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1
我很想伸手推開他，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沒有這麼做，就像着了魔一樣，我就這樣任他靜靜地抱着我，而之前心裡的那股怒氣居然因爲他的擁抱慢慢地消失了。
“看在曾經你對尹家做過那些事情的份上，好好對待尹絮吧。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我的腦袋倚在他的肩膀上，心裡酸酸的。
蘇流緊了緊手臂，聲音沙啞地說：“好。”
“謝謝。”我的眼眶有些溼了，在叛亂的聖旨下來的那一天起，我就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站在這裡和他說上一聲“謝謝”。
他沉默了。
“將軍出事了！”影突然衝了進來，看見眼前的這一幕不由地停住了腳步。
蘇流不着痕跡地鬆開了我，我臉色微紅地站在一邊，他瞟了一眼影，冷聲問道：“什麼事情？”
影吞了吞口水，說：“有一隊人馬摸進了隊伍準備對軍糧下手。”
我冷眼掃過去，道：“去看看。”
等我和蘇流趕到軍糧安放的地方時，暗月閣的人也加入了護衛一隊的戰鬥中，那支不明的隊伍明顯處於下風，在暗月閣與護衛隊的聯手下連連落敗。
“留一個活口。”站在我前方的蘇流冷靜地看着局勢，開口下令。
只剩下最後一個暗士的時候，那人毫不猶豫地收回攻擊，回手將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冷笑道：“這次是我們的失誤，不過你們也休想將糧草運到前線去！”
說完，他就打算抹脖子自盡。
“鐺——”地一聲，他手中的刀斷成了兩截，刀尖與一把蝴蝶刀落在地上，暗月閣的人見狀立刻上前將他拿下。
蘇流轉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此次暗月閣的領頭人殤將蝴蝶刀撿起，遞給我。
“回到暗月閣以後，自己去找樑領罰。”我瞥了殤一眼，冷聲說，“護衛隊的人不懂偷襲的事我理解，但是你們身爲暗月閣的人，居然這麼沒有警惕，這次軍糧無損，若出了什麼事情，就是殺了你也不夠。”
“屬下明白。”殤低頭，不敢多言。
我走到那個暗士面前，蹲下來，說：“你是誰派來的？”
暗士仰頭大笑，說：“堂堂將軍，居然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真不知道素煜帝是怎麼想的，封一個弱女子爲將軍，有如此帝王，東臨國必滅……啊——！”
一片血跡，從男人的兩腿間慢慢瀰漫開來。
我將蝴蝶刀撿起來，彷彿沒有看到膝頭染上的紅色，說：“弱女子？就是十個你加起來，只怕都不是我的對手。東臨國肯定比你活得長。”
暗士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着，軍隊裡傳出了譁然，只是不知道他們是贊同暗士所說的話，還是在驚訝我殘忍的手段。
蘇流冷眼掃了大軍一眼，軍隊立刻噤聲。
我站起來，接過影遞過來的手帕將手上的鮮血擦乾淨，冷聲說：“我再問你一遍，是誰派你來的？”
暗士似乎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只顧着捂着自己的下身在地上打滾。
我眼睛微眯，飛腳往他臉上踹了一腳。
暗士停下了打滾的動作，側躺在我的腳下。
“說！”我提高聲音，順便又是一腳。
暗士哼哼唧唧，臉上滿是鮮血，他呻吟着說：“是……是滅君……是他們派我來的……我的任務就是阻止你們送軍糧……”
我擡腿又是一腳：“我要實話。”
暗士躺在地上，面部已經模糊，只有一雙炯亮的眼眸看着我，隨後他白眼一翻，暈了過去，殤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對我搖了搖頭。
我不說話，立刻又組員提了一桶水交給殤，殤一桶子澆了上去。
暗士輕咳着醒了過來。他看向我的眼神裡帶着恐懼。
“殤，把他拖出去喂狗。”我看了一眼眼底帶着震驚的蘇流，隨後轉頭對護衛隊的領頭越杉說，“十分鐘以後，把所有分隊的領頭人全部叫到我的帳篷裡來。”
“是。”越杉臉色微紅地爲暗士的下身瞄了一眼，恭敬地說。
我轉身，越過蘇流的時候，他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聽見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尹素，你變了。”
我在心裡冷笑，說道：“我已經變了十年了。”
我感覺他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後他無力地鬆開我的手臂，我沉默地離開。
帳篷裡。
五萬大軍在出發前被蘇流分成了十個小分隊，每個分隊一千人，五個分隊由蘇流帶領，兩個個分隊由我帶領，剩下的三個分隊由撫遠將軍完顏晟睿帶領。我從暗月閣帶來的一百人另編成一個小隊，由我自己帶領。
“剛剛拿下的刺客臨死前已經交代了這次偷襲的主謀，既然是滅君，那就說明，敵軍已經知道了我們要押運軍糧去前線，接下來的路途只怕不會那麼好走。”蘇流坐在首位，桌子上鋪着地圖，眉頭緊緊地皺着。
“我不同意。”我坐在他的右手邊，冷聲說，“刺客說的話不能信。”
蘇流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刺客的話不能信，那麼信誰的？”
我擡頭迎向他的雙眸，說:“那個刺客寧肯自殺也不願意被我們抓住，怎麼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就交代出自己的背後指使人？一般做這種事的暗士都是絕對忠誠的，絕對不會是貪生怕死之輩。”
蘇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婦人之見。”坐在蘇流左手邊的是已逝的莞貴妃的親弟弟完顏晟睿，他剛剛纔帶着他的一個小分隊探路回來，對發生的事情還完全不知情。
護衛一隊的越衫用擔憂地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挑了挑眉，說:“完顏將軍有何高見？”
“大將軍都說了是臨死之前交代的了，一個人在臨死前哪裡還會顧忌什麼道義，若交代就能換來一條命，他怎麼可能不會說。”完顏晟睿冷冷哼了一聲。
“照完顏將軍的意思，若有一天完顏將軍被俘虜了，敵軍要完顏將軍交待出我軍所在方可饒過將軍一命，將軍也會爲了活下來而交待咯？”我擡頭看向他，聲音平緩。
在場的十幾個人的眼光通通投向他，完顏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說:“本將軍怎麼能和一般人比？！”
我冷笑，說:“一般人？如果完顏將軍這次刺殺的策劃人，完顏將軍會選貪生怕死之輩麼？！會將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不相信的人麼？！”
完顏晟睿被我堵的啞口無言。
蘇流扶着額頭，無力地說:“平北將軍有話便說吧。”
我無視完顏投來的怒視，淡淡地說:“在我看來，這次的偷襲倒可能是雲之國安排的。軍糧是從雲之國買來的，雲之國位於雲州邊界，那邊的情況恐怕他們一清二楚。現在滅君正在攻打雲之國的地盤，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創造我們的弱點，把滅君尹過來。”
我感覺到完顏晟睿看我的眼神由憤怒漸漸平緩，等我的視線落到他的身上的時候，他正在專注地看地圖，而蘇流雙眸熾熱地看着我。
“照平北將軍的說法，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完顏埋頭低聲說。
我微微一笑，說:“立刻將這個消息傳回盛京，皇上自有定奪。”
“不行。”蘇流冷聲說,“現在就把消息傳回去不合適，我們沒有一點證據能證明這是雲之國乾的，刺客也死了，現在死無對證，若我們判斷錯誤，後果不堪設想。”
我與蘇流對視一眼，一時什麼都明白了。
如果現在把消息傳回去，東方顥不會善罷甘休，搞不好還會派人把蘇柔追回來，到時候冰墨初一生氣下令攻打東臨國，東臨國便是腹背受敵，難以招架。
“那現在怎麼辦？”帳篷裡安靜地可怕，幾個小分隊的隊長似乎感覺到了氣氛的僵硬，根本不敢開口說話，只有完顏晟睿開口問道。
“加強防衛吧。”蘇流開口說道。
“偷襲一定還會有，護衛隊必須提高警惕。”我皺着眉頭說道，“我會讓影將暗月閣的人分成十隊，埋伏在各個地方，這種事情不能再發生第二次。”
蘇流與完顏睿晟紛紛點頭贊成。
“好了，先散了吧。”蘇流擺了擺手。
走出了蘇流的帳篷，我長長地長吁了一口氣。隨後我聽見完顏喊我的聲音。
我轉頭，看見他匆匆地追上我，氣喘吁吁地對我說:“你走得真快，才一眨眼你就不見了，這麼着急去幹嘛？”
我挑了下眉，說:“習慣了。速度不快怎麼跑？你找我有事？”
“想問你一點點關於軍隊的事情。”完顏撓了撓頭笑道，“本來想去問蘇大哥的，但是感覺他今天心情不太好，只好跑來問你了。”
我實在有點難以接受他對我的態度轉變，想想他不過十六歲，還是孩子心性。完顏將軍老來才得一子，只怕也是寵大的。
“不敢，我是婦人之見。”我轉身便走。
“呀呀呀！”完顏三步併成兩步追上來，拉住我的胳膊，抱着不撒手，軟軟地說，“好姐姐，你就原諒我的不懂事嘛。我剛剛纔探路回來，不瞭解你的光榮事蹟，剛剛我聽越衫說了！你可真厲害！”
我的視線往他身下掃去。
完顏撒手，向後退了兩步，連連擺手，說道:“公主大人我錯了！”
我被他逗笑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什麼問題趕緊問，我要去休息了！明天一大早大軍就要出發！”
完顏用力點了點頭，說:“我就想問，這暗月閣不是不管朝廷之事麼？爲什麼這次會派人來幫我們？”
我瞥了他一眼，說:“你蘇大哥沒告訴你，我就是暗月閣的閣主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