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東方顥最近很頭疼。
按理來說，東臨國風調雨順，百姓吃好穿好，朝堂上一撥一撥的新鮮血液將那些只說不做的老臣給換了下去，俟溢國與東臨國的關係也很好，兩國間的貿易讓國庫一天比一天充實。甚至後宮太平，各妃嬪都能友好相處，皇后又懷孕了，幾個皇子公主健康地成長。一切都按照東方顥的預想在進行着。可東方顥臉上的愁容卻是越來越濃了。
東方顥頭疼的是他那小妹，東方清宸。清宸今年已經芳齡二十二了。在東臨國已經算得上是大齡剩女了，可依舊沒有個心上人，甚至連半點要出嫁的念頭都沒有。這讓疼愛妹妹的東方顥甚是頭疼。
蘇縈和尹素一同走進憶尹殿的時候，正看見東方顥扶額嘆氣。她走上前，將手中的參茶放在桌子上，說道：“又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嗎？”
東方顥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想想今年清宸都已經二十二歲了，再不尋個好人家嫁了只怕就真的嫁不出去了。難道真要一直老死在這後宮之中嗎？”
尹素“噗嗤”一聲笑了，道：“清宸是東臨國的小公主，也是你素煜帝最疼愛的妹妹，她若是想嫁，多大都不怕嫁不出去。”
“就是啊。”蘇縈笑道，“且清宸生的嬌俏，又有一身文采，不知道有多少貴公子盯着你這妹妹看呢！若不是清宸不中意，只怕早就嫁出去了。這姻緣一事，急不得，這麼多貴公子，可不得好好挑。錯了，可沒後悔藥吃。”
“還說呢！就是你這嫂嫂縱容着這丫頭！偏告訴她這一生要嫁就得嫁心儀之人。害的這丫頭到現在還不肯出嫁！這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皇母后不在，自是我這個哥哥做主了！”東方顥寵溺地捏了捏蘇縈的鼻子，“你倒好，盡在背後拆夫君的臺。”
“難道不是嗎！”蘇縈嘟了嘟嘴，指着尹素說道，“瞧這戰洛王夫婦，兩情相悅，現下過得是神仙眷侶的生活。我嫂嫂不也是二十六七歲纔出的嫁嗎？清宸才二十二歲，還年輕，瞧你天天愁的，又不是真的嫁不出去了。”
“那他兩最初可不是兩情相悅！”東方顥哼哼道，“當初也是因爲母后懿旨，素安才下嫁戰洛王。這不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麼？還有你自己，最初進宮的時候不也是不樂意麼？還來了一出狸貓換太子的戲碼！”
“那我最後不還是來到你身邊了。”蘇縈笑道，“這纔是緣分啊！清宸的緣分未到，咱們就別爲她着急了。”
“哎喲！”尹素摸着自己的牙，道，“你們兩個啊，眼裡能不能還有我一下啊！都多大的人了，還天天望眼欲穿呢！”
“去去去。”東方顥握着蘇縈的手，對尹素說道，“你進宮來幹嘛啊？”
尹素做了個揖，道：“來請求我尊敬的皇兄，能夠放我那嫂嫂一天，陪我出宮走一溜，宮外暖香居里還有許多瑣事等着嫂嫂處理呢。”
“你兩的輩分啊！”東方顥頭疼地扶額，“不成，暖香居不是有你兒子打理麼！或者你找清宸去，正好替朕
好好尋個人家，趕緊把這個磨人的丫頭給嫁了。省的我天天爲這丫頭頭疼，早點嫁了早點了事！”
“皇兄你這麼說太傷皇妹的心了。”門外突然傳來了爽朗的笑聲，清宸一蹦一跳地從外面走了進來，絲毫公主的矜持都沒有，“皇嫂說得對，這緣分的事情強求不得，皇兄就別爲清宸傷神了，好好的和皇嫂過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吧！”
“清宸你倒越發放肆了！”東方顥不滿地呵斥道，“知道朕和你皇嫂在一塊，還衝進來。來了也不知道給皇兄皇嫂請安，真要好好找個夫君來馴服馴服你了！”
“皇嫂——”清宸跑到蘇縈的身後，用告狀的語氣說道，“皇嫂，皇兄居然兇我！你最疼我了！要好好教訓教訓皇兄！今夜不要讓皇兄上榻睡覺了！”
“嘿，你這個死丫頭！”東方顥作勢就要打清宸。
尹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趕緊拉住清宸，道：“好了好了，別鬧你皇兄和你皇嫂了，斷雲居前段時間纔來了一批好貨，我們去看看，可好？”
“好啊好啊！”清宸抱着尹素的胳膊興奮地叫道，“我好久沒出宮去玩了！我們去換件男裝，再去暖香居走一趟！我可喜歡裡面的姑娘了！”
說着，清宸就帶着尹素一蹦一跳地進去了。
東方顥淚流滿面地倒在蘇縈的懷裡，心裡那是無比的納悶。東方氏還沒哪個人愛逛花樓，怎的就出了東方清宸這麼個奇葩呢！
暖香居。
今日的品花閣可是十分熱鬧。聽說有三位姑娘正要競價出閣，價高者就可抱得美人歸。今日的三位姑娘，皆是暖香居的大美人。
一樓坐滿了人，皆是男子，紛紛擾擾的，有些吵鬧。二樓俱是雅間，雕刻精巧的圍欄後懸了好幾層簾子，招待的想必是貴客。
我與清宸正坐在一間雅間裡。清宸興奮地指着那正在臺上彈琴的紅衣姑娘，道：“姐姐姐姐，那姑娘生的美麗，帶進宮裡給我做個婢女定是極好的事情！”
我隨意地往樓下瞥了一眼，伸出了五根手指頭，道：“那是品花閣的花魁如意姑娘，還是個清倌，你想贖了她至少得是這個數。且今夜你得和底下這麼多個人爭這姑娘，只怕五千兩還奪不下這姑娘。你可得想清楚了！”
清宸愛極了貌美的姑娘，常常在我這兒蒐羅了美人帶進宮裡去伺候她。她那宮裡，全是這樣的大美人。就是這癖好，讓我的口袋鼓了不少。
清宸苦着臉，道：“姐姐，我可是你的妹妹，你就這麼算計我啊！”
“噓——”我打了個手勢，“小心隔牆有耳，你現在可是出門在外的方公子，小心別被人揭穿了身份，堂堂公主還來逛青樓。”
清宸癟着嘴巴，可憐巴巴地望着我。
此時樓下的紅衣姑娘已經演奏完畢，樓上樓下的競拍聲音此起彼伏，揚起的價牌一路飆升。尹素不由在心裡嘆了口氣，現在的人可真是世風敗壞啊，爲了一夜下流，不惜花重金，一個個可真是有錢人啊。
但花魁的初夜，
負擔得起的畢竟是少數，一陣瘋狂的拼奪之後，獨留下二樓兩個雅間的客人爭撥頭籌。一個是我身邊的清宸公主，另一個則是對面雅間。
“五千零一兩。”對面雅間裡的男子不鹹不淡地說道。
之所以會有零頭，是因爲不論清宸出到多高的價碼，對方總能雲淡風輕地加上一兩銀子，就是因爲這一兩銀子才讓清宸不斷地加價。
清宸在雅間裡氣得跳腳，五千兩五千兩！他居然花五千兩叫一個姑娘！這簡直是全盛京最敗家的敗家子！
“五千兩他爲何不去娶個姑娘啊！！”清宸氣得牙癢癢，“娶一個姑娘夠他睡一輩子呢！敗家子！敗家子！絕對的敗家子！”
“五千兩第一次——”樓下負責競拍的姑娘高聲喊道。
“五千一百兩！”清宸狠狠地加價。
對方頓了一下，大約是喝了口茶的功夫，對面的雅間彷彿傳來了一聲嘆息，那公子又淡淡地說道：“五千一百零五兩。”
清宸在雅間裡暴走了，“姐姐！他真的不是你的託嗎！”
我透過簾子看了看對面的雅間，摸着下巴，道：“本來很確定他不是的，但是現在……我不是很確定了。”
“五千五百兩！”清宸咬牙切齒地說道。
“五千五百零五兩。”
“六千兩！”
“六千零六兩。”
“一萬兩！”
場下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都豎着耳朵聽着樓上兩件雅間裡的貴公子在爭奪頭籌。一萬兩，如意的身價居然已經到了一萬兩了，這是品花閣第一次喊出瞭如此高的價碼，也唯有如意一人，纔會有這麼高的價碼，只怕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所突破。
“呵呵呵……”對面的雅間裡傳來了一陣笑聲，那男子“啪”地一聲，似乎是打開了手中的扇子，笑道，“公子真是闊綽。在下比不上公子，這美人，就放給公子了。”
“……”清宸氣得沒話說，許久才憋出了幾個字，“讓你個頭啊！”
對面雅間傳來珠簾撩開噼裡啪啦的聲音，清宸也撩開簾子，看到的卻是那人的背影——白衣飄飄，墨發幾乎垂到了大腿際，尾部用一根紅色的繩子綁着。若不是因爲他此時出現在青樓裡，定是一個翩翩公子的形象，
清宸呆滯地看着那背影，竟有些癡迷了。
她想，那男子定是十分漂亮的。可是定也是十分無恥的！害她整整花了十萬兩纔將這姑娘買了下來！虧大發了！
人羣裡爆開了一陣議論聲。過了很久，那議論聲才漸漸落了下來。
“對面的雅間裡，是誰？”尹素問身邊的小廝。
“是今年的狀元郎甄硯甄公子，才華橫溢，皇上很是喜歡。其父是太醫，家世不算顯赫，不過出了這麼個狀元郎，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小廝答道，“不過似乎這公子每次出價才一兩銀子，也不像是真的來競價的。
“甄硯……”尹素看着清宸趴在雅間外的欄杆上，不由地微微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