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安輕勾起的脣角在一瞬間凝住,清冷的聲音忽而帶了些寒意,“你做了什麼?”
聞言,司若塵滿意的笑了笑,似是陷入了一場令人喜悅的回憶。
……
幾刻鐘前,即一一房門外,昏暗的夜色裡多了幾個陌生的人影,少頃,幾縷青煙透過窗紙飄進了屋內,只聽“撲通”倒地的聲音,黑衣人霎時消了蹤跡。
白石嶺客棧裡,鄭雪瓊的窗邊忽然射出一根冷箭。
“沈硯安被綁,欲救人,來山寨。
落筆,即一一”
來不及多想,她收拾好一大包細軟,從客棧裡就跑了出去。
……
“南姐姐醫術遠近聞名,既是皇帝親封的尚醫監,想必一般的迷魂藥是困不住她的。”
“不過,若是在茶葉炒制之初通過大小不一定火勢將迷藥充分混入,等到人飲用之時,迷藥就會神不知鬼不覺進入體內。”
“再配上最後幾兩無色無味的閻羅香,便是藥王谷谷主在此,恐怕也破不了此局。”
司若塵笑着,便恍如不諳世事的孩童,執拗着纏住那有趣的手,“我已經替沈大哥選了一位,沈大哥再選一位。”
“咱們倆賭局對打,你若贏了,我便放你們活着離去,再將這白石嶺拱手送上,朝廷剿匪之役,不戰便可屈人之兵。但若是我贏了,你們就須得呆在這一輩子,寸步不離的陪着我玩。”
他玉手輕勾,寒涼的劍刃強迫着沈硯安擡起頭來與他對視,“不知沈大哥想選誰,南姐姐嗎?”
南荇,司若塵似乎格外喜歡這個假名字。
沈硯安並不作言,只是輕勾脣角,眉梢微動起情緒,琥珀色的雙瞳挑釁的看向他,深沉的眼底中帶了幾分輕蔑之意,這讓司若塵隱隱有些不滿。
“很好,你沒得選了。”司若塵臉上笑意陡然消失,脣角輕勾着一個詭異的弧度,一雙美眸隱隱有邪氣溢出。
“既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你便與南姐姐永世不相離好了,我們且等着看看,她到底會不會如你心中所想,先來一步呢?”
架在沈硯安脖頸間的刀劍忽然撤開,持刀大漢齊齊列在兩側,門外金鈴輕響,陣陣異香飄入,一列穿着西域飄逸舞裙的侍女端着銀製的杯盞和器具,在沈硯安面前次第排開。
侍女雪白的肌膚,無暇的銀器和可怖的異形剪刀和鉗子框在一副畫裡竟顯得詭異的和諧,沈硯安雙目凝定面色愈冷。
司若塵單手敲擊着木椅,瞥向沈硯安對面的滴漏刻鐘,“此鍾每漏滴九十下,她們就會拔去你一指甲片,不足半刻鐘,這雙手便會血肉模糊,可謂是一道難得的美景。”
他語氣輕佻,此等狠惡之事說出來,竟不過如吃食飲水,卻還不過癮,
“若指甲拔完了,就挑手筋和腳筋,筋挑完了,便一寸一寸的從上往下敲斷骨頭,這漫漫長夜,只看哪位佳人能先救沈大哥出苦海了。”
司若塵輕輕勾手,那些粗漢復又拿着刀劍架上沈硯安,木製的板架嵌着鐵鏈,層層捆住他的手腳,讓人動彈不得。侍女輕巧的細手拿起特製的鉗子,靜靜等着漏滴數量到達界點。
“額!”隨着一聲低啞的吼聲,他左手食指的第一片指甲被輕易的拔下,猩紅的血液濺在侍女裸露出的雪白肌膚上,卻無人爲之所動。
沈硯安死死咬着牙,舌底涌出一股腥氣的熱流。
司若塵瞥向外間,皺了皺眉,“可惜啊,第一隻,沒人來。”
“繼續。”他饒有興趣的盯着滴漏下一次界點的來臨。
忽而,“唰唰——”刀劍的交戰混響聲平地而起,從逼聳空洞的密室深處隱隱傳來,待司若塵這廂人反應過來時,一柄精巧的彎刀以飛快的速度旋轉至正中的木椅之後。
“噔”的一聲,在彎刀插入木椅之前,人已經不能動彈,任由彎刀冒着殺己的風險刺來,司若塵後頸發間微微泛着銀光。
“少當家壓的是誰,這局你怕是要輸了。”
熟悉的清亮聲音從身後逼聳處傳來,一角黃衣微動,面容驚豔出世的美人緩緩而來,此間密室恍如金水湖畔,令人出神。
即一一走至司若塵身側,輕巧的將彎刀拔起,橫在司若塵頸間,他一動不動,架在沈硯安身前的人也一動不動。
擒賊先擒王,這個道理即一一從來都是懂得的。
“皇帝親封的尚醫監果然還是超出了我的意料,這迷魂藥下的這麼重,你是怎麼醒過來的?”
司若塵對這樣的變故並沒有太過吃驚,只是不緊不慢的問道。
……
閻羅香事發之時,即一一先遞給了阿無一顆黑色的藥丸,“先把這個吃了。”
阿無接過那藥,神色躊躇着,“這是什麼?”
“保你命的。”即一一仔細盯着窗紙上忽然冒出的竹管口,“別問這麼多了,快吃吧。”她將藥一口填進阿無嘴裡,緊接着青煙散盡,即一一推到了兩個木椅。
少頃,外間黑影便不見蹤影。
“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爲什麼瞞我?”阿無輕抽一口氣,語氣有些質問。
即一一卻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這茶葉是司若塵送的,裡頭有迷魂藥,不宜讓人察覺,但我試藥試藥的多了,一分不對勁也瞞不過我的舌頭。”
“少劑量深入血液的迷魂藥再配上一些閻羅香會讓人毫不知情的睡上三天三夜,就像是喝醉了一樣。”
這手法,倒和她的伎倆類似。
“之所以沒提前告訴你,是因爲這戲總要有人繼續毫不知情的演下去,況且我身上早有解藥,這些雕蟲小技困不住我們。”
阿無微微凝眉,“司若塵?呵,那他今夜再來給我們下這最後一劑藥是因爲,沈硯安嗎?”
“阿無,沈硯安對我們能否成事至關重要,我需要你的幫助。”
……
“這密室後門通往金江,如此明晃的燈火在這黑寂一片中如此顯眼,想讓人找不到也難。”
“現下這賭局可是,少當家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