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一臉無辜，繞回來湊到許沫晨臉邊。茉莉香再度襲來，逼得許沫晨不斷後退，直至退到鉢盂邊緣，無路可退。
“小沫是說，姐姐很香麼。”白狐滿意地點點頭，“嗯，乖孩子，我喜歡你這麼誇姐姐。”
許沫晨無奈扶額，只得在心中腹誹：天下居然還有這麼自戀的白狐，而且是修行上千年的九尾白狐！
狐狸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手中的團扇停下來，嘟囔着嘴道：“修行千年，也不過是爲了修得一副漂亮好看的皮囊罷了。不然，誰願意去日日清修，多無趣。既然有了這美麗的容貌，自然是要好好珍惜的，對吧。”
她眨巴着明亮的丹鳳眼，狡黠一閃而過，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
“要不是他來求我，我才懶得大老遠跑這來，就爲了救你這個小不點兒。”白狐壓低聲音抱怨。
許沫晨卻是聽了去，他？他是誰？這才突然想起，自己從未說過叫什麼，那狐狸卻是小沫長小沫短的叫個不停。不過，這聽來倒也親切。說實話，除了那股太過濃郁的茉莉香外，眼前這隻狐狸，也沒有什麼不好。漂亮美麗，還幫忙趕走了玲瓏閣的人。如此，它斷然不是幽陰澤的人了。
“好吧，既然沒有什麼人來阻攔。那我們就趕緊上路去吧，等你們完成任務回若山，我也要回狐岐墓去好好療養療養了。可不能毀了我這千年修來的容顏，多可惜啊。”說着，她兩手輕拍雙頰，對着水面左看右看，生怕自己臉上留下什麼疤痕一般。
“那個，白，白姐姐。”許沫晨艱難地開口，終於叫了出來。她總覺得，叫一個上百歲的狐狸做姐姐，實在不妥。可惜，自己似乎又找不出什麼更好的稱呼。姥姥？婆婆？好像都不對。罷了，既然她喜歡被叫做姐姐，那就姐姐吧。興許多叫幾次，就習慣了。
許沫晨只得這般安慰自己，有些遲疑地看向對湖梳妝的女子。
“小沫，怎麼了？姐姐的大名啊，叫白緹。不過呢，目前還只有一個人敢這麼叫我。本尊還是比較喜歡被小沫點兒叫做白姐姐。乖，等姐姐補完妝，就帶你們去章莪山啊。”她一邊說着，手上也不停歇。
許沫晨就說了幾個字，白緹嘴裡便唸叨出一串。尹紹林與她對望一眼，兩個人達成共識，眼前這隻狐狸，不僅愛美，更愛喋喋不休，說個不停。
“小沫點兒，聽說你是桃花峪的弟子啊。”白狐終於畫好眉毛，臉上露出滿意之色了，水中的倒映光鮮豔麗。上等的絲綢衣裳，帶有皇族的氣派。
“嗯，是的。白姐姐，你對我們似乎很瞭解的樣子。”許沫晨乖巧地回答道。狐狸果然跟貓一個樣，皮毛只能順着摸，絕對不能倒着來。抓住這一點，許沫晨表現得極爲配合。
白緹卻是團扇半掩面，嫣然而笑：“天下之事，進入囊中。有何不瞭解的？”
一句話出，許沫晨忍不住露出懷疑之色：好大的口氣！
“呵呵，我說笑呢，何必這麼認真！”不想，她轉口卻突然加上一句，弄得聽話的兩人皆是無語。
“好了，我們走吧。”收斂好化妝的行囊，她依舊輕搖着團扇，徑直駕雲在前。湖水變得十分寧靜，波瀾不驚，宛若回到千年之前。
“姐姐怎麼知道，我們要去章莪山？”許沫晨不依不饒，追根問底道。
白緹心情似乎甚好，也不嫌她煩，耐心解釋：“姐姐我千百年的修行，除了這一副皮囊外，自然還是有點能耐的。否則，怎麼能三言兩語就把那幾個人嚇跑了呢？其實啊。”
說着，她神神秘秘地湊近許沫晨，附耳道：“打你們從若山出來，我就一直跟蹤你們了。只不過呢，你們道行太淺，沒能察覺罷了。”
“……”
“走吧走吧，再不走，天黑就到不了了。”白緹一臉得意，理所當然的樣子，用團扇拍拍許沫晨的肩，又駕雲在前領路。
也不知她施了什麼法，尹紹林的鉢盂自動跟隨而去。尹紹林反倒是不能隨意掌控了，無論他如何唸咒，那鉢盂硬是不搭理他。一來二去，他反倒被自己弄得不知所措了。
“呆子，傻子，那姐姐控制着呢，你瞎起什麼勁兒！”許沫晨只得伸手朝他一拍，一手打在他頭頂的斗篷上，生生碰的手疼，哎呦一聲大叫。
“哎呦！”幾乎於此同時，白緹亦大叫，“小沫點兒，沒事吧。忘了告訴你們了，那斗篷有結界，旁人是打不得的。”
“哎呦！到了到了，趕緊上來。”
許沫晨還來不及緩緩手上的疼痛，白緹又是一聲哎喲。倒是沒想到，在她的幫助下，這麼快便到了章莪山。
“你們自然是修行不到，看不通透。其實啊，無論是三界之間，還是某一界之內，都是由無數個平行空間相互連接的。只不過呢，其封印極度隱秘和特殊。即便是修仙之人，也很少能夠開啓。因此，若是找到了地點與地點之間的封印，從結界中穿過，很快就能達到了。這法術，就好比得到了崆峒印，想去那裡就去那裡。怎麼樣，好玩兒吧？”白緹不待他們問，主動解釋道，很滿意地看向眼前的傑作——章莪山。
許沫晨佩服地點點頭，雖然她也看過不少奇書怪志，卻還從未聽說過有這等法術。崆峒印倒是聽聞過，據說是上古神器之一，得之能夠自由穿梭在不同的時空之中，尤爲神奇。
她拉着尹紹林，從鉢盂中爬上來，剛一站在岸上，鉢盂便縮小如初。之前的一汪海水，也消失不見，迷霧下卻是腳踏實地的土地。
擡眼望過去，整個山上，既沒有花草，也沒有樹木。周圍都是閃閃爍爍，金銀珠寶一般。由瑤、碧等美玉製成的各種形狀的花朵、鳥獸、昆蟲，依次在山間道路旁佇立。時不時還發出鳥兒的鳴叫聲，頗爲有趣。
“章莪山，長留山向西二百八十里地，傳說中的人間天堂富饒之地。隨處可見金銀珠寶，碧玉絲綢，果然不一般。”白緹站在兩人前，極目望去，心下頗爲滿意。
“不過，聽說這裡有很多奇異的物象。還有像豹一樣，卻長着五條尾巴和一隻角的怪獸，發出的聲音，就像敲擊石頭的響聲。傳聞中還有一種叫畢方的鳥特比厲害，形體像仙鶴，卻只有一隻腳，通身青色，一張嘴紅紅的，叫起來像在叫自己的名字。”許沫晨卻是大膽補充道，她在《奇物志》中看到過關於章莪山的詳細記載，至今記憶猶新。
白緹回眸看她，笑意盎然，點頭讚許：“不錯，小沫點兒，果然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