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內,流雲帝高坐龍椅之上,神色莫變,臺階下的羣臣面面相覷,一臉不解,明明這早朝已經結束了,陛下卻不宣佈退朝,要說有什麼指示嗎?也什麼都沒有,帝王心思神秘莫測,一時間他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生怕自己做的那些個缺德事被抖弄出來,因此,好些個大臣都冷汗涔涔,不停用衣袖拭汗。有些甚至拉幫結夥,小心嘀咕起來。
一些花白鬍須的老臣自認一向剛正不阿,見着他們的皇上如此模樣,再聯想到祈王剛剛的舉動,隱約着嗅到某種陰謀的氣味,他們一邊低聲斥責那些個魯莽浮躁的新近官員,一邊也在暗自思索這皇帝的心思。只有知曉內情的幾個人,什麼話也不說,只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等待着暴風雨的到來。
天上的日頭已經掛在正空,火辣辣的烤着大地,雖然他們都身處殿內,但是還是受那燥熱的影響,變得浮動起來。突來一陣陰風,夾着一抹紅雲急速飄過,解了衆人的燥熱。
陡然出現的涼意使得衆人的臉上不自覺放鬆了幾分,可是當看到大殿中央站着的某人,一顆剛剛放下的心忽的墜了下來。
他們不禁撫額,哀怨今天這是什麼好日子,竟然遇到了這個禍星。
大殿中央,流雲祈羽強勢得攬着綰意的腰身,兩人緊緊貼在一起,那模樣說不出的曖昧,流雲祈羽含笑翹眉,綰意被他按在懷中羞不自已,腳步終於落在店面,綰意的髮絲有些微亂,流雲祈羽溫柔得爲她撫弄,儼然一副體貼夫婿的架勢。
有些個不明內情的官員看到他們如此模樣,都掩不住捂嘴低笑,心想,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個安寧公主到底有什麼魔力,居然能讓他們頑固不化的祈王百鍊鋼化成繞指柔。甚至有個年輕官員不明死活,想要趁機拍馬屁的,竟然走出列,諂媚的說道:“祈王夫婦當真是鶼鰈情深,羨煞旁人啊!”
此話一出,他頓時感覺到無數道光線投注在他身上,正隱隱得意,一擡頭對上流雲帝帶着殺伐之氣的眸,差點跌坐在地上。
而早在綰意二人踏進這金鑾殿內,鳳瀟便積蓄了滿身的怒氣,此時經這年輕官員這麼一說,陰沉的臉色染上憤怒的火焰,竟然忘了君臣之禮,當衆對上一國之主。
“陛下,這是怎麼一回事?祈王的王妃不是我家紅鸞嗎?”
“鳳愛卿莫要着急!”流雲帝陪笑着安撫了他,使了一記臉色給殤百味。
殤百味立即會意,上前安撫,誰曾想這鳳瀟竟是自命天高的主,佔着鳳家在流雲的勢力,竟然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絲毫不知道收斂。
“哼!這還要什麼交代啊!本來就覺得老夫聽到一些流言蜚語還不信,誰曾想這新婚第一天,祈王就無視我家紅鸞,竟然公然將這個異國公主領上朝堂,你讓我鳳家顏面何存!”
流雲帝瞬間垮下上翹的嘴角,面上陰沉不便,心裡早已火冒三丈,這帝王的威壓豈是他們這些人可以藐視了,他鳳瀟是誰,不過是個空有莽夫之力,卻大腦的匹夫,他真正忌憚的是那個讓鳳家風靡三朝,而且愈加旺盛的家主鳳青陽!
“流雲祈羽老夫問你,我家紅鸞呢,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鳳瀟見流雲帝遲遲沒有動作,顯然想袒護自己的兒子,索性將槍頭掉轉,對上流雲祈羽。哪裡知道流雲帝並不是想袒護流雲祈羽,而是不想在滿朝文武面前討論這事,否則丟臉的將會是整個流雲王室。
鳳瀟盛氣凌人的站在他二人面前,綰意真切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氣勢,大有“流雲祈羽不給他一個交代,他便生吞活剝了他”的架勢,投向綰意的眼神更是狠厲,恨不得當場解決了她。
而面對他如此氣勢,流雲祈羽卻只是漫不經心的擡起頭,像看跳蚤似的,看着眼前的小丑,若不是他感覺到懷中之人微不可聞的皺了皺眉頭,他根本不會理睬。
“你太聒噪了!嚷得人頭疼!”長袖一揮,凌厲的招式向着鳳瀟掃去。
幸好流雲笙歌眼尖,及時救下鳳瀟,否則恐怕他會血濺當場。
鳳瀟早已被嚇色兩腳哆嗦,驚魂不定,待意識到眼前人的舉動之後,怒氣更盛,只是卻不敢再貿然上前,而是對着高坐的流雲帝怒吼:“陛下你就是這般縱容他流雲祈羽嗎?當真欺我鳳家無人了?”
“鳳愛卿你這是說哪裡的話?”流雲帝雖然語出安撫之語,但是說出的話語卻顯得有些涼薄護短之意,絲毫沒有管得意思,“朕也拿這個孽子沒有辦法!”
“你!”這鳳瀟何曾受過這等委屈,一時間被他們父子氣的說不出話來,寬袖一拂,留下一句“你們最好想着如何跟老爺子交代!”
流雲帝一聽此言,頓時沉下臉色,高深莫測看着殿中的那對男女,預期的龍怒沒有出現,反而像是個鄰家長者一般,對着任性的小輩說道:“羽兒,你這是作甚,公主與駙馬新婚燕爾,你如此舉動,太不妥當了!還不放開公主!”
綰意明顯的感覺到流雲祈羽不屑的意思,只見他不但不放開綰意,反而抱得更緊。對上那名義上剛稱之爲父親的男人,只覺諷刺一片。
“我們尊貴的皇帝陛下這是怎麼啦,本王帶着本王的王妃來拜謝皇恩浩蕩,陛下這是什麼表情!”
流雲帝再也裝不了僞善的面孔,陰沉着一張臉,像殤百味使了一記眼色,流雲祈羽不動聲色的看着這君臣倆當中眉來眼去,也不着急,悠遊自在的等着。
“王爺!”殤百味端着一張牲畜無害的臉,笑語盈盈的施了禮,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語帶關切的問道:“公主可是不舒服,殿下也真是的,就算路上偶遇公主,知曉公主急着來殿前謝恩,也得先看了太醫纔是,想來駙馬爺當真是粗心,竟然勞煩王爺一直扶着公主,如今好了,陛下也不是不講情理的人,這恩就等會兒再謝,還是先治療公主要緊!”
天花亂墜的編了一大串說辭,最後喚來宮娥,欲要帶綰意去看太醫。
“這駙馬爺也真是的,這會兒也不知道人到哪裡去了?你們還不過來,扶公主下去休息休息!”
小宮女們急忙聽令,欲要上前去扶綰意,卻被流雲祈羽一個凌厲的眼神嚇的愣在原地。
殤百味見他如此模樣,連忙笑道:“王爺當真是好心,想來駙馬爺便在附近,就像她們先扶公主下去休息吧,就算有什麼事也要等公主身體好了再說啊,這大庭廣衆之下,公主的名節要緊,有些事茲事體大,牽一髮而動全身啊!”
他語帶深意的對着流雲祈羽說着,可他顯然不領情,薄脣上翹,“老東西,你當真是耳聾眼瞎,聽不懂本王的話,本王是帶着新婚王妃來拜謝皇恩的!”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一陣抽氣聲,流雲帝狠狠的一拍龍椅,震怒不已。
“放肆!殿堂之上,豈容爾等放肆,還不給朕退下!”
“皇上息怒!”此話一出,滿朝文武皆跪倒在地,只有流雲祈羽綰意二人紅衣妖嬈,直立於堂前,與那高高在上的皇對峙着。
“退朝!”流雲帝大喝一聲,顯然想溜之大吉,可是流雲祈羽是誰,若論張狂,誰敢與他匹敵。
“慢着!”一聲不高不低的吼聲,愣是阻止了流雲帝的動作,只見他額頭高傲得擡起,嘴角勾勒出美麗的弧度,對着那一國帝王,生身之父,亦是不留情面,“有些事還是當衆說清楚比較好,本王可沒那麼多的閒工夫和你們玩什麼陰謀算計!”
父與子,君與臣,仇與恨,愛與殤,同是孤高鐵骨,同樣霸氣十足,這一場父子對決,君臣對決,儼然在這流雲朝堂燃起了一場完美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