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沉默了一下,然後低聲說道:“正是秋葉真人所贈。”
張雪瑤神情複雜的看了混元傘一眼。不過她驕傲雍容的目光中並沒有任何貪婪之意,有的只是帶着些哀傷之意的追憶。
中年男子忽然開口道:“不知公主殿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看到中年男子這幅仿若此間主人的架勢,蕭煜對他冷哼一聲,說道:“惡客。”
張雪瑤此時漠然開口道:“此事與這位公子無關……”
聽到這個回答,蕭煜沉默不語。
今天接連兩人前來搶奪瞑瞳,雖然蕭煜對於有人搶奪瞑瞳早有心理準備,但是他還是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味道。
此時不敵這中年男子,如果他想從這男子手中脫身,便只有憑藉張雪瑤了。
張雪瑤此話,便是表明她是爲這中年男子而來,並不想把蕭煜牽扯進去。
因爲這件事情,是她自己的私仇。
她爲復仇而來。
復仇這種事情必須是自己親手來做,才能化解心中的抑鬱,不快,仇恨。
中年男子微微皺眉,不明白這位公主找自己做什麼?但是他貼身短打扮衣服下的肌肉開始繃緊,多年謹慎的習慣還是讓他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張雪瑤看着中年男子,冷聲說道:“你可還曾記得三年前在江都死於你拳下的兩名劍宗弟子?我尋你三年未果,卻是沒想到今天在東都感到了你的拳意。”
聽到三年前的江都,中年男子眉頭皺的越發緊了起來。
張雪瑤冰冷的目光注視着中年男子,寒聲說道:“我三位師妹外出歷練時,在江都被一名魔教弟子偷襲,只有一位師妹倖免於難。事情敗露後,那名魔教弟子被逐出宗門。”
“我今日來此的目的是殺你。”
“用你的人頭來告祭我那兩位師妹的在天之靈。”
蕭煜沒有想攙和進這兩位強者之間的對峙,雖然敵人的朋友就是朋友,但是若被張雪瑤得知自己身上擁有瞑瞳法決,難保不起異心,便如那無數覬覦瞑瞳的人一般。
中年男子緩緩低頭,望向自己已經握起的拳頭。
他臉上的所有表情斂去消失不見,輕聲問道:“沒有餘地?”
張雪瑤手中出現兩把劍,一把是無柄飛劍,一把是有柄長劍。纖纖玉指握在長劍劍柄上,飛劍輕吟一聲環繞在她的身周,她同樣輕聲說道:“不死不休。”
這兩個說話的聲音都很平靜輕柔,但是內容卻並不平靜輕柔。
聞言,中年男子沉默了。
他沉默片刻後,猛然擡起頭看着張雪瑤,說道:“魔教棄徒,斗膽討教!”
“教”字話音還未落下,中年男子已經如一道離弦的利箭朝着張雪瑤呼嘯而去。
張雪瑤沒有一點驚訝,她臉色漠然,履霜境界的修爲開始全力催動,淡淡說道:“找死。”
身爲一名空冥境界修行者,面對一名履霜境界修行者,還主動出擊,無論怎麼看都已經如找死一般,哪怕這名修行者是空冥境界巔峰。
畢竟秦穆綿只有一個。
但是,中年男子不甘心,他從來不會坐以待斃!即使沒有希望,他也要用自己的雙拳打出一個希望來。
你若戰!我便戰!
一道劍光後發先至,中年男子閃爍着金屬光澤的拳頭與一把無柄飛劍狠狠撞在一起,發出一道金屬碰撞之聲。
飛劍倒飛而回,而中年男子的腳步也被生生止住。
他如鋼鐵般堅硬的拳頭上,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染紅了他的拳頭,鮮紅的血肉翻轉過來,露出白森森的指骨。
第一個照面,中年男子最堅硬的武器便被張雪瑤一劍斬破。
這便是履霜與空冥之間的巨大差距。
中年男子面無表情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拳頭,接着擡頭看了一眼身前不遠處如仙子般的白色身影。
他伸出自己完好的左手,閃爍着銀白色金屬光澤的指甲開始瘋狂變長。
此時他的左手也開始慢慢變得巨大,一個與他身體極度不成比例的巨爪在他的手上出現。
沒有呼喊,沒有嚎叫,他沉默的舉起左手元屠,再次朝着張雪瑤衝去。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他舉着元屠,長靴踏在地面上,腳下的青石板街面寸寸碎裂。
元屠呼嘯而落,直擊張雪瑤的面門,簡潔而直接。
張雪瑤冷哼一聲,手中長劍一振迎了上去,同樣簡潔而直接。
劍爪相遇,綻放出一聲如春雷般的轟鳴。
原本就傷勢不輕的蕭煜被這道轟鳴聲震得臉色微微發白,雙耳更是劇痛,他捂着耳朵撐着傘在一旁坐下。
張雪瑤眼瞳皺縮,因爲她手中無堅不摧的長劍,竟沒能斬斷中年男子的左手,反而被他的元屠緊緊抓住劍身。
這個元屠,究竟是什麼功法?
坐在一旁的蕭煜,望向中年男子的左手時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同。
他不知道,這看起來沒什麼光彩威勢的元屠,乃是一位魔教逍遙境界的女長老所創,將元氣注入自己煉化過的指甲中,可摧金斷玉。
雖然中年男子的修爲遠不如張雪瑤,但畢竟張雪瑤剛纔只是普通一劍,怎麼能擋得住這樣的魔教絕頂功法?
劍爪相遇瞬間分出勝負,但是兩人的勝負還沒有分出勝負。
張雪瑤冷笑一聲,不單只是催動自身元氣,同時也可是調動周圍的天地元氣,注入自己的飛劍中。
飛劍若天外流星,狠狠斬向握住她長劍的那隻手。
劍爪相遇,又是一聲巨響。
這次蕭煜有了防備,沒有被這轟鳴聲傷到。
中年男子乃是空冥境界巔峰,單論空冥境界中,除了秦穆綿寥寥幾人,沒有人可以擊敗他。
但是張雪瑤可以,因爲她不是空冥境界,她是履霜境界。
履霜境界與空冥境界最大的區別便是,履霜境界可以調動周圍的天地元氣!
若流星般的飛劍攜帶了周圍龐大的天地元氣斬在中年男子的元屠上,而他終究只是空冥巔峰,他左手的指甲寸寸碎裂。
一抹血色浮現,他的左手微微顫抖。但他依舊面無表情,沒有發出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