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肖……是恨着白朔的吧?”亞倫低聲的說道:“因爲他,趙渾的僅存的時光纔會一次又一次的縮短。
亞倫的虛影緩緩的浮現,看着場中的變化,忽然開始嘆息“那可是將他從屍骸堆裡拖出來的老師啊。不論怎麼說都不聽的彆扭傢伙。”
“所以,你打算任由他去死麼?”因帝科斯忽然歪過頭,看向身旁的亞倫:“我可做不到哦。”
他緩緩的從空間裡抽出自己的法杖,在法杖上的水晶折射着冷厲的光芒。
一連串的法術靈光從他的身上出現,就在他準備開闢傳送門,進入場中的時候,卻被一隻略顯蒼老的手按在原地。
“我會出手的。”亞倫看着場中的情況,低聲的說道:“大概,肖是想要一個了斷吧?這場戰鬥將是最嚴酷的課程,如果白朔堅持到最後,對於他的獲益也將不少。”
在有希的手中,不知何時給拿出的陳舊筆記本無風自動的翻開了,紙頁先是停留在最開始的地方,帶點微黃的紙張上寫着如同打印機印出來的簽名:‘阿爾西’。
有希微微的搖頭,書頁再翻,停留在一個模糊的掌印上面。
有希思索了一下之後,再次搖頭,書頁再翻,當停止之後,不論她再怎麼翻動,後面的紙頁都無法翻過去了。
在古舊的紙上彷彿有人用枯骨的手掌抓着羽毛筆,寫出了帶着神秘氣息的名諱:Daurgothoth(朵高索斯)。
龍巫妖,朵高索斯……有希剛深吸了一口氣,就被身旁的人阻止。
一隻略顯冰冷的手握住了有希顫動的手掌,楚響擡起頭看了看有希,又從包裡抓出松鼠,用一貫的冷淡聲音說道:“出手。”
“好啊。”松鼠揮舞着小爪子,對着有希說道:“後輩,放心好吧,我早就想打他一頓了。如果出了岔子,我每天打滾給你看。”
有希將手中展開的夏目友人帳合攏,伸出手碰了碰松鼠的小爪子:“謝謝,我給你買松子哦。”
長孫武一直在沉默着,不曾說話,面容如常,只是眼神中卻多了一道寒光。
而就在此刻,護罩之後的驟然亮起了輝煌的光芒。
“會死?全力?”白朔露出針鋒相對的冷笑:“將力量壓制到與我相同的地步,你又說出這種讓人火大的話啊……”
“死?不好意思,我這裡最多的……”
他猛然將手中的神力之劍刺入碎裂的大地中,放聲大喝:“就是死人吶!”
光芒之海驟然掀起了如同海潮般的漣漪,層層的光芒波動從白朔的腳下涌出。
如水的光芒無孔不入的漫延到大地、空氣、天空,甚至整個訓練場的中所埋設的魔法機構都統統被它囊括在其中。
結界的結構在瞬間無中生有的構架起來,隨着接連不斷的輕響,六道完整的結界相互勾連匯聚爲一體,將整個訓練場都囊括在其中。
瞬間,天上地下,一片光芒。
在光芒旋轉中,隱約滲透出一股猩紅的色彩色。很快,澎湃的血色席捲了整個空間。
如同有人在無盡黑暗中搖動古舊的銅鈴,低聲吟唱:魂歸來兮……於是無數雙沉睡的眼瞳在低沉的歌中猛然睜開,黑暗掩蓋了那無窮數量的惡鬼臉上所露出的猙獰笑容。
在無窮盡的血色中,無數半透明的陰魂從血色中掙扎出來,帶着腐爛的面孔或者猙獰的面孔,手裡抓着殘缺的刀劍。
枯朽的風捲着他們的骨灰落入血中,於是不甘就此死去的惡鬼修羅掙扎着爬出,再一次奔赴死亡的戰場。
屍骸和鮮血的波瀾中,如同潮水的陣列驟然出現在兩人的中間。
曾經以殺戮意志將自身銘刻在結界之上的武將們,在光芒的映照下再次出現在這個並非是故鄉的世界上。
在猩紅的天空中游蕩着龐大而猙獰的蛇影,如潮的妖魔從畜生道中涌出,在天空中飛旋渾身只剩下盔甲的鬼神因鮮血的匯聚而再次出現,盔甲之下的空洞中再次燃燒起靈魂之火。
那是化作五百萬妖魔惡鬼的統帥,失去了往日的名字,卻又獲得新生的鬼神。
“喔、真是好地方呢……”殘缺的鬼神拖曳着自己斷裂的方天畫戟從妖魔鬼怪的海潮中走出,面具之下再無那狂暴陰戾的笑容,但是力量卻比往日提升了何止百倍。
彷彿鋼鐵摩擦的嘶啞聲音從層層陣列之後響起,神力所化的天之叢雲再不復往日的純白,而是帶着終末的毀滅純黑。
白朔的的手中,鞘中的長劍帶着嘶啞的聲響被緩緩拔出,殘缺而古舊的劍刃上附着着整個結界的樞紐。
終末之蛇和天之叢雲的力量如同首尾相銜的兩條巨蛇,在劍刃之上旋轉着,化作破滅和新生的混沌色彩。
天之叢雲中星球的至高生命力量,終末之蛇中星球崩滅的毀滅神力終於合爲一體,化作完整的雙蛇,糾纏、吞噬、演化,最後在轉輪神符的引導下匯聚在劍刃之上。
六道境界中的生機和死寂匯聚在此,化作如同權柄一般的長劍。
在六道雛形中代表着至高權力的長劍被黑衣的男人握在手中。
如同戰場上的皇帝在鮮血和鋼鐵的奏鳴中再次走上戰場,帶來死亡。
“現在,這句話輪到我說了。”
白朔緩緩的擡起手,將劍刃的鋒芒指在灰騎士的臉上。
他的臉上帶着嘲諷的笑意,低聲說道:“用全力吧,否則……就去死吧。”
在輕鳴中,長劍無聲的斬落,在白朔面前的空氣中留下冷厲的光芒。
如同戰鼓擂起,無數妖魔惡鬼修羅的口中發出嘶啞而淒厲的咆哮,帶着猙獰的殺意迎接着決死之戰!
劍刃斬落的那一瞬間,彷彿劃分了死寂和喧囂的分隔符。
劍刃揮落,於是,戰爭開始!
數不清的咆哮和淒厲的呼喊匯聚在一起,化作殺意的浪潮,攜帶着純粹的毀滅意志向着四周傳遞開來。
碎裂的大地再次在數不清的腳步中震顫起來,數不清的戰爭惡鬼向着灰騎士的方向開始衝鋒。
在劇烈的震顫中,血紅的天地之間彷彿僅僅剩下那一道橫貫整個世界的黑色潮水。
在恍惚的錯覺中,天地倒懸,星辰隕落。
在灰色巨馬之上,終末騎士面對着海潮一般的衝鋒,在豎起的衣領之下笑容越發的愉悅:“有意思。”
在千萬人之前,肖的右掌高舉,低聲的吟誦:“我看見羔羊揭開七印中第一印的時候,就聽見四活物中的一個活物,聲音如雷,說:你來!”
恍若神祗賜下的終末之書被翻動,灰色的巨馬顏色驟然轉白,肖的頭頂上出現了華麗的冠冕,而高舉的手掌上卻出現一柄龐大而猙獰的黑色長弓。
孤單的騎士即將被惡鬼的海潮吞沒,肖的喉嚨裡繼續低吟:“他便出來,勝了又要勝。”
在撕裂的聲響中,巨大的長弓被緩緩的拉開,空空蕩蕩的弓弦上涌現冷厲的箭矢。
瞬間,弓弦上的手指鬆脫,於是毀滅之箭從長弓上飛出,在刺破無數人咆哮的尖嘯中,單薄的箭矢上驟然掀起一陣燃燒的光芒。
大氣中出現龐大的空洞,相互勾連的六層結界在神力的威壓之下震顫了起來。
燃燒的光芒從肖的手中飛出,仿若天神的巨箭從雲端落下,掀起浩大波瀾。
在轟鳴的爆裂中,海潮一般衝涌的陣列被撕碎了,無數修羅惡鬼的頭顱和軀殼被箭矢瞬間貫穿,在神力的奔涌中重新炸裂成虛幻的血光。
淹沒整個世界的可怕洪流被扯開一個巨大的豁口!
天啓四騎士——白騎士的神力!
就像是古老的典籍中記載的毀滅之日降臨,要將整個黑暗的世界徹底淨化!
在千軍萬馬的奔騰之中,肖鬆開了握弓的手掌,繼續吟誦:“揭開第二印,我聽見第二個活物說:你來。”
純白的巨馬瞬間化作如血猩紅,肖的手中長弓潰散成一團激盪的光芒,有一柄冷厲的長刀從其中抽出。
肖的手掌握緊仿若骸骨雕琢成的刀柄,發出歡呼一般的尖嘯,衝入無窮的人潮中。
在無窮枯骨和惡鬼中,猩紅的戰馬再次掀起殺戮的風暴,比那羣只爲戰爭和死亡的修羅惡鬼更加恐怖,他的出現,只爲了終結。
不論是生命、痛苦、愉悅、歡樂,在他的面前盡數褪去往日的色彩,只剩下最蒼白的軟肋。
千萬人在他的眼中,如同雜草,所有的敵人在刀鋒之下都單薄如紙。
狂笑着,肖在人潮中肆意的衝殺着,刀鋒斬斷一切還能夠活動的東西,不顧敵人的武器一次又一次的貫穿他的身體,勢若瘋魔。
他的降臨,只從地上奪去太平,使所有活物彼此相殺!
肖的軀殼上已經被長矛和短刀貫穿了數十次,斷裂的刀鋒被卡在傷口上,任由長矛停留在軀殼中,他在鮮血噴涌中高歌。
就連鬼神刀鋒之下被斬碎,破碎的鬼神怒吼着揮出方天畫戟,將殘缺的兵器嵌入他的身體。
而他寄身的盔甲也在刀鋒下被劈斬成粉碎,骨架被攔腰截斷。
源源不斷的鮮血從肖的傷口中噴涌出來,披肩的長髮早已經被鮮血浸透,撒亂的蓋在了他的臉上。
長髮之下的面容無法抑制的狂笑着,肖仔細的端詳着手中鬼神的頭顱,大笑:“有趣的作品,但是還不夠有趣啊!”
在無數人的圍攻中,他的身影也不曾被淹沒,他將刀鋒指向人潮最後,白朔的臉:“想要殺我?還不夠啊!”
隔着千萬人的阻擋,白朔冷漠的低語:“足夠了。”
一隻殘缺的手掌猛然扣在戰馬的腿骨之上,鬼神被斬碎的軀體伸出手掌,如刀一般刺入戰馬的腹部。
而在肖的手中,鬼神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
一瞬間,冰冷的劍鋒驟然貫穿了遙遠的距離,黑衣的身影如同幽靈一般在他的面前浮現。
神力之劍在輕響中洞穿了他的頭顱,血漿從縫隙中噴涌出來。
白朔端詳着那一張笑容凝固的臉,低聲的說道:“我說過,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