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宮門宴會,流雲笙歌會在崇政殿給三國來使洗塵。流雲笙歌先前話裡的意思是要讓提前去見百里鳳熙和北定中原,軒轅龍神的壽誕表面上是爲了和平而舉行,可是它私底下掩藏着什麼樣的野心誰都不知道,
當日北定中原以雪吟劍爲引,秘密邀見其他三國的重臣,其野心昭然若揭,經過幾年的修正,各國內部的戰亂幾乎都平定了,想來這也是向外發展的好時機。流雲笙歌讓綰意做的無非就是拉攏同盟,現在的流雲風雲飄搖,動盪不安,表面上繁華,背地裡卻是腐朽一片,它需要大刀闊斧的改變,不破不立,唯有戰爭纔是最捷徑的方法。
見過流雲笙歌,綰意趨步前往沁雲閣,多日未見師兄,有些事兒她想要問個明白。
沁雲閣儼然成了另一個太醫院,綰意沒到沁雲閣,便看到排的長長地隊伍,那些排隊的都是些老弱病殘的宮人們,面色悽苦似有隱疾,綰意越過長龍直接進了院子,便見伺候的太監滿頭大汗的兩邊跑,一面阻擋這些宮人們踏破沁雲閣的大門,一面朝着白千離所住的房間跑去。
綰意將他喚下,問清楚緣由,原來是因爲白千離某日無意間救了一個宮人,那宮人患有嚴重的眼疾,宮裡的太醫都束手無策,可是他三下兩下便解決了,從此宮裡來了位神醫的消息便傳遍了,那些有些疑難雜症的宮人們不像主子那樣能夠傳喚太醫,生了病除非它自己好,否則就只有等死的命,這會兒好不容易看到一個救星,那還不努力扒着。
可是白千離是什麼性子,別人不知道綰意能不知道嗎?江湖上的人都稱他爲怪醫,因爲他行醫有三怪,不是怪症不治,看不順眼不治,心情不好更不治。因此江湖上能讓他出手的很少,她曾經很疑惑的問小白,既然師兄學的是醫道,爲何不懸壺濟世?
於是回答她的是小白左手蘋果,右手梨子,啃得嘎嘣脆,吃飽喝足纔回答道:“笨,誰說師兄學的是醫道,師兄喜歡毒物,學醫只是順帶的!”
他從來不讓人稱他爲大夫,甚至爲了避免麻煩,每每出門都改裝成書生的模樣。綰意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趨使他爲那個得了眼疾的宮人治病,但是她想就算是這些人踏破沁雲閣的門檻,估計師兄也不會出手相救,與其這樣耗着,倒不如由她來做這個惡人。
“讓那些人都退了吧,師兄不會救的!”綰意對着那滿頭大汗的太監說道。
“姑娘,奴才早就說過了,可是這些人都不聽啊!”這些話他都不知道說了多少遍,可是這些人就是不走。
“就跟他們說若是再不走,你就要去請侍衛驅逐!”
那太監有些遲疑的應下,他也是奴才命,知道那些人的苦,可惜啊,奴才的命連豬狗都不如。
綰意見他點了頭,便邁步朝裡面走去。後來傳來一陣慌亂聲,綰意聽到那太監在不停的安撫衆人,有些人認命的回去了,有些脾氣犟的人竟然和那太監爭吵起來,綰意並不停步,因爲她聽見侍衛趕來的聲音。
出乎綰意意料的事總是會發現,比如眼前這個高大的宮女,綰意不知道她是怎麼逃過侍衛的阻攔,擋到她身前的,只見她眼神倨傲的張大雙臂,堅定的看着綰意。
“你想怎樣?”綰意不慌不忙的擡頭看着她,她的皮膚黝黑,手上滿是老繭,個頭很高,身子很壯。
“救人!”那人簡單的吐出兩個字。
“可是你並沒有生病,不是嗎?”
她猛烈的搖頭,結結巴巴的說道:“不是……救奴……婢,是……救小……翠!”
她艱難的說出一句話,嘴巴閉合間,綰意看到她舌苔之下的一條暗黑的筋脈,一看便是中了毒,綰意笑的,饒有興味的看着她,“我想比起你口中的‘小翠’,你更需要醫治,因爲過不了多久你就要變成一個啞巴!”
“我……不要……救……小翠……”那人依舊是執拗的搖着頭。
綰意看着那雙執着堅定的眼睛,突然冷漠的擡頭,“我不是你口中的小翠,也不想浪費時間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走吧,否則被侍衛捉住,這後果不是你承擔的起的!”
“不……要!”
綰意搖搖頭,真是個執拗的人,可惜她的心是鐵做的,跨步從她身邊走過,那宮女似還想追上來,就被先前那太監攔下,嗚嗚呀呀的一陣亂叫。 www● тt kΛn● co
“別叫了,別叫了,姑奶奶你想死,也別拖着爺爺墊背啊!”那太監一陣埋怨,“阿羅啊,你想想你這嘴巴是怎麼啞的,凡是莫要強出頭,自保要緊啊,別人的命與你何干!”
綰意在轉彎處停住了腳步,轉頭看着那垂頭喪氣,被侍衛半推半趕離開的高個宮女阿羅,記憶中也有一個含羞帶怯,嘰嘰喳喳的宮女名叫阿羅,那還是她易容入宮時候認識的,想來她還答應要回去看她的,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中間發生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兒,不知道她還在不在?
想到這兒,綰意不禁失笑,這世上哪有那般傻的女子,尤其是在這宮門中,哪裡有人性可言,可是綰意哪裡知道這宮牆之中,偏偏就有那麼一個傻子!
阿羅垂頭喪氣的回到浣衣局,這裡是她待了五年的地方,其間也有很多機會可以離開的,但是她都放棄了,因爲她一直記得有一個名叫阿綰的女子答應要回來看她了。阿綰自從被調到秋瓷宮之後便一直沒有回來,阿羅白天工作,夜裡卻強勢的逼走睡意,她怕阿綰回來的時候見不到她。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般執着等待是爲了什麼,只是當她響起來的時候,等待已經成了生命中唯一能做的事兒。
後來小翠被擡着回來,阿羅更加擔心阿綰的下路,她拖了好多門路查詢都沒有任何消息,小翠也曾冷嘲熱諷告訴她要看清事實,若是阿綰好了,又哪裡會記得她這個浣衣局多嘴的小宮女,若是阿綰不幸遭殃了,就更沒指望了。可是阿羅卻執拗的相信阿綰會回來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般堅信,也許是因爲疲憊過後,屋裡等待着的那一盞燈吧,亦或是飢腸轆轆時,一個香噴噴的饅頭,總之,在她的生命中,阿綰是一道溫暖。
她也知道自己很傻,可是她就是相信阿綰一定會來回的,後來因爲自己的一次多言,被灌了啞藥,一段時間想要去詢問阿綰下落的能力都沒有了,是小翠幫了她,儘管小翠還是不相信阿綰會回來。
前些日子小翠淋了雨,再加上舊疾,一病不起,浣衣局的管事嬤嬤已經說過了,若是三日內小翠再不好,就要被送去冷宮等死。宮裡的太醫都是個見錢眼開的東西,有些更是拿了錢不辦事,絕望之際,她聽到宮裡來了一位神醫,抱着最後的希望來到這裡,卻還是失望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