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8
歡意閣。
我坐在房間的牀上,紅色的囍帕遮住了我的臉,外面熱鬧的聲音已經持續很久了。自司瑾軒的插曲過去之後一切都很順利,拜完堂之後我就被送進了房間裡。
一進房間,我便忍無可忍地將囍帕扯下,狠狠地扔在地上。望着滿屋子的大紅色發着呆,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修,今天可是你大婚之日。”影走過來將囍帕撿了起來。
自從那日答應蘇流嫁給他之後,遷閣的計劃不得不耽擱下來,但是我並沒有放棄這個計劃,畢竟一年之後我要是想徹底拜託蘇流就必須離開東臨國。可是我沒有想到,他與東方顥還安排了這樣一出好戲。
我朝影招了招手,趴在她的耳邊輕聲交代。
“奴婢恭賀王爺大喜。”門外突然傳來了池壁的聲音。
影朝我點了點頭,手忙腳亂地替我把囍帕蓋好。剛剛做完這些,門便被打開了,我聽見一陣腳步聲漸漸地進了。
“給王爺請安。”影屈了屈膝,便跑了下去。
隨後我見他手持一柄秤桿,將我的喜帕掀了下來,我不禁擡頭一望,他穿着大紅的喜袍,長髮束成高髻,戴紫金冠,雙目含情,丰神俊朗,不由得心中一跳。他成親的樣子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可是卻是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溫柔的眼神。
“請王爺、王妃喝交杯酒,從此恩恩愛愛。”池壁端着酒杯走到了我們身邊,我不由得往門外瞟去,見到影朝我打了個手勢。
蘇流取來酒杯,淺笑道:“愛妃,飲過交杯酒,我們可就是正式的夫妻了。”
我微微一笑,接過他左手的酒杯,與他合頸交杯,池壁看着我們兩將酒杯中的酒喝乾淨後,滿意地端着空杯退了下去。
門一關上,我臉上的笑容便收了起來,獨自走到梳妝檯前,對着鏡子將頭上的髮簪一個一個地摘了下來,沉重的鳳冠取了下來放到一邊,烏髮隨之便披到肩膀上。
蘇流站在我的身後,呆呆地望着我。
“王爺今天還殺了人,還是去沐浴一下吧。那血腥味會把我薰死的。”我通過鏡子看了他一眼,包含諷刺地說道。
蘇流回過神,走到我的身邊,竟拿起桌子上的梳子,順着我的頭髮輕輕地梳了起來,我聽見他說道:“對不起,沒有給你一個完美的婚禮。”
我楞了許久,才說:“無妨,本來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臉色一變,卻很快就恢復正常了,他將梳子放下,看着鏡子裡我姣好的臉龐,說:“你知道的,我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
我的嘴臉彎起譏笑的弧度:“一般人,都不會讓自己的婚禮變成這個樣子。屍體遍佈,鮮血橫流。將來想起這一天,只怕我會對那一幕印象深刻。”
我環顧了一眼四周喜慶的紅色,笑道:“這顏色,還沒有血豔。”
蘇流似乎並不在意我話裡的諷刺,他說:“我只是一個臣子,他是皇上,九五至尊,想要保住自己的命只能乖乖聽話。”
我瞪了他一眼,從他的手裡奪回我的頭髮,站起來往牀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爲了我的清白,以後只要你在我這裡過夜就睡地上好了。”
“啊——”我整個人卻猛然被他攔腰抱起,不由地低呼一聲,惱怒地吼道,“喂!蘇流你要幹什麼?!”
他抱着我大步向牀榻走去,戲蔑地看着我,說道:“娘子,今天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說我要幹嘛?”
我蹬着雙腿吼道:“混蛋你的戲演過頭了!”
蘇流不理我,一把把我丟在牀上,還沒等我爬起來,
人就欺了上來,整個人壓在我的身上,讓我動彈不得。
他對着我微笑,臉越來越近,甚至我都能清晰地看得到他的鬍渣他依舊不停下來。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脖子上,輕聲說道:“娘子,好夢……”
隨後,我的肩膀一沉,除了平穩的呼吸聲便沒了聲響。
我推了推他,他依舊沉睡着,我心中大喜,雙手加雙腳用力地踹開他,幸好之前我讓影在交杯酒裡下了楚特製的蒙汗藥,雖然只有指甲蓋那麼點,但足夠一個成年男子睡上整整一天!
我打開房門,影湊了個腦袋往裡看了一眼,見蘇流已經沉睡,纔敢走進來,將手中的夜行衣遞給我。
“修,剛剛已經有暗月閣的人去探了探天牢的情況。天牢裡三層外三層地被包圍住了,想要救出殘可不簡單。”影有些擔憂。
“放心,我會見機行事。”我將喜服脫下,將夜行衣穿上,將蝴蝶刀綁在自己的手腕上,走到梳妝檯前,將長髮束了起來。
“你在天牢外接應我,如果一盞茶的時間內我沒有救出殘,就說明行動失敗,你就立刻返回暗月閣,飛鴿傳書給樑和楚,命令他們立刻帶人回來。”我快速地交代。
“是。”影將迷迭香遞給我,“這是楚最新的迷迭香,一旦聞到立刻失去意識,藥效爲一天,但是對身體無害,是楚臨走前匆匆交給我的。”
我挑了挑眉,哼道:“好個楚,有了新藥不上交給我,居然自己藏着!回來再和他算賬。閣規處置!”
影吐了吐舌頭,沒說話。
我看了一眼橫躺在牀上的蘇流,走過去將他的掛在腰間的玉牌取下,裝進懷裡。這可是天牢最好的通行證!我戲蔑地看着他,順便替他將靴子脫了下來,拉過被子替他蓋好,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臉,說道:“我的好相公,好好睡吧。”
夜。
天牢裡依舊燈火通明,時不時還有巡邏的隊伍走過。我就像一隻年輕的黑貓悄無聲息的將身影隱沒於草叢中,一雙黑色的眼睛小心謹慎地觀察着院中的一切。
“這麼多人!”看着被御林軍重重包圍的天牢,我不由地低咒了一聲。
“踏踏踏踏。”腳步聲慢慢傳了過來,我屏住了呼吸。
“隊長,那天牢裡關了什麼人啊,怎麼今天皇上派了這麼多御林軍守衛啊。”有兩個男子提着佩刀朝着草叢走了過來。
那個走在前年的男子一巴掌打在另一個男人的頭上,低聲說道:“別問那麼多!反正今天有御林軍把守基本上沒我們什麼事了!別問那些不該問的!”
“是。”那男人摸着頭應了一聲。兩個男人提在草叢前,手伸向了自己的褲子,我在那一瞬間就下意識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隨後我就聞到了一股騷臭味。
又是一陣唏噓聲,我一翻手,蝴蝶刀落到手掌心,貓着腰跟在兩個男人後面,趁着他們轉身的那一刻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將兩把蝴蝶刀分別插進他們的脖子裡。兩個男人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就死了。
我將其中一具屍體拖進草叢中。
沒過一會兒,穿着侍衛衣裳的我從草叢中站起來,撿起地上的佩刀朝着天牢大門口跑去,一邊跑一邊大喊:“有刺客!!有刺客!!”
天牢一下子就鬨鬧了起來,御林軍整齊地朝我這邊跑來,我扯着領頭人的袖子,驚恐地大喊:“刺客殺了人往那邊跑掉了!”
領頭的隊長只往那邊瞧了一眼,看見地上躺着的屍體,手一揮,吼道:“加強警戒!刺客跑不遠快追!”
一對御林軍立刻朝着大門外跑去,我滿意地笑了笑,將迷迭香點燃,藏在背後,朝着天
牢的入口走去。
迷迭香燃起來連煙都沒有,卻擴散地極快,還沒等我開口說話,御林軍就一個接着一個倒下了。有的士兵反應快,立刻大喊:“有迷香!”
但是很不幸的是,大批的御林軍剛剛已經去追“刺客”,而呆在天牢裡守衛的御林軍已經倒下了一半。
我將燃完的香往地上一丟,慫了慫肩便往天牢裡跑去,一間一間地尋找着司瑾軒的身影。如果我沒我猜錯他應該會被關在水牢裡。
七轉八轉地終於到了水牢,司瑾軒的雙手雙腳都被扣住,整個人被浸泡在水裡,只留了一個腦袋在水面上,此時的他正處在昏迷的狀態。
我用蝴蝶刀劈開了鎖,將刀刁在嘴裡,撲通一聲跳進了水牢。水牢的水很深,我的個子顯得矮了些,半游到他的身邊。
“司瑾軒!”我拍了拍他的臉龐,低聲喚道。
他沒有反應,我伸手點了他身上的幾個穴位,硬是掰開他的嘴,往裡面塞了一個藥丸,他下意識地吞了下去,沒過一會兒就醒了。
“修……”他迷迷糊糊地喊道。
“醒了就好。”我用蝴蝶刀劈開鎖住他的手鍊,再沉到水底劈開了腳鏈,這一瞬間我多麼慶幸我的蝴蝶刀是用最好的玄鐵打造的,削鐵如泥。
“你能走嗎?”我浮出水面,立刻扶住欲倒下的他。
司瑾軒摸了摸胸口,笑道:“不愧是楚的藥,效果真快。”
我白了他一眼,扶着他走出了水牢,步履艱難地走到了天牢的入口,司瑾軒看着躺了一地的御林軍冷冷地哼了一聲。
我也顧不上他的反應,蹲下來開始扒御林軍的衣服,然後將其中一套丟給他,說:“快點換上,剩下的御林軍馬上就回來了!”
縱使司瑾軒千不願萬不願,還是乖乖地將衣裳換好。
我帶着司瑾軒快速地跑出天牢,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離與影會合的時間越來越近,可是如果從正門出去的話,必定會和那批御林軍撞上。我看了眼高高的圍牆,轉頭看向司瑾軒,挑眉問道:“應該沒問題吧?”
司瑾軒也看了眼高牆,點了點頭。
我微笑,腳下用力一蹬,翻身爬上了牆,司瑾軒警惕地看了看周圍,也翻身上了牆,很快我與他消失在夜裡。
當初爲了溜出王府和東方顥幾兄弟出去玩鬧特意學了爬上,幾年下來,沒有什麼牆是我爬不了的。
天牢外的不遠處,影坐在馬車上翹首盼望。見我們兩個匆匆跑來,立刻將車門打開,讓我們兩個上去,然後駕着馬車趕緊離開。
我坐在馬車上,將御林軍的衣服脫下,丟在一邊。
似乎剛剛爬牆的時候動作打了些,司瑾軒捂着胸口,說:“今天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說:“一會兒影會把你送到清風谷去,東方顥一旦發現你跑了肯定會戒嚴,一時半會是沒有辦法離開盛京的,而暗月閣會成爲第一懷疑對象,所以暗月閣不安全。東方顥是如何也想不到清風谷的。”
我停頓了一下,說:“等風頭過去了,我再派人送你回俟溢國。”
司瑾軒還沒說什麼,馬車便停了下來,影打開車門,說:“修快下車,往再往前就要到郊外了。這邊往前就是戰王府的後門,月兒在後門等你。”
“喂!”司瑾軒在我身後低吼。
我轉頭對他微微一笑,隨後跳下了馬車。
影朝我點了點頭,將車門關上,駕着馬車迅速地離開,我轉頭看了一眼天牢的方向,滿意地笑了。
東方顥,想利用我不是這麼容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