有絕對的善惡,有絕對的好壞,更有絕對的對錯。更何況他是軍人,更應該有這樣的意識。褚愷卻不斷在用他的行動告訴許其遠,沒有絕對。
只不過站的角度不同,所作所爲不同罷了。
“說到底,我有自己的心結,但是聞策他也只是一個新聞記者,他有他的任務和工作。假如換做我是他,我也一定要去揭許其遠的傷疤。”許其遠輕笑出聲,讓人說爛了的換位思考,他竟然拖了這麼長時間纔想通。
時舟不由讚揚:“你再成熟一點,我可真的是捨不得放掉你這塊大肥肉了。”許其遠以往一直有一種讓普通人不忍直視的銳氣和傲氣,甚至有不輕易露出的狠戾。可是現在看來,他卻是平和了很多。
恐怕不只是褚愷的功勞。
時舟望着漫天星辰,幽幽嘆道:“城市裡邊,可不大容易見着這滿天繁星啊。”看不到更廣闊的天地,心纔會日漸狹隘。
許其遠點點頭:“看得見的人,註定要承受不爲人知的孤獨和寂寞。”說完看了一眼時舟,時舟知道,許其遠這是在說他們。
一羣特殊的官兵。
“行了!看在你小子又成熟了一分,我暫且還是不挖你們師的牆角了。”時舟慷慨揮手,然後咕噥道:“恐怕我現在就是想挖也挖不走了。”
時舟知道,師偵營現在首長級別的也就剩許其遠一個人,他的責任恐怕要比自己這個大隊長還要重的多。
不過,時舟
壞笑,如果能再給許其遠添點兒堵,他還是挺樂意的。
“現在大部分學員都基本具備紀律意識和身體素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時舟問許其遠。
許其遠又擡頭望了一下天,深深吸了一口氣:“安排對抗。”他要讓這些自以爲是、甚至稱不上合格的兵的學員們,懂的什麼纔是真正的戰場,什麼纔是輸贏。
“早了吧?”時舟淺笑,一羣學員兵,連和師偵營對抗都有些小題大做,別說和他手下的特種兵對抗,根本就沒有一點贏的跡象。
許其遠也笑:“就是要趁早。”然後轉身再次跨進帳篷。
時舟一愣,然後又笑了,許其遠這傢伙!看來馬上就要開始摔打這幫少爺們了。前邊纔是
小試牛刀,即將開始的,纔是真正的訓練。
時舟吹了個口哨,這纔是他的強項麼!整日裡只看着那幫臭小子練體能忒沒意思,接下來的日子才叫有趣。
學員聚集休息地。
“隊長,我有點冷。”說話的是國防生學員隊中年紀最小的一個,也是目前體能最差的一個。山上更深露重,他的身體估計吃不消了。陳正聽脫下外套遞給他,低聲說:“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其他任務。”
學員猶豫道:“可是隊長你……”
“我沒事。”陳正聽打斷學員的話,轉了個身子,背對着小學員。
胡陽冷哼一聲,自從上次陳正聽警告過他之後,他安分了不少,加上李清泉一直跟在他身邊瞎轉悠,他基本上也沒找事,乖乖跟着大部隊訓練。
眼下正是大家哆嗦着入睡的時候,胡陽嘲諷的聲音聽起來就尤爲刺耳:“裝什麼好乾部,怎麼不跟上級領導一起到帳篷裡休息!”
陳正聽沒有搭理胡陽,只裝作睡着了。
胡陽又低低譏諷了幾句,然後估計也是冷加困了,於是過了一小會兒也沒聲了。
陳正聽睜着眼睛難以入睡,剛纔發手機的時候,他想給宋嘉寧打個電話,猶豫了半晌卻還是沒能撥出去,只是給梅語打。沒有料到梅語是正在通話中,陳正聽苦笑,這纔想起來梅語也是談了戀愛了。
她一定是在跟那個人在通話。
最後陳正聽只是打了個電話到家裡報了一聲平安。
漫天都是星星,這種景象在城市裡不大能見到。換做平時,他們國防生隊一定會鬧騰半天。可這些天來,每個人都是苦不堪言,根本就沒了賞風景的心情。
陳正聽想着想着就困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天微微有亮光的時候,所有人都被時舟吹的哨聲吵醒,不得不進行他們這兩天的例行科目——武裝越野815盤山公路,在規定的時間內來回至少三趟,足足有五十公里。有增無減,至於什麼時候增,則完全看時舟的心情。
一開始沒人能完完全全堅持下來,可是沒辦法,時舟比許其遠還不講理,他不會缺他們少吃少喝,卻總有辦法讓他們儘快消化掉食物。
陳正聽剛剛站起來就覺得頭有些暈,身邊的學員將軍裝外套還給陳正聽,陳正聽穿上軍裝,甩甩頭跟着隊列一起去進行時舟口中的“小晨練”。
跑過帳篷的時候,許其遠也全副武裝跟着他們,陳正聽皺眉,許其遠是第一次和他們一起訓練。衆學員見最高教官都親自上陣了,一個個也不敢怠慢,腳下生風,跑得溜溜的。
誰知許其遠只是第一波驚喜,李清泉竟然也加入了訓練。
如果說許其遠的加入是驚喜,那麼李清泉的加入就是赤果果的打擊了。明明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瘦女子,卻能和他們跑差不多的速度,並且看起來還很輕鬆的模樣。
於是衆人都受刺激了,幾個膽大的憤憤瞪了一眼最前邊的許其遠,幾個膽小的紛紛和李清泉保持距離,因而也或多或少加快了整體速度。
可是沒等他們小心臟安分一小會兒,李清泉竟然跑到他們前邊去了!她和許其遠有說有笑了兩句,然後——跑到許其遠前邊去了!
衆人表情怪異,這姑娘該不會是吃了什麼興奮劑吧?一定是!她可是醫生,興奮劑神馬的這種東西她一定有。
自欺欺人了好大一會兒,時舟開車及時跟上,拿着喇叭悠哉地說:“李清泉曾經在特種大隊呆過,
隊醫,這水平吧,拿出來我都臉紅。”其實是胡編的。
衆學員還是第一次聽到時舟說他自己的來歷,聽到時舟是特種大隊的,紛紛擡頭去看平日裡神神秘秘的時舟。
時舟不屑地回望他們:“連一個小姑娘都跑不過,你們還真不愧是國防生啊!”
一石激起千層浪。
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紛紛去追李清泉。
時舟嘖嘖,還是許其遠陰險,竟然連一個小丫頭都不放過,許其遠當時非常淡定的說:“物盡其用。”
“你怎麼不用任珏?還把人家趕回去?”時舟追問,任珏在國慶剛結束就被許其遠趕下車,這可是明擺着的事實吧。
許其遠仍然淡定:“他不是我們營的兵。”
得,多正式的藉口。
“你生生把人家倆白衣天使拆開,也不怕遭天譴你!”時舟對許其遠表示不屑,許其遠毫不在意。
任珏在,李清泉只想着怎麼折騰任珏,任珏一走,李清泉的注意力自然會被這羣不懂事的熊孩子吸引,這才叫人盡其才。
許其遠自認爲一向知人善用。
時舟想到這裡,輕笑一下,然後又不疼不癢地刺激了幾下學員們,然後示意人講車開到許其遠身邊。
“我說許副營長,你這體能不行啊,要不要到我那兒去練兩天?”時舟極盡調侃,許其遠只跑着,不搭理時舟。
時舟撇嘴:“裝!繼續裝!我看你這淡定能裝到什麼時候!”
事實證明,許其遠在時舟這話結束之後,面部表情只維持了十秒,就倏然一變。因爲他身後傳來——“隊長!你沒事吧!”
許其遠立刻停下腳步,轉身跑回去。
陳正聽暈倒了。
幾個學員圍着他,時舟神色一凜,急忙讓人開車去前邊叫那個沒影兒了的李清泉軍醫。許其遠皺眉,讓衆人都讓開。
他蹲下,探了探陳正聽的額頭,蹙眉道:“可能是發燒了。”李清泉趕回來看了看,對許其遠和時舟說:“我的醫藥箱在帳篷那兒,估計得打一針才能退燒。”
然後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陳正聽擡上車,由時舟和李清泉看着送回帳篷地,許其遠和時舟手下的一箇中尉,則負責監督其他的學員繼續跑完。
昨晚上的那個小學員不安地落在後邊,胡陽懶懶跑着,也落在後邊。
“別看了!再看他也不能從車上跳下來,繼續跑這五十公里。”胡陽撇嘴,撞了一下小學員說。
話雖然這麼說,小學員還是很擔憂,昨天晚上真的是很冰涼,隊長如果不是把外套脫給他,應該就不會發燒,更不會暈倒。
胡陽看不過去,嚷道:“放心吧!死不了人!”真出什麼事兒,這裡所有的教官都要負責任。看許其遠不甚關心的樣子,陳正聽一定沒事。
“後邊的吵吵什麼!加快速度!”中尉大聲衝着胡陽和小學員吼,胡陽翻了個白眼:“小爺什麼時候享受過這待遇!”
胡陽這些天可算是吃盡了苦頭。
本來他就對部隊沒什麼興趣,偏偏家裡邊死活非要把他弄到國防生隊裡邊。進去就進去吧,反正除了平時不疼不癢的訓練兩下,和普通大學沒什麼兩樣。
胡陽原本想着簡單得很,畢業了找關係直接弄到機關去,悠哉悠哉地混日子。萬萬沒有料到會有被這麼折騰的一天啊!
國防生學員們繼續被鞭策,梅語這邊卻糾結一天了。
他昨天晚上和鄭帥打電話的時候有電話插播進來,是許久沒有消息的陳正聽的。梅語愣神的時候,電話就掛了。
後來梅語也沒什麼心情繼續和鄭帥胡侃,也掛了電話。
也不知他們的訓練怎麼樣了?梅語正發呆,一大摞文件從天而降,唐均站在辦公桌前,冷聲說道:“請梅小姐將這些文件一一閱覽,並提出針對性意見。”然後就要離開。
梅語怒了:“站住!”
唐均果然站定,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着梅語:“梅小姐還有什麼吩咐?”
“吩咐?真是好笑,我怎麼敢有!”梅語怒極反笑,“我到公司這麼長時間,我做什麼不是你吩咐我的!現在你弄這麼一大摞東西,說讓我看就讓我看,我有說不的權利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