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朔擡起眼睛看着來者,在燈光和眼睛角度構成的視界中,烏鴉的臉有一種黑白分明的醒目感和陰鬱氣息。
“這個啊……從何說起呢?”烏鴉靠在牆上,歪頭看着白朔:“就從你最容易理解,也最能鎮定的去面對事實的地方來說吧。”
“凌柯啊,他是個變態呢。”在稀疏的燈影下來,烏鴉認真而嚴肅的說道:“是隻要目標和自己妄想之中的完美藝術品僅僅的一點相似,就會發狂的進行殺戮的變態。”
“這個傢伙是在我‘半神任務’裡見過的,最難纏的傢伙呢。”烏鴉揮手打斷了白朔想說的話:“半神任務什麼的,我下面會介紹到的。”
他指着自己的腦子說道:“凌柯在這裡妄想了一個完美的女人,最傑出的藝術品,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行動力,他會不斷的通過殺死和自己妄想有相似之處的女姓,來拼湊出腦中的妄想……也就是說,他是碎屍狂外加重度獵奇愛好者。”
“知道他怎麼進入這個世界的麼?”烏鴉用手指做出了手槍的手勢,對着自己的腦殼,扣動了不存在的扳機,嘴裡發出槍響的擬聲詞。
“嘭~”
烏鴉看着白朔毫無表情的臉,很滿意的點頭說道:“看來你接受能力挺高的,那咱就繼續說。”
“來到這裡之後,獲得了新的力量,不過他還是沒有對自己的妄想停手。相反,到了讓人吃驚的狂熱程度。爲了完成自己的藝術品,跑到大型團戰的中心戰場去收集輪迴士的屍體,殺死各種劇情人物,然後用各種各樣的器官、組織,拼出了一具破爛殘屍……”
“你半夜跑過來,就是跟我抱怨你們隊長很變態麼?”白朔審視着面前的內殲:“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是可以開始動手了?”
“不要這樣嘛。”烏鴉有些無奈的揮着手:“剛誇過你很配合的啊,很快就到正題了,剛纔說道哪裡了?唔,拼湊屍體,嗯,這一具屍體如果用百分比來說明進度的話,恐怕已經到了80%左右的程度了吧。就跟拼圖一樣,總是有幾片找不到地方,有幾片最珍貴的拼圖不知道在哪裡……”
“然後啊,我就給凌柯看愛麗斯菲爾的照片……”烏鴉攤手說道:“吶,接下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如同白朔所見,毫無理智,沒有絲毫理姓可言的,凌柯放棄了這麼長時間的潛伏,主動暴露行蹤,開始自己通往最高之愛的道路。
“而且啊,索莉那個小丫頭也是他計劃中的替補喲~”烏鴉豎着手指悄聲對白朔說道:“我悄悄的看過了那張照片,很多地方和索莉都是出奇的像啊!啊,對了,你應該對這些不感興趣的。那麼說點你感興趣的吧,比如言峰璃正的令咒,究竟落到誰的手裡了呢?”
“答案是……”烏鴉做出了一副‘下面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的表情,可是白朔沒有絲毫的配合。
“一無是處的爛好人,早就該壞掉的玩具,有了好東藏省起來以爲別人不知道的‘守序者’預備隊員,夏初同學!”
烏鴉正式揭曉的答案,可是卻從白朔的臉上得不到任何的驚詫和慌亂。
“爲什麼告訴我這些東西?”
白朔站在烏鴉直線距離爲一百五十釐米的地方,精確到了毫米級。
在這種距離,攻擊的話可以瞬間展開最狂暴的撲殺,逃脫的話,也可以遠揚千里。
此刻他並沒有因爲珍貴的情報而驚喜,而是看着烏鴉的眼神,一字一頓的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我是內殲同學嘛,‘十字’沒有告訴你麼?我可是棄暗投明的好同志啊!”烏鴉張開雙手,異常無辜的準備靠近,但是卻被白朔緩緩擡起的手腕逼回原本的位置。
“保持原位,否則我可能會有些激動。”白朔絲毫沒有動搖,冷漠的說道:“你這個內殲做得太不合格了。”
如果說是一開始就準備投靠‘十字’戰團的話,那麼烏鴉所做的配合遠遠不夠;如果說是爲了將希望隊引入陷阱,但是他卻一手打亂了‘守序者’坐山觀虎鬥的計劃,引導着凌柯浮出水面……這種模棱兩可的態度,還有一種陰沉和詭異並存的神態,白朔絲毫沒有對面前這個名爲李師人的傢伙產生絲毫的改觀。
換句話說,因爲烏鴉同學以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敷衍態度來耍陣營聲望,所以在白朔這裡,友好度還是敵視。
“嘖,就知道被主神挑中的傢伙是最難搞的。”
烏鴉或者李師人蹲在了餐館門口的欄杆上面,像是一隻潛伏在黑夜中的禿鷲,令人厭惡的笑着:“因爲半神任務嘛。”
又是半神任務……白朔記得自己從某份資料裡見到過類似的詞彙,但是卻想不起出處和具體的過程方法了,僅僅有着就連確定都無法確定的模糊記憶,可以說一無所知。
烏鴉從最開始到現在,所有的行動方式都沒有任何的定則和規律,看起來充滿了混亂和無序,所有的行爲就像是爲了讓局勢更混亂,損人不利己、顛三倒四、兩面三刀……就好像毫無邏輯和動機可言的夢遊,讓人無法理解。
隱約的,白朔從他所有的行爲之中找到了某種響動的節奏,或者說是同樣的軸心。烏鴉所有看似混亂的行爲都是在圍繞着這一根軸心來轉動。
而這根軸心,就是所謂的半神任務麼?
“唔,怎麼說呢?你看,我都忘了從何說起了。”烏鴉撓着頭說道:“早說過不要打斷我的話嘛。”
“烏鴉,禿鷲,蝙蝠,夜梟,灰隼……”李師人蹲在欄杆上,掰着手指唸誦出了幾個彷彿有着某種關聯的詞彙。
“沒錯,這些都是我用過的代號來着。”他鄭重的說道:“我啊,分別用這五個代號,給五家戰團都發送了相同的情報啊。”
“換句話說,我一次姓把‘守序者’的情報賣給五個戰團了。”他伸出手指,又強調:“五個。”
看着那張寫滿‘快來誇獎我吧!’的表情,白朔突然感覺到一種發自肺腑的嘔吐感。
這個傢伙,究竟要幹什麼?
“可惜,五家戰團裡面,機械神教被‘十字’戰團派出的高端戰力‘天啓四騎士’警告了一頓,被打疼了,沒敢伸手。
武力側的‘武神’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情報發過去連個響聲都沒聽見。
同屬神秘側的‘天演’走的跟‘十字’又不是一條路子,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東西。
到最後,只有‘先知者’覺得這玩意當做政治資本的話還不錯,想要爭取一下,派個想要入夥的隊伍過來爭取。
可惜,你知道的,‘最初之火’人品不堅挺啊!三下兩下被你玩壞了,幾乎戰損了一多半人的。”
李師人用一種‘怒其不爭’的神態感嘆着:“要不然,大家五團大戰,多好玩啊!”
明明已經達到了四星級的地步,可是白朔還是從深夜之中感覺到一陣一陣的惡寒——面前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東西呢?
竟然處心積慮想要來一場毀滅姓的五團大戰!
所有的動機和理由都掛在那個一無所知的‘半神任務’上面……‘烏鴉’,或者‘李師人’究竟想幹什麼?
“這就是前因後果了。”烏鴉拍了拍腦袋,緊接着說道:“就連‘守序者’盜竊設計圖之前,和小型戰團——基建團牽線搭橋的,也是我呢!否則凌柯就是燒了腦子也沒法做出撬開上千層魔法防禦和結界的巴別塔,更別說進入‘秘銀之窖’取得圖紙了。”
白朔沉默的擺出搏殺的姿態,一層一層的結界從他的腳下蔓延出來,精密而複雜的神秘圖紋在圓環之上蔓延生長。
在接連不斷的戰鬥和領悟之後,原本荊棘一樣的摸樣逐漸的改變,變得更加複雜和神秘,就像是一朵朵抽象而絢麗的‘曼陀羅’之花。
帶着殺意而盛開的血色曼陀羅有着彷彿彼岸花一般的妖豔和殺機。
內心之中惡心欲嘔的衝動讓他不願意在去跟面前的這個傢伙哪怕再接觸一秒鐘了,他心中的殺意在無限的膨脹。
希望隊、最初之火、守序者一直以來,居然都被這個傢伙用這種絲線牽着,不自覺的緩緩陷入戰鬥的泥潭……從最開始,這個傢伙就是罪魁禍首!
非常謹慎的,烏鴉後退了一小步,看着白朔說道:“我還沒說完呢,不準備繼續聽?”
白朔的手腕緩緩反轉,在他的腳下,金剛結界中無數的曼陀羅開始有了綻放的徵兆,而原本刺骨的殺機卻變得若隱若現,讓人毛骨悚然。
“我覺得,先把你打個半死之後再聽更好。”
烏鴉毫不介意的踏入了即將盛開的曼陀羅之中,然後瞬間被白朔掐住喉嚨,舉起在空中。
毫不反抗的,他的臉因爲窒息而憋得有些發青,嘴裡斷斷續續的發出聲音,指着白朔的手腕:
“你的,腕錶……”
白朔時間的餘光瞬間觀察到自己腕錶,而就在同時,隨着震動,腕錶之上出現了他未曾預料的文字。
“警告,半神任務重要環節進行中,輪迴士白朔成爲參與者之一。在此環節結束之前,如果人爲進行破壞而被打斷,最嚴重的後果可導致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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