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絲絲涼風溜進屋子,寒意蕭條,綰意拉攏着身上的雪白狐皮毯,烏黑的髮絲被風吹得亂作一團,調皮的貼着如雪的肌膚,半睡半醒間,綰意感覺整個身子都懸空了,落入溫暖的懷抱之中,熟悉的氣息讓她吃力的睜開眼,看到令她安心的臉龐,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微笑,打了個哈欠,將睡意拋開,眼神揉入春水,“你回來啦!”
流雲祈羽將她抱起,幾個大步朝牀榻之間走去,心中因爲她的一句話柔軟異常,這一夜風雨蕭條,宮中瞬息萬變,太子等人早就守在宮門口,覬覦着那萬人之上的位置。而他卻在那權力野心中央想起了她,冒着失去一切的危險堅持回到她的身邊。
一接觸到牀鋪,綰意習慣性的朝裡一翻,空出一大片的位置給他,流雲祈羽眼神溫潤的看着她的動作,脫去外衫和鞋子,鑽進了冰冷的被窩,大手一伸,習慣性將他攬入懷中,那一刻是說不出的滿足。
綰意並沒有像先前幾夜背對着他,反而轉過身子,與他面對面,白皙的手指從被子裡面伸出,描摹着他的疲憊的眉眼,語氣溫柔的就像是一個小妻子,“累嗎?”
流雲祈羽抓住她的小手,在脣邊親了一下,感覺到她指尖的冷意,心疼的握着,將她抱着更緊,搭在她腰腹上的手臂源源不斷的給她輸送熱氣。他知道自從失去那個孩子之後,她的身體就變得異常虛弱,極度畏寒,每一夜,都要靠着他用內力輸送熱氣她才能睡着,剛剛不知道她在風口等了她多久,這身體跟冰窟窿中走出來的似的。
“冷嗎?”
綰意搖頭,有他在怎麼會冷呢,小鳥依人的伏在他的懷中,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需要做,她知道這就是給他最好的安慰,“你還有我!”
心中一陣盪漾,那被壓抑着的痛苦讓綰意動容,眼前的男人看似堅強無比邪肆囂張,其實他很脆弱的,他想要的不過是那人多一點點的關心罷了,也許他願意多給他一個眼神的關注,那麼他也不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
他以爲他恨他,恨他的無情,恨他的負心,可是今日在崇政殿,那個虛弱得連呼吸都困難的男人抓着他的手,訴說着他這些年的苦,這些年的恨,他的步步唯艱,他的機關智謀,他的隱忍爆發,他的一切的一切。
他說:“孩子,你是父皇這輩子的驕傲,這流雲的江山是朕和你母妃拼死打下來的,爲了守住這片江山,父皇辜負了你的母妃,欺騙了所有的人,就是爲了用這一片萬里河山作爲禮物留給朕最愛的孩子……”
他說:“朕機關算計,最後連命都算進去了,朕只是希望這片江山能夠爲我的孩子遮風擋雨,然而就算朕位列至尊,卻逃不過天命,孩子,原諒父皇,父皇是愛你的,無論今後發生什麼,請你一定要原諒……原諒……”
他帶着滿身算計而來,又帶着滿身算計而去,到頭來他惦記的還是他的流雲江山,他說愛他,但是他的愛便是揮劍斬子,對他的母妃下毒,凌辱他的母妃,讓他的母妃含恨而終,這樣的愛,他們不要。若說以前他恨他,可是聽他說完之後,他更恨了,憑什麼,憑什麼他臨終的一句懺悔,他就要學會原諒,沒人教會他寬恕,沒人教會他愛,他會的只有與生俱來的恨意,恨不得毀天滅地的恨意。
流雲寒,你聽着,我恨你,既然你這般在意這流雲的江山,那們你看着好了,我會將它握在手中,然後徹底的毀滅,有本事,你就從墳墓裡面跳出來阻止我!
心裡是呼號一片的狂風,魔性噴涌而出,流雲祈羽的臉色漸漸猙獰了起來,牀榻周邊漸漸盤旋起邪肆的戾氣,粉色的紗帷被吹得忽閃忽閃的,綰意心神一動,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肩,努力想要喚回他的神智。
墨染的烏髮從髮梢開始漸漸泛起點點銀光,一雙狹長黑玉般的瞳孔漸漸染上血色,綰意驚慌失措,一時間無計可施,只能緊緊的抱着他,不斷的呼喚着他的名字。
“祈羽,祈羽……”
是誰在呼喚他的名,在這寂寥的世界裡面,還有誰真正在意他……
“祈羽……祈羽……不要……”
綰意漸漸有了哭腔,怎麼辦,她該怎麼辦,誰來幫幫她!她茫然無助的抱着他的頭,眼睜睜的看着他滿頭烏髮瞬間白雪,血光閃現,那滲人的血色妖瞳發出足以毀滅天地的光。
“祈羽……醒醒……看着我……看着我……”
此時的流雲祈羽早已被巨大的痛苦勾起出體內的魔性,進入了無神無識的境地。覆蓋在兩人身上的錦被被戾氣撕成碎片,兩人糾纏的身軀藉着猩紅的血月漸漸露出身影。綰意慌了,這樣的流雲祈羽是她陌生的,明明近在咫尺,卻好似天涯相隔,她能做的只有和他緊緊纏在一起,讓他在她的眼皮底下,否則她不敢想象這樣的他會掀起怎樣的風雨。
魔化的流雲祈羽死命的想要扯開身上的女人,血色的瞳孔中帶着獸性的火光,看得綰意一顫一顫的,兩人死死的糾纏在一起,不眠不休。只聽得耳後傳來刺啦一聲,大片冷意在綰意的身後升起,而後兩隻手臂被強行拉開,狠狠的一掰,一聲骨骼的脆響讓綰意痛的牙齒打顫。
然而這樣的獸性並沒有終止,流雲祈羽直起腰板,紅着眼睛看着身下死死纏住他腰身的秀腿,再看到綰意痛苦而倔強的神情,一絲殘忍從那血眸中升起,只見他突然亮出右手,綰意驚恐的發現那五根手指竟然憑空長出鋥亮的倒刺,像是野獸的爪牙一般,他五指成爪,狠狠的朝着綰意身上一抓,一聲慘叫從綰意口中溢出,卻被她深深壓抑住,她知道自己不能叫喚,若是引來秋心他們,後果不堪設想。
幾個撕扯,綰意身上的衣物便被撕成碎片,雪白的凝脂玉膚上一道道深深的血痕觸目驚心,而流雲祈羽再聞到血腥之後,一雙血色妖瞳竟然泛着閃亮的光輝,雙手嵌入綰意的兩手大腿,狠狠將之掰開,點點梅紅染在雪白的褻褲上,又是幾個抓扯,綰意下身便空落落的了。
沒有任何準備,流雲祈羽像是野獸一般,揮舞着利器長驅直入,帶給綰意卻是瀕臨死絕的痛苦,非人的虐待,綰意杏目圓瞪,緊咬着下脣,承受着他的獸行……
天亮了,一夜折磨,清醒過來的流雲祈羽渾身冰寒的看着身下觸目驚心的女人,這一刻他恨不得將自己殺死,埋頭縮在牀角,無聲的抽噎。
綰意醒來的時候,眼神空茫,彷彿回到從跌落懸崖的那一刻,那種粉身碎骨的痛苦讓她恨不得立即死去,但是當她的眼神觸及到牀角那抹身影的時候,心頓頓的痛,張了張脣,幾次醞釀才發出那細若蚊蚋的聲音。
“祈羽……”
角落裡面的流雲祈羽渾身一驚,卻並沒有理會她,反而縮得更緊了。
“祈羽,我痛!”
這回,流雲祈羽再也不能裝作無動於衷了,快速閃到綰意神情,看着她滿身傷口,一時間不知道碰觸哪裡。
一陣蜇痛使得綰意倒吸一聲,她看着他從不輕彈的眼淚如今像是氾濫的河水一般,溫柔的抱着她,嘴裡不斷嘟嚷着,“傻女人,傻女人……”
綰意身體很痛,心中卻很安慰,幸好傷的是她!
身上的傷口經過糰子的特效口水很快便癒合,只有手臂被折斷的傷口得經過好些日子的修養才能好,綰意溫柔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拿着溫熱的棉布爲她擦拭着身體,那些痛的記憶竟然慢慢消失了。
流雲祈羽輕輕分開她的雙腿,看到腿根出的一片狼藉不由的倒吸一口氣,手上的動作顫抖的更加厲害,綰意羞澀的想要合上雙腿,卻被他阻止。他眼神沉痛的看着她,“爲什麼?”爲什麼不推開他,他的身上連一丁點傷痕都沒有,而她卻被傷的體無完膚。
綰意沒有回答,她只是溫柔的笑着,笑得流雲祈羽的眼神都恍惚了,這樣的綰意太過飄渺,這樣的神情太過熟悉,就像當年的母妃一般,讓他恐慌,他好怕這人生有太多的掌控不了,如今的他,進不得,退不得,他惶恐了,難道真的像師傅擔憂的那樣,他體內的魔性一旦爆發,那便只有毀天滅地嗎?如果是那樣,他還有什麼資格擁有她呢?
綰意看着他的眼神,沒來由的一陣心慌,焦急的喚道:“祈羽,祈羽!”
“怎麼了?”
“我冷,抱着我!”
直到落入他的懷抱,她才能感到心安,“祈羽答應我,永遠不要丟下我,即使是下地獄,都要帶上我,好嗎?”
流雲祈羽虎軀一陣,良久才聽到他低低的道出一個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