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逍遙聞言略爲一愣,“應是弟子丹元渾厚的原因所致……”
賀梅想起他言過受高人指點用功法將氣機隱住,但猜因此自己在查探他體內氣機之時,無法探出胎丹的渾厚程度,聞言點了點頭,“機緣之數,天意有定,可謂是因禍得福……我本恐你未能及時化解餘毒,還安排人待會照應於你。”
蕭慕雲笑着接言道:“師叔祖打算向盧瓊仙問岀卓青蓮藏身之地,讓我與兵衛前去擒拿,師兄若是一時無法化毒出關,自然是要使人替你護關了。”
洛逍遙正欲言答,只見一位年近三旬的宮女行到門口,向賀梅躬身作禮,“稟告宮令大人,盧侍中前來侯見。”
“好,你將她帶來此處見我……”
“遵命。”那宮女轉身而去之際,洛逍遙與蕭慕雲互視一眼,臉顯驚疑。
賀梅想是猜到他二人的疑慮,笑道:“盧瓊仙此人詭計多端,與她拐彎抹角定然要多費口舌,直接了當反是使她應變不及,你二人不必迴避……”
洛、蕭二人聞言但覺有理,聞言點了點頭,齊聲道:“弟子但憑師叔祖安排。”
過有小半盞功夫,便見盧瓊仙隨着那宮女行來,‘翠煙軒’正中木屋正對着軒廊前的青石小路,身着紫色官服的盧瓊仙,踏上臺階之後,已是望見坐在矮案上的洛逍遙,神情立變,卻是將身形頓住。
木屋主位上的賀梅見狀輕笑一聲,“盧大人久未來翠寧宮,是否不認得本令了……”
門廊上的盧瓊仙頓然回神,引身步入屋內,向賀梅躬身作禮,“瓊仙見過宮令大人。”言語間眼神掃了一下洛逍遙。
賀梅淡淡一笑,擡手指向她左側的客位矮桌,“盧大人請坐。”
“謝宮令大人……”
望着入座後神色促銷驚疑不定的盧瓊仙,賀梅指着洛、蕭二人言道:“這二位貴客乃是太后楚地的宗親晚輩,當日在韶州被卓青蓮下了蠱毒……差點喪命,盧大人你看如何處置?”
對於有人殺入別院帶走洛逍遙,盧瓊仙自也得悉事況,卓青蓮向她謊稱洛逍遙一衆是爲刺客,她自也是驚疑未信。本待早朝後再作細查,卻不料卻被賀梅使人請到翠寧宮。
當見到洛逍遙在翠煙軒之時,心恐是與自己修習道家男女雙修之術有關,恐賀梅見責才心生惶恐,此下聽得賀梅開門見山之言,知道洛逍遙等人是爲尋仇卓青蓮,盧瓊仙心頭一鬆,忙道:“這卓青蓮離京外任之時,瓊仙也曾教她慎言慎行,卻未料會陷害太后宗親,瓊仙不察之罪,望宮令大人寬恕,回去後即刻將她拿下,交與宮令處置……”
卓青蓮是爲她的心腹,任職監門衛郎將也是她所舉薦,賀梅以卓青蓮相害太后宗親之罪見責,她心知擔當不了,自也不敢出言袒護。
“你身在朝中,外事自難知曉,何況她善於欺下瞞上之術,你不知此事也是情有可原。”
此言但有一語雙關之意,盧瓊仙心有所感,不敢直視賀梅,垂首應道:“多謝宮令大人寬恕瓊仙。”
“你入翠寧宮十年,侍奉過太后,也算是一家人,本令豈會生有見責之心,何況有不知者無罪之說。”賀梅微微一笑,擡手指向洛逍遙,話鋒一轉,“對於木道人下藥害馬公子之事……想必盧大人也是不知吧?”
此下將洛、蕭稱爲皇太后宗親,賀梅自是要稱呼洛逍遙爲馬公子。盧瓊仙想是確實不知木道人下毒相害洛逍遙,聞言大驚失色,“啊?!真有此事?”
“在那別院之時,馬公子曾服下那木道人所謂的‘益元丹’,實是奪人性命之毒藥。”賀梅雙目一凝,望着盧瓊仙,冷聲道:“這木道人的來歷你可知曉?”
但見盧瓊仙神色數變,沉言片刻應道:“這木道人是與樊鬍子相熟,瓊仙實爲不知其來歷……”
“那可知其道觀所在?”
盧瓊仙略有遲疑,搖頭道:“瓊仙末知木道人落腳何處。”
“是真爲不知……還是不願告與本令?”
“宮令大人所言,瓊仙惶恐……此人實是樊鬍子薦於瓊仙認識,若宮令大人不信,可使人招樊鬍子見問。”
這樊鬍子精於巫術,借言自己乃是玉皇大帝派來輔助南漢皇帝一統天下,而南漢皇帝劉晟不僅殘暴,更是昏庸,卻是相信樊鬍子所言,而把朝政交與樊鬍子把持。
賀梅心知盧瓊仙能有今日之地位,是與樊鬍子勾結有關,但想樊鬍子深得皇帝劉晟寵信,盧瓊仙將事情推到她身上,是讓自己有所忌憚之意,聞言冷笑一聲,沉聲道:“太后安康,本令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但若太后有失……我賀梅想殺之人,誰能阻擋?嘿嘿,屆時恐怕就不止這木道人了。”
皇太后時日不多,盧瓊仙自也知道,她心知賀梅身手了得,屈身宮中不聞外事,只是爲了照顧皇太后。倘若皇太后薨逝,賀梅無有顧忌,以她的武功,在這皇城之內,屆時真的是想殺誰便殺誰,聞言臉色頓是蒼白,沉言片刻,望向賀梅,“還望宮令大人護瓊仙周全……”
言下之意卻是恐樊鬍子事後報復,賀梅知她善於陰謀,雖是借樊鬍子上位,其權勢已是在樊鬍子之上,心猜這木道人就是她自身招來,此言不僅是推責,還有借刀殺人之意。聞言淡然一笑,“盧大人若肯見告木道人落腳之處,只要賀梅我在興王府一日,絕不讓人傷盧大人一絲半毫。”
以她的身份,但以自道姓名作言,猶如誓言一般,盧瓊仙緊張的神情一鬆,“那請宮令大人示下,瓊仙無所不遵。”
“好。”賀梅點了點頭,“左右監門衛大將軍許崇明也是你所舉薦,想是對你的吩咐不有不遵。你可着手令交於馬公子,令他使人帶馬公子前去擒拿卓青蓮。”
“那木道人的落腳之處,就麻煩盧大人親自帶本令前去了……還有馬公子的兩位隨從爲監門衛所擒,你叫許崇明將他們放了。”
盧瓊仙想是猜到賀梅防她暗中通風報信,臉顯苦笑的點了點頭,“瓊仙遵命。”
賀梅便是吩咐站在門口的宮女取來筆墨紙硯交與盧瓊仙,不一會兒,盧瓊仙便是寫了一道手令,旋而又從腰間取出一道刻有‘盧’字的銅牌,“卓青蓮所居的宅院,我已在信中做了交待,公子持這手令與銅牌交給許將軍,他自會遣人帶公子前去捉拿卓青蓮。”
“至於公子的隨從,我早朝之時……聽許崇明言過,像是有一人傷勢嚴重,恐是難以行走,我在手令中讓許崇明着力醫治,待公子事了之後,再去接他們也是不遲……”
“盧大人如此安排甚好。”賀梅點了點頭,望向洛逍遙,“拿下卓青蓮之後,你二人當可再來翠寧宮一趟……曉月,且去將我拿來的兩套侍衛行裝拿來。”
但知洛逍遙與蕭慕雲二人身着常服,帶着兵刃行走於皇宮大內引人注意,賀梅卻是與他們準備了千牛衛的行裝。
………
一柱香後,洛逍遙與二十名監門衛來到了內城南門,但見蕭慕雲與許聞香已是在城門處等侯,洛逍遙一喜,望向領頭的監門衛杜青,“杜軍頭,可以疾速前行了……”
原來洛、蕭二人一出大內宮門,便是打開手令,知道卓青蓮藏身在南城之處,便讓蕭慕雲去別院將許聞香接來,約好在內城南門相會,此下一經會合,自是要疾速前行。
而剛好前幾日被洛逍遙所擒的杜青,受命帶洛逍遙等人去擒拿卓青蓮,心感洛逍遙不殺之恩,聞言便是對着一衆護衛言道:“此下南郭街道人來人往,引馬疾行大有不便……李護衛領五人帶坐騎趕去,我等與公子抄道屋頂。”
光天化日之下,施展輕功在屋頂行走自也是驚世駭俗,洛逍遙三人心恐卓青蓮逃脫,但覺杜青所言有理,便是下馬與杜青等人縱上屋頂,向南城東南之處疾縱而去。
卓青蓮心恐洛逍遙等人尋仇,卻是將宅院選在坊市接連、商人云集南郭之中,且宅院門匾以‘李’姓見稱,若非盧瓊仙道出,卻是尋她不得。
杜青想是對南郭地形熟悉,領着洛逍遙等人在屋頂斜向疾縱,一盞茶功夫卻是來到了卓青蓮的藏身宅院,着令護衛守住宅院周邊街道,領着洛逍遙三人直接闖入宅院中庭。
院中僕人見到身着護衛行裝的洛逍遙闖入,想是仗着主人卓青蓮也是朝官,一位管家模樣之人從廳中行出,厲聲喝道:“你等是何人?可知我家……”
話未講完,已被杜青欺身掐住脖子,“你家主人是監門衛郎將,杜爺我也是知道,她犯下滔天大罪,我等是來捉拿與她……”
那管家聞言大驚失色,“唔……”
杜青將手一放,望了一眼躍上屋頂向後院縱去的蕭慕雲身形,對着那管家道:“卓青蓮身在何處?”
但聽卓青蓮犯了滔天大罪,那管家已是嚇得雙腳發軟,癱坐地上,“夫人……她、她半柱香前已是離宅……”
“那你家老爺啦?”洛逍遙急是問道。
“他……他與夫人一道……帶着小姐離去。”
洛逍遙大是驚訝,但想自己從接過盧瓊仙手令到趕來這宅院將將半個時辰,而卓青蓮半柱香前便是聞訊而逃,心猜她在監門衛中布有暗線,在自己去向監門衛將軍許崇明要人帶路之時,已是向她通風報信。
“可知她們去往何處?從實道來,抄家之後,杜爺保你不死……”
南漢皇帝暴虐,律法更是無度,卓青蓮犯事,此下宅中僕人的生死自是在杜青一念之間,那管家聞言一喜,口舌頓然麻利,“她帶着四名波斯人而去,此下小的猜她是要出海……”
杜青望向洛逍遙,“公子且隨杜某追去。”
但知杜青路道熟悉,洛逍遙與從後院查探回來的蕭慕雲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出了宅院,恰遇李護衛一衆引着坐騎前來,杜青帶上三位歸真境身手的護衛,便是與洛逍遙三人策馬出城追去。
策駛之中,杜青言道:“杜某本是海邊漁村之人,對此去海邊路道熟悉,前方六十餘里處有一小路,屆時棄馬抄小路攔截定可追上……”
“好,那就有勞杜軍頭了”
但想卓青蓮急於逃命,定是不留餘力,且是先行半柱香,洛逍遙三人本是恐衆人路徑不熟耽誤追擊,此下聞言皆是心頭一喜。
隨着杜青引領,在追出六十餘里後,棄馬抄山中小道疾行一盞茶功夫,闖到山邊一處三岔路口,杜青俯身貼耳地上傾聽片刻,望着西南向的岔路,“聽馬蹄聲他們應在此去裡餘之處……”
話音未落,洛逍遙、蕭慕雲、許聞香已是不約而同縱身而去,杜青一愣之下,忙招呼三個護衛緊隨而上。
三人追出兩裡餘遠,只見前方三十餘丈處,有一衆人馬向左邊林道拐進,疾馳中但見斷後四騎正是波斯人裝扮。
“我從田道攔截,師妹與師姐後路包抄……”洛逍遙未待蕭慕雲作答,穿過林邊樹林,斜向疾掠去。
這一衆人馬正是卓青蓮,如洛逍遙所料,她在監門衛伏有暗樁,她是爲盧瓊仙心腹,監門衛大將軍許崇明接到擒拿她的手令,但有驚疑,自未立馬調集人手。而在此之間,暗樁已是潛離去與她通風報信,她早備後路,聞訊之下忙帶着暗中籠絡的波斯人想逃亡海外。
當洛逍遙闖入田間之際,卓青蓮自也發覺,亡魂大冒之下忙令四名波斯人相攔。這四名波斯人皆是以體魄見長入武,身手是爲明竅山谷之境,聞令之下縱入田間迎向洛逍遙。
但在此時蕭慕雲也是闖入田間,“師兄且去追那惡婦,這裡我來對付……”言語間拔出驚甲向那四名波斯人殺去。
洛逍遙心想以她修爲未必能是這四人之敵,但知有許聞香策應,自保應是無虞,聞言身形一閃,疾速向策馬而逃的卓青蓮追去。
蕭慕雲一招月霜刀法‘星月爭輝’劈出,同時喊道:“師兄功力有損,師姐去助師兄一臂之力……”
許聞香卻是不知洛逍遙中了‘千機散’,一怔之下,又聽蕭慕雲喊道:“杜軍頭他們傾刻便到,快去……”
許聞香望了一眼一招將四名波斯人逼退的蕭慕雲,但知她所言有理,略一猶豫,便是朝洛逍遙方向追去。
那四名波斯人闖入相攔之時,身形未定,被蕭慕雲‘星月爭輝’一招逼開,待一退定,互視一眼,其中一人嘰哩哇啦一聲,四人身形頓然分開,卻是將蕭慕雲圍在中間。
蕭慕雲雖聽不懂波斯語,卻是看出這四人是要佈陣相攻,心知不能讓他們搶先發招,使自己被動,在四人站定之際,便是一招‘滴水起浪’使出,疾刺站在身前方位之人,但在此時,那四人亦是舉着彎刀相攻而上。
蕭慕雲自中蠱痊癒之後,此下神魂感知之力已是不輸抱丹大成之人,在身遭凜冽的刀意中,但覺左身後一處刀意未滿,當驚甲與前方之人彎刀相撞之際,身形一旋,變招“玉盤千毫’,同時向那刀意未滿之處闖出。
她心知若用全力攻擊一人,便會無力變招護身,攻出之時卻是隻用五成之力,當察覺出刀陣的虛處,但恐有誤之下,便是使出攻守兼備的‘玉盤千毫’招數,護身同時闖出刀陣。
那四人未料她未滿兩招之數越出刀陣,靠近的身形正待散開之時,蕭慕雲已是一招‘碧虛無雲’橫劈而出,此下一劈卻是用了九成之力,驚甲的刀意頓然如狂風呼嘯而來。
此時其中一人正背向蕭慕雲,未料她岀招之快,自是轉身不及,但這四人卻也訓練有素,電光火石,其中二人舉刀劈出相擋,一人將轉身不及的同伴身形一扯,“當、當”兩聲脆響中,四人同時後退。
蕭慕雲自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形成包圍之勢,頓然又是使招攻上,此下使得卻是‘慕雲三式’,正如賀梅所言,她牽心洛逍遙安危之下傾力而出,劍意縱而不收,才爲衛安福瞧出虛實。
此下心無雜念,收發自有分寸,劍氣所布自是無處不均,那四人但覺眼前劍光星星點點而來,卻是不知刺來何處,頓然是引身而退。
這四人退後三步,只道蕭慕雲劍式已盡,正欲岀招反攻,卻見劍氣不減反盛依是襲來,俱皆心頭大驚,蹬腳暴退。
這田地種有青菜,一道道壟溝倒是無礙,但分隔的小路卻是甚高,暴退之下,其中一人腳後跟正好爲路坡所阻,自是仰面向後跌倒,其中二人正欲頓身相扶,又見劍光層層疊疊奔涌而來,自是亡魂大冒,怪叫一聲,又是蹬腳而退。
但聽一聲尖叫,那跌倒之人被右肩已被劍氣襲到,蕭慕雲身形一頓,驚甲劍尖向下一劃,劍氣劃過那人脖頸,剎時間鮮血飛濺。
那三人心魂驚亂,唯恐劍式還有第四變,退與蕭慕雲有三丈之遠方敢站定。未料此時杜青等人已是趕來,卻是從林道上闖入田地,從三人背後舉刀相攻。
雖說杜青等人只有歸真境,非是這些明竅山谷修爲的波斯人對手,但前有抱丹小成的蕭慕雲壓陣,那三人不敢與杜青等人接招,頓然間卻是四散而逃。
當中間一人被杜青四人攔下圍攻之時,蕭慕雲已是向南面逃竄之人追去,那人此下鬥志已失,卻是不敢停身相攻。身形剛竄入林間路道,但覺身後寒意襲人,電光火石間,反身一刀劈出,“當”了一聲,那人頓覺手中彎刀如與千均巨錘相撞,火花消逝間,彎刀已是脫手飛出三丈之外,竟是切入路道邊上樹身之中,刀身一陣顫動,‘嗡嗡’作響。
蕭慕雲望着雙眼恐懼,嘴中嘰哇作言的波斯人,知他在求饒,心下一嘆,手中驚甲一幻,氣機透過劍尖,卻是將那人行氣經脈封住。轉而望向田間之處,此時杜青四人已然將圍攻之人砍翻在地,而另一個波斯人已是向北逃了無影無蹤。
“此人就由杜軍頭處置了……”蕭慕雲話音未落,已是身在五丈之外,自是尋洛逍遙、許聞香而去。
這林道前方兩百餘丈處的右側是一座小山丘,蕭慕雲將及右拐彎道之處,但見地上躺有兩人,衣衫上鮮血淋淋,一動不動,卻已是死去,其中一人正是韶州見過的林姓供奉。
拐入彎道,只見眼前十餘丈之處,洛逍遙與許聞香持劍分站而立,透過二人相隔的空間望去,但見卓青蓮左手抓住許翠肩膀,右手將劍橫在許翠脖頸,蕭慕雲心頭一凜,忙是縱身掠到洛逍遙身旁站定。
洛逍遙朝着蕭慕雲點了點頭,轉而望向卓青蓮,“你將翠兒放了,我許你不死……”
“師弟不可,這惡婦差點害了你與師妹生不如死,放她不得……”
卓青蓮望着洛逍遙緩緩言道:“我若此下將她還與你們,誰能保證你們不會食言殺我?”
“你害的我師妹幾欲生不如死,洛某此生自不會放過你。但若你此下將翠兒放了……一年之內,無論你逃往何處,我絕不尋你報仇。”
卓青蓮瞄了一眼身側面如死灰的齊舟生,“嘿嘿,在興王府有着侍中大人相護,都爲洛公子所趁,天下之大又有何處是我夫妻存身之地,倘若你們不肯退去,那今日我就讓翠兒陪我夫妻二人陳屍此地。”
身材已是長有卓青蓮比肩之高的許翠,聞言望着許聞香頓然哭道:“孃親救我,孃親……救翠兒呀,孃親……”
許聞香望着日思夜想的女兒,淚水默然而下,“孃親有錯,未能教你識辨善惡,讓你三年來認這惡婦爲母……她用劍橫你脖頸,傾刻間就會取你性命,此下你可知她的虛情假意?”
許翠點了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卻是未作言答。
卓青蓮卻是言道:“我對翠兒也是視若親生,若非你們苦苦相逼,我自不會傷她。”
“你這惡婦,只是將翠兒當作保命符罷了,還敢當我面前誆騙?”許聞香厲聲道。
“我對翠兒好與不好,她自知道。”卓青蓮想是不敢久留,望向洛逍遙,話意一轉,“我拜公子所賜傷了內腑,此下只想帶着翠兒離去,尋個地方療傷,十息之數,若三位不肯相讓,我就……”
卓青蓮言語一頓,右手輕動,許翠驚叫聲中,已見橫在她脖頸的長劍刃上現有一絲血跡。
“你……”洛逍遙頓然色變。
“好,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時時刻刻將劍橫在翠兒脖子的本領。”蕭慕雲盯着卓青蓮片刻,轉而對許聞香言道:“師姐,此仇自有報時,今日暫且……”
“這惡婦若是逃去海外番國,如何尋她得到?”未等蕭慕雲將話講完,許聞香斷然搖頭,望着已是嚇得臉色蒼白的許翠,哽咽道:“翠兒,這惡婦將你視爲護身符,倘若你有一日想離開於她,便是她對你下手之時。”
許聞香言語一頓,轉而望向蕭慕雲,慘然一笑,“我聽趙先生說過,番邦蠱術橫行,這惡婦心如蛇蠍……若他日用蠱毒控制翠兒,你我恐是一輩子都難殺她。”
許聞香自是從趙永安口中聽過海外番國蠱毒盛行,卻是心恐卓青蓮會尋人下蠱操控許翠,屆時也自不必用劍架在許翠脖頸作爲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