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城,坐落在利國最北方的一座城池,又是邊關十六城之一。
橫隔在錫蘭山外的戎族跟利國中原之間,時常會受到戎族的騷擾。於是,在太宗時候,便調遣十萬軍隊跟民夫過來,加固邊城的城牆。使得邊城能夠在戎族的鐵騎之下,穩固金湯。
而邊城,也沒有辜負太宗的一番雕琢,這些年來,一直是利國最堅固的屏障。
偏偏,在數月之前,邊城就被破了,
不僅守將施琅死了,連親征的陸傳,也被戎族生擒。
這對利國而言,不得不說是奇恥大辱。
身上裹着厚重的狐裘,陸離顏色懶淡,似有意無意的瞟了國書上的內容一眼,便再沒有了興趣。靠在身後的椅背上,像在閉目養神。
自從接下戎族的國書後,陸離就答應他們的請求,跟陸銘前來邊城,與他們一同商議,如何處理眼下這事端。
而戎族被派來談判的,則是戎族新酋長最爲儀仗的弟弟,多科。
戎族乃是生活在馬背上的民族,又常年處在北方的冰天雪地裡,所以他們長的比陸離等人要魁梧威武一些。連帶着他們看陸離等人的目光,都浮閃着一絲嘲弄般的不屑。
看陸離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多科隱隱有些坐不住了,
“晉宣王爺,不看看我們的國書麼?”
“嗯。”輕輕的哼一聲,彷彿只是象徵性的知道了多科在喊他,給個迴應。陸離便是沒有了多餘的動作。
這樣的輕視,在向來高傲的戎族人看來,是無比的屈辱。
跟在多科身後的侍衛,立馬就喊出聲,
“放肆,你膽敢對二皇子無禮。”
眼看着就要拔刀弄槍起來,陸離卻是連眼皮都不擡一下,慵懶的掃視了坐在自己對面的多科還有其手下一眼。彷彿好心一樣,緩緩的開口,
“急什麼,不就是國書麼。你們只管寫你們的,到底給不給,那是我們的意思,既然這樣,還有什麼好看的。”
漫不經心的語氣,加上懶洋洋的調調,讓多科看來,心中着實的沒譜。
擡手製止了手下的魯莽,多科看着陸離,
“晉宣王爺,您可別忘了,您的哥哥,還在我們手中。若是你們不能滿足我們的願望,那麼您的皇上,也
只能留在我科爾莫大草原上了。”
“哈哈哈哈。”多科威脅一樣的話語,陸離只覺得好笑,當下哈哈大笑出聲。悠悠揚揚的起了身,踱步走到多科身旁,俯身下來靠在耳邊小聲的說道,
“其實,我更巴不得你們殺了他呢。這樣的皇室傾軋戲碼,想必你們戎族也有。陸家的兒子有的是,若真要挑個皇帝出來,又不是找不到。皇子你說呢。”
“你……”陸離的話,像是繃緊了多科心底的那根弦。然而陸離的話,卻是讓他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
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陸離說的,都是真的。
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故作鎮定的看着陸離,多科再開口,
“王爺所言極是,就是不知道,您的這位皇帝陛下,值得多少呢?”
既然多科如此說,那便是有了迴旋的餘地。陸離挑了挑眉頭,看了身後的秦淮一眼。秦淮會意,把早就擬好的國書送過來,送到多科跟前。
接了過去,多科展開看了一眼,立馬就皺起眉頭,
“不行,這也太少了。”
“嫌少?”聽了多科的話,陸離也皺起眉頭,一臉的不悅。站起身子,作勢就要離開,
“既然這樣,那就不必多言了,我們走。”
“晉宣王殿下。”見的陸離等人態度如此強硬,多科的眉頭皺了皺,只能屈服下來,
“好吧,那就依照晉宣王殿下的意思。糧食一萬石,絲綢一萬匹,外加一萬兩白銀。”
“這纔對嘛。”面對着多科的退讓,陸離很是滿意,點了點頭。過去抱了抱多科一下,表示着自己的友好,
“那就多謝二皇子了。”
說完,帶着陸銘還有手下,踱步出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不忘回頭叮囑一句,
“哦,對了,二皇子。是你們把我們陛下送到我們營帳來,還是我們去接呢?”
“殿下放心,我們會將貴君上親自送到您的營帳來。”看着陸離的,多科總感覺此人不簡單。便是應着他的話,回答。
斂去剛剛一臉的慵懶,陸離露出淺淺的笑意,
“那就有勞二皇子了。”
“殿下慢走。”俯首回着陸離的禮數,多科帶着屬下,送陸離等人離開。
離開了邊城後,返回到驛館,陸銘都忍不住佩服起陸離來。嘰嘰喳喳的問起,陸離到底跟多科說了什麼,讓他把之前的主意推翻了。
聽到陸銘的話,陸離只覺得好笑,還是告訴了他,
“真想知道我說了什麼?”
“嗯。”陸銘點了點頭。
陸離答,
“我跟他說,如果他不答應,那陸傳我就送給他了。”
“哈哈哈哈。”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答案,陸銘哈哈大笑起來,
“四哥,真有你的,也只有你才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面對着陸銘的讚揚,陸離也沒有表示出太多的喜悅。而是坐在馬背上,看着已經不屬於利國的邊城,臉上盡是沉沉的哀思,
“好好的一座城池,沒想到竟然成了別人的了。”
從陸離的話中,聽出無奈來,陸銘也回頭看了邊城一眼,信誓旦旦的道,
“四哥,放心吧,有朝一日,我們定能將它再奪回來的。”
“嗯。”對陸銘的話深信不疑,陸離也篤定的點頭,
“這一日,不會太久的。”
而多科等人,說話果然算話,在簽定國書沒有多久,就把陸傳送回到驛館中。
看着疲憊不堪的陸傳,陸銘只好讓他梳洗一番,再好好的休息一下。
看着被折磨的身形消瘦的陸傳,想到陸傳曾經做過的一切,陸離對他的可憐。頓時消失的一乾二淨。
怕自己再看下去,真的會出售揍他一頓,遂爾立馬就離開了。把陸傳丟給了陸銘。
儘管知道陸傳做過的那些事情,到底是親兄弟,陸銘還是不忍心。
命人好好照顧陸傳,陸銘又囑咐廚子,給陸傳好好準備一些吃的。
自從回來後,陸傳就睡的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陸傳睡到半夜的時候,忽然看見自己的牀頭隱隱約約站着一個人。努力的睜開眼睛,陸傳纔是看的清楚。
那人,居然是他已經死去多年的父皇。
“傳兒。”那蒼老的聲音,彷彿從地獄裡頭傳出來的一樣。喊的陸傳的耳膜,都在不停的發疼着。
他努力的想喊出口,但彷彿有什麼卡在他的喉嚨口,怎麼也喊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