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禹希被潑得愣住了,但是她身旁的“護花使者”倒是完全沒有愣住,不僅僅是沒有愣住,而且反應的速速還是非常迅速的,基本上是,一看見尚禹希被潑了茶水,沐宇就趕緊抽了桌面的紙巾,直接幫尚禹希給擦了起來。
一面擦着,他一面還十分關心地問着:“你怎麼樣了,有沒有燙着,哪不舒服?”
尚禹希現在心中亂糟糟的,哪裡能夠想到那麼多,聽見沐宇的問題,也就只是機械地搖頭,或者點頭而已,根本就沒有將他的話往心裡去。
一旁的忍耐幾乎就要到達極限的遲向北冷冷地看着沐宇對尚禹希獻殷勤,而尚禹希一點排斥都沒的樣子,心中越發地生氣,冷冷地打斷了二人的動作道:“沐總如果很擔心的話,不如叫醫生過來就是了,免得你在這裡噓寒問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那邊的陳董因爲看見了自己的帶來的女小美的臉上那種一閃即逝的,所謂的幸災樂禍的表情,覺得她這樣的表情不對,很容易得罪人的,因此就很隱晦地瞪了她一眼,在提醒她不要這麼看着別人。也正是因爲將自己的注意力都用來去提醒小美了,陳董也沒有發現,遲向北的這句話說得是如此地意味深長。
他聽見遲向北這麼說,就笑呵呵地打圓場道:“怎麼會用得到叫醫生呢?我們這裡不是有遲大院長坐在這裡的嗎?”
這陳董的話音剛落,周圍的所有人的目光都全部投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時候,陳董纔有點兒反應過來,自己剛纔大約是說錯話了。
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所謂的,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也是收不回來的。雖然陳董笑得滿臉尷尬,滿頭都是汗水,想要找點兒什麼由頭再緩一下氛圍,然而遲向北卻忽然笑了起來。
遲向北一直都是那種面癱臉,臉上很少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其他人也幾乎從來沒有在遲向北的臉上看到過什麼表情,因此,他忽然這麼一笑,倒是一下就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遲向北笑着說:“陳董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就給這位小姐看一下吧。”
尚禹希擡起頭,眼神很是驚詫,雖然兩人已經分手四年了,但是四年以後的第一次見面,他還曾經叫過自己的小名,後來雖然因爲自己的緣故,兩人還是疏遠了,但是也沒有遠到讓遲向北假裝不認識自己的地步啊!
想到這裡,明明其實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是尚禹希就是覺得自己的鼻尖酸酸的,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她想要強忍住,不讓自己這麼輕易地就在遲向北的面前掉眼淚,於是便努力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讓漸漸地在自己的眼眶中彙集起來的淚水不要那麼輕易地落下來。
殊不知,她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就越發地讓人感覺到了憐惜之情。那個陳董一面在暗中提醒着自己,不要再貪戀美色了,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這個女人現在看起來都是沐總十分看重的女人,剛剛自己不過就是多看了兩眼,結果沐總就非常不高興了,所以自己還是不要多看的比較好。但就算是這樣,陳董的目光還是被尚禹希的梨花帶雨的樣子給吸引
了過去。
沐宇也從未見過尚禹希這樣委屈的表情,他看見她這副模樣,也是一下就心軟了,下意識地就道:“你這是怎麼了,要是不舒服,就讓遲院長幫你看看唄,而且你剛纔掉水裡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着涼了。”
尚禹希緊緊地抿着嘴脣,不肯出聲,只是默默地站起來,轉身,就往裡間走了過去。
遲向北坐在那裡,聽到沐宇的話,才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剛剛自己是誤會了尚禹希,原來尚禹希並沒有和沐宇發生什麼很親密的事情,原來她剛纔不小心掉進水裡去了,而自己又做了什麼呢?
自己根本就沒有相信,而是憑藉自己看見的片面的事實,就毫不猶豫地對尚禹希妄加猜測,而且還……
遲向北越想越是覺得心慌,越想就越是覺得自己對不住尚禹希。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在別人面前已經成爲了一個英明神武的院長大人,但是在尚禹希的面前,他卻覺得自己從未長大過,只要看見她的眼淚,自己便一下子就此失去了所有的原則。
遲向北飛快地站起來,也不同餘下的幾人打招呼了,三步並作兩步地就衝着跟了過去,然後消失在了衆人的視線當中。
哪怕周圍已經沒有了其他的人,但是尚禹希還是有這那種身爲世家子弟的骨氣,她再悲痛,再難過,也絕對不會喪失自己的風度,仍舊是堅持着,一定要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然後用紙巾輕輕地去按壓眼角拭去自己眼角的淚水。
因爲尚禹希是背對着門口的,所以並沒有看見遲向北已經跟了進來,只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就那麼默默地哭着。
遲向北站在門口,呆呆地看着尚禹希的背影,一時之間,竟然根本不敢上前去安慰她。雖然沒有看見正臉,但是遲向北已經可以想象得出來她哭泣的模樣了。正是因爲可以想象出來她哭泣的模樣,他也知道她是個多麼好面子的小姑娘,以前就從來不肯讓自己看見她脆弱的一面,現在就更加不可能讓自己看見了。
因此,現在貿然上去安慰她,真的好嗎?
在衆人心中向來都是殺伐果決的遲向北遲院長,現在就猶豫了。他站在門口,就那麼扶着門框看着尚禹希哭泣的背影,不要說安慰了,連上前一步,甚至連自己呼吸聲音重一點,都不敢,生怕自己打攪到尚禹希,或者讓尚禹希發現自己被人看見在哭,覺得很丟臉等等。
好面子的小姑娘如果被人發現了正在哭鼻子的話,都是會覺得很丟臉的。
這句話,是他們還在談戀愛的時候,尚禹希用一種開玩笑的口吻對遲向北說的。
“所以。”她當時還這麼補充道,“無論如何,我要是哭了,你要安慰我,哄我,但是絕對不許來看我,不能讓你看見我哭得醜醜的樣子。”
當時的遲向北腦子根本就轉不過來,聽見尚禹希這麼無理取鬧的要求後,滿心都是無奈,嗓音帶着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寵溺,無奈地問道:“既然都不能看見你哭的樣子,那我要怎麼來安慰你,哄你呢?”
尚禹希狡黠地一笑:“我不管,反正你要來安慰我,哄我,但就是不許看我哭,知道嗎
?”
遲向北無奈,只能點頭應了下來。
“不放,我是不會放手的。”遲向北這麼說着,語調異常地堅定。他說的不僅僅是自己現在不肯放手抱着她,也是在說着,在另外一件事情上,他已經有所決斷了,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
聽到遲向北這樣說,尚禹希的身體一震,然後後背一下就繃緊了。遲向北感覺到懷中身體的緊繃,正打算再說點兒什麼的時候,那身體又慢慢地,鬆了下來,然後頭也跟着低了下去。
遲向北已經感覺到了尚禹希的心情的低落,也將自己的身體湊上去,下巴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略微地偏過頭,嘴脣輕輕地湊在尚禹希的耳朵邊上。
他知道尚禹希喜歡自己的聲音,也喜歡聽自己說話,所以正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能說點兒什麼,讓尚禹希先不要就那麼一下子低落下去。
但是,遲向北還沒來得及開口呢,就聽見尚禹希低低的說道:“向北,你爲什麼要插手我的事情呢?”
如果換了其他的人,聽見尚禹希這麼說,肯定是從裡面聽到了濃濃的,諷刺的,嫌棄的意味,在加上遲向北現在的身家,對比尚禹希目前的情況,怎麼看都是尚禹希不願意讓遲向北幫忙,根本看不上自己這個舊情人,前男友的樣子。
但是遲向北是不一樣的,他是瞭解尚禹希的,他甚至能夠聽出來,尚禹希的這句話裡面的那種口是心非的小糾結。明明以前會讓遲向北聽起來分外難過的冷冰冰的拒絕的話,現在聽起來,卻讓遲向北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甜蜜。
在尚禹希的心中,人也都是有親疏遠近的,明顯她就是因爲和自己的距離很近,所以纔會用這麼不客氣的話來拒絕自己的吧?
況且,尚禹希雖然拒絕了自己,但是卻並沒有拒絕自己的擁抱,那香香軟軟的身體,現在依然是非常乖順地貼在自己的懷裡,緊緊地偎依着自己的懷抱。
“我不管你,誰來管你啊,我本來就是應該來管你的,不是嗎?”遲向北側過臉,輕輕地在尚禹希的耳垂上親了一口,這麼說道。
尚禹希的身體劇烈地一震,然後就在遲向北的眼皮子底下,看着她的耳尖就這麼迅速地紅了起來,根本就是讓人猝不及防。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那麼容易害羞的性子呢!
遲向北這樣想着,嘴角都不自覺地勾了起來,一個貼近了彼此的擁抱就讓他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對於這個小小的女孩子,是怎樣的一種渴望,也能夠很清晰地接收到,她對自己又是抱有了一種怎樣的感情。
以前爲什麼就沒有想到,多抱抱她呢?很多話沒有辦法說出口,不知道怎麼交流,那麼,擁抱就好了。
在尚禹希的記憶中,遲向北一直都是非常紳士的類型,因爲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所以,其實尚禹希和遲向北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不是很有安全感,因爲遲向北一直都是寡言少語的,甚至連親吻擁抱都顯得那樣的剋制,所以尚禹希當年其實一直都不是很清楚,遲向北對於自己的感情,倒是有多少愛的成分在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