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之章下在昏沉之中,他感覺有雨水滴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很快他就發現那並不是雨水,而是眼淚。
所以他努力的睜開眼,去看着那個熟悉的小鬼跪在自己面前,哭得像是當年的自己一樣。
所以他笑了起來,孱弱而喘息的低語着:“還是一如既往的磨蹭啊,肖。”
用力的點頭,哽咽的灰騎士握着他的手,低聲說道:“老師,我回來了。”
死生之主喘息着,蒼白而衰老的長髮從破碎的兜帽中散出,衰弱得宛如立刻就會死去。
看着面前的弟子,他低聲說道:“我都以爲你已經跑掉了啊。”
“怎麼會啊,這種時候,最應該跟隨在您身邊的,不應該是我纔對麼?”
肖擦着臉頰上的淚水,忽然笑了起來,露出如同自己老師一樣,無所畏懼的笑容。
明白了他的意思,死生之主低聲說道:“已經,有所覺悟了麼?”
披着灰色的鐵甲,騎士再一次單膝跪在地上,拔出腰間的長劍。
流着淚,可是卻帶着莊嚴的神情,他低聲的說道:“老師,您的扈從、天啓騎士團全員在此,請再次、再次授予我們進攻的命令吧。”
死生之主艱難的擡起眼睛,看着肖手中那一柄由亡者的血淚和骨灰所鑄就的長劍,恍然大悟:“你去了他們的墓地?”
看着再一次拔出那把劍的肖,死生之主笑了起來:“看來,你已經不是那個連同伴的墓碑都不敢去看的膽小鬼啦,我的騎士啊。”
那個跪在屍山血海中嚎啕大哭的年輕人,已經真正的成爲無所畏懼的勇者和騎士了。
捧着那一柄塵封許久的劍,肖流着淚,低聲的說道:“他們都還在啊,大家的意志始終都追隨在您的身邊。”
“哪怕是死了,也想要再一次聽到您再一次發出全員進攻的命令啊!”
擦乾淨眼淚,肖的軀殼中涌現的再也不是孤獨殘存者的氣息,而是那早已死去的三千一百名‘天啓騎士團’的靈魂。
“所以,請給我們命令吧!”
三千一百名魂靈的齊聲低語響徹世界:“屆時吾等哪怕在死國之中,也將再一次爲您拔劍,重新回到這久違的戰場之上。”
“是這樣啊。”
衰弱的神明緩緩的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竭盡全力的發出命令的聲音:“那麼,拔劍吧,我的騎士們!”
在無數魂靈歡呼的聲音中,他嘶啞的笑着,低吟着昔日‘天啓騎士團’之宣告:“予以狂妄者以終末制裁!”
於是,所有的魂靈在此刻附身於地,齊聲低吼:“受命!”
下一瞬間,死者之國的最後一重封印,也是整個神域的核心——Valhalla(英靈殿),開啓!
龐大的金色門扉從虛空中隱現,收容着無窮戰死英靈的殿堂從神域的最深處浮現。
在宏偉而莊嚴的大殿裡,以盾爲頂穹,所以堅固無比;以槍刃爲牆壁,所以光明炫耀;有五百四十個大門,每個門寬可容八百位戰士並排進出。
而就在此刻,有雷鳴自門後響起,響徹世界,令整個大地都開始不安的震顫起來。
就在大殿的正前方,門扉轟然開啓,在門後有漆黑的洪流騎乘着戰馬,馳騁而出!
在宛如雷鳴一般的戰鼓喧囂中,羣星都彷彿在此恐怖的威勢之下搖搖欲墜。
‘黑衣討伐部隊’的前身,昔日重創‘星空之主’而全滅的‘天啓騎士團’再一次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上!
三千一百名逝去的騎士再一次以完全的姿態重新回到戰場之上,在大地之上馳騁,然後在主君的前面戛然而止。
在瞬間停止的陣列之中,齊聲低吼響起,隨着他們整齊的動作,一片鏗鏘的聲音響起,拔出腰間的長劍,向着衰弱的神明致以主君之禮!
昔日拱衛在死生之主周圍的恐怖軍團,再一次拔出劍刃,集結陣列,等待着戰爭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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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放下老師的手,肖後退了兩步,翻身上馬,拉下面甲。
帶着懷念而凜然的神情,他回到陣列之前,向着槐詩火和已經逼近到戰線的千軍戰團拔出腰間的‘神骸之劍’。
如同很久以前一般,他高聲宣告:“以死生之主,萬象宏圖之帝王、統和無限世界神秘之源——奧法之主的名義!”
在他的身後,三千一百名騎士組成了‘天啓騎士團’的漆黑陣列,齊聲怒吼:“賜汝等狂妄者以終末之天啓!!!”
下一瞬間,鐵蹄如錘般敲在碎裂大地之上,以這世界爲鼓,奏響了戰爭的節奏!
從亡者國度甦醒,因主君的命令而拔劍的騎士們,開始了再一次的決死衝鋒!
而在戰火之中,久違的**終於來臨!
————而就在星空之外,數道王權的圍攻之下,奧法之主再退一步,緊握權杖的手臂發出了崩裂的細微痕跡。
在一開始的王座騎士團圍攻之下,措手不及王者們終於扳回局勢,在星空之中一步步的向着前方緊閉,收攏着一張足以網羅座之主的大網!
眼見老人再一次露出頹勢,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加了一把力。
在來自各個維度的轟擊、力場扭曲或者是破盡萬法的鐵拳之前,鬚髮皆白的老人臉上露出冰冷的笑容,不顧手臂之上的傷痕,硬頂着面前所有王者的進攻前進!
哪怕在王者之中,也是有着強弱之分的!
而其中最強者,莫過於在無限世界的最初的三次王權試煉中登上王座的‘最古三王’。
而就在其中,按照時間來說的話,奧法之主登上王座的時間卻還在甘地上王座之後,屈居第二。
但是在此刻的戰鬥之中,他卻展露出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實力!
讓所有人都有一種‘知道你很厲害’,但是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厲害’的錯愕感。
統御無限世界一切神秘的王權一旦展開,他便化身爲不滅的象徵,哪怕種種王權一再消磨,也無法徹底的將他擊敗。
而在他解封所有的實力之後,卻在種種秘法的爆發之下,以不可思議的方法抵擋住所有人的進攻,甚至還留有反擊的餘力!
六人戰一人,竟然被他一人壓着打,這對所有參戰者的自信來說,都是一個絕大的打擊。
而其中,壓力最大的,便是看起來一直都不曾出手的甘地。
看起來像是一直站在那裡,不曾動搖,但是實際上甘地卻是這場戰爭的主力之一。
正因爲他封鎖了一切奧法之主所引用的規則,不斷的撤銷他的王權之力,才能夠維持現在六人盡數受創,卻無人隕落的局面。
否則六人之中,恐怕早就有數人受到重創,更甚至……被瘋狂的奧法之主所擊殺!
而戰至此刻,老人的軀殼上也已經是遍體鱗傷,左臂被‘武力王權’所打斷,而肩膀之上,更是有一道散發着無盡死氣的傷痕正在緩慢的擴散。
而造成了這一道傷口的人此刻也掩着心口擴散的冰霜痕跡,在虛空之中急速後退。
行止之間的節奏輕靈而飄忽,彷彿不存在這個世界之上,即將飄然離去。
而正是在如此身法的催動之下,才得以使出那渾然超出人類想象的‘飛仙’之劍!
舉手之間,宛如天外飛仙,銀河倒灌一般,劍光所過之處一切都盡數被斬碎成粉塵,所擊之點無一不是敵人的防禦中最脆弱的地方。
將自身的王權附着於劍刃之上,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武技於此展開。
一劍之下,萬象都被其中隱而不發的劍意引動,陷入崩潰之中。
此刻的盧飛鐵以一式‘飛仙’,給奧法之主留下了一道永遠都無法磨滅的淒厲傷痕,而自身也在老人的悍然反擊之下,正面承受一次寒霜衝擊。
超脫了純粹溫度的範疇,那連空間都足以瞬間凍碎的可怕力量,在擊中的瞬間變異不可思議的速度擴散。
如果不是盧飛鐵見勢不妙,悍然調轉劍刃剜去一大塊血肉,恐怕此刻他已經變成一根冰棍被老人的權杖所無情擊碎了。
“不錯啊,一劍飛仙,又見識到了。”
老人大笑着撫平了肩頭的傷痕,絲毫不在意那一道王權劍意就那麼的埋在軀殼之中。
不惜爲將來留下巨大的隱患來換取現在的戰鬥力,此刻的奧法之主已經完全的沉浸在幾乎不可能成立的戰鬥之中,陷入瘋狂!
在背後攻擊展開的恐怖聲威中,老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轉身,就此將這大敵拋在身後,轉身去迎擊那一道覆蓋宇宙全域的【多重量子干涉】!
此刻在虛空之中,【先知者】戰團的最強者展開王權,對整個世界在多個維度和角度之上進行着飛快的干涉。
在種種數值的變動之間,宇宙也在進行着劇烈的變化,空間也在這精細到每一個粒子的量子干涉操作之下陷入了坍塌。
在那化作星雲的王者軀殼中,‘以驗算推論之法晉升神明之境’的計算機‘宇宙模’再一次開始了超頻百分之一百三十的極限運算。
在下一個飛秒到來之前,奧法之主所在的空間被量子干涉徹底封閉,緊接着展開的,便是毀滅性的坍塌測算。
同時對每一個時空粒子進行量子觀測,使其陷入是與非的死循環,結束觀測後,事物就會從基礎開始坍縮,整個過程會持續不到一微妙的時間。
最後,哪怕是一個宇宙大小的次元也會在這種自滅的坍塌之下被壓成一張A4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