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上那白色的身影,華麗高貴,一雙不可一世的眼睛,盯了過來。九根白尾,凌空舞動,皮毛光滑,讓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摸。
他立在那裡,目光緊緊盯着許沫晨和尹紹林,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是說,世間的狐狸常年都呆在狐岐山,從不出山的嗎?這九尾狐,爲何會跑到南邊來?”許沫晨壓低聲音問。
尹紹林穩住心神,努力抑制腦海中殘缺的畫面,控制自己的思維,極力去思考。
“狐族根據修爲亦分爲三六九等,聽說修爲越高者,尾巴越多。那白尾和光亮的皮毛,便是他們辨別修爲的標誌。這九尾狐,說不定亦是爲了橫公魚而來。”尹紹林微微皺眉,“只是,他似乎極爲高傲,不屑與其他狐族來往。按照這樣的心性,應該也不屑於爭奪玉珠心。他突然現身於此,着實令人難解。”
聽了他一席話,許沫晨忍不住扶額。出家人,果然還是囉嗦。說了一大堆,最後也就同樣的結果:白狐目的不明。
兩人安靜地呆在鉢盂化的船兒中,隨水漂流。白狐眸中閃爍一星光亮,卻是緩慢轉身,背對兩人。
後面緊追而來的幾人,被生生阻擋在前。幾人仰頭看見白狐,皆是驚訝不已。呆立在原地,不敢動彈,有人甚至打起退堂鼓。
“本尊今日,不想殺生。”白狐卻是幽幽道。
“本尊?哪來的狐狸?”一人不知好歹,大膽問道。
同夥兒的另一人卻趕緊阻攔,恭敬道:“見過狐仙。手下人不懂事,還望狐仙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計較。”
白狐卻是不屑一顧,九根狐尾妖嬈地擺動,伸手擺弄起自己的皮毛來。
來人面面相覷,不知下一步該做什麼,愣在原地,不敢前也不敢退。
水波間,狐尾突然縮短,一根一根消失不見。狐狸身子,全部隱藏在白煙之中。煙水茫茫,幻化片刻,哪裡還有狐狸的身影。一個成熟貌美的女子,立於浪尖。
她滿頭銀絲,被髮簪上挽。頂束一白色綢帶,裝束頗有男子的氣度和風範。丹鳳眼微微上翹,狐媚動人。白綢衣裙,腰間束一鑲金的流蘇腰帶,一塊青色的玉佩,貼身而系。她站在那裡,俯視衆生。一手負於背後腰部,一手輕輕搖着一把團扇。流蘇在手間時隱時現,似是用鑽石鑲嵌,時而閃爍其耀眼的光芒。
“嘖嘖,狐狸都這麼富貴。”許沫晨忍不住小聲嘀咕,眼中閃現出一絲羨慕。狐女,果然是媚色過人,僅是那雙眼睛,就足以迷倒世間無數男子。
小咕嚕也蹭到許沫晨肩頭,兩個圓眼睛,在圓球上來回轉動,咕嚕咕嚕表示讚歎。
“不知狐仙,爲何阻攔。”幾人中領頭的人,似乎不願退讓,“我等奉閣主之命,前來石湖尋橫公魚。不想被那兩個小子搶佔先機,既在眼前,就定不能輕易放走。否則,即便返回幽陰,亦是一死。”
男子不肯退讓,話語決絕。
許沫晨聽聞他這般說辭,只在心中暗自揣測。想來那幽陰玲瓏閣主,定是給他們下達了什麼死命令。拿不到得死,要想拿到,也是九死一生。幽冥之人,果真是陰狠毒辣。
“這麼說來,你們是爲了那橫公魚而來?”白狐幽幽道,臉上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你們可知,那橫公魚早已死去千年,被封印於石湖恆冰之中。你們要找的東西,早已不在人世了,又何來被人搶佔先機之說?依本尊之見,爾等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最後一句,衆人皆是顫抖不已,心下極度不安。那人的下屬,有的微微扯動他的衣角,示意不要引火上身。
“我等愚鈍,還望狐仙原諒。既然狐仙發話,我等自然不敢違逆。”說罷,幾人一溜煙消失不見。
許沫晨見此,癟癟嘴,心中腹誹,又是一羣膽小鬼。本來還想看看,那狐狸究竟是有多厲害。沒想到,最後竟然是三言兩語就把他們嚇到了。
她正心裡嘀咕着,狐狸卻是轉身回望,目光直直落在許沫晨身上。那雙碧玉的眸子,極爲惹眼。
“日後你若出門,到人間行走,還是戴上斗篷的好。”她淡然一句,面無表情。目光轉而盯向尹紹林,鋥亮的光頭有幾分刺眼。
“依本尊之見,你們兩人還真是絕配了,日後出門,都戴上斗篷吧。”話語罷,手指一劃,兩人的頭頂頓時被籠罩在兩頂粉色的斗篷之中。
白狐滿意地看向自己的傑作,點點頭:“嗯,這樣,便順眼多了。”
“喂!你幹什麼呢!”那斗篷罩在許沫晨臉上,散發出幽幽的茉莉香,帶幾分清新。只是裡面,還夾雜了一種香料的味道,讓許沫晨有些難以接受。見白狐也並無惡意,便大膽起來。
白狐眨眼飄至她跟前,團扇輕搖,又是一股香料迎風而來。
“喂什麼喂,本尊可是有名字的,真是個沒禮貌的孩子。”白狐一臉嚴肅,似要批鬥她一般。不想轉而一臉狡猾,狐媚着雙眸巧笑道:“看你這麼小,小不點兒就叫我白姐姐吧。”
“白,白姐姐?”尹紹林有些口吃地詢問道,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個白狐,自稱是姐姐?他不明白,爲何會突然冒出來一個如此裝扮的狐狸,被他人稱爲狐仙。目前看起來,還毫無惡意,甚至是出手要幫助他們。
“嗯?怎麼,有問題?”白狐湊過臉去,挨近尹紹林的臉,一臉孩子氣地問道。
尹紹林頓時滿臉通紅:“沒,沒問題。白,白姐姐。”
“嗯,這就對了,乖。”九尾狐讚許地點點頭,伸手撫摸尹紹林的頭。一股濃郁的*香,撲鼻而來。
“啊欠!”許沫晨忍不住掩鼻,取出絲巾來,狠狠揉搓着自己的鼻頭。
“小沫啊,你感冒了?淋雨了?”白狐一臉擔心,一個勁兒地問道。又轉頭責怪尹紹林:“小光頭,你是怎麼照顧我們家小沫的,看她都感冒了。”說着,滿臉憐惜,掀開許沫晨斗篷上粉色的圍簾,拿着自己的絲巾要替她擦乾鼻涕。
“別!”許沫晨趕緊後退,雙手阻攔,“我沒感冒,你那茉莉香,實在是太香了,我的鼻子飽福了。”
白狐上下左右打量自己,臉上寫滿不解,伸手擡起自己的衣衫,聞來聞去,暗自嘀咕:“香,哪有很香?茉莉,哪來的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