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遠呂智大人的賞賜,真是豐厚呢。”在半空中懸浮的陰霾中傳來枯朽的笑聲:“我的傀儡中正好缺少一名仙人的收藏,那就將她製作成還擁有靈智的活傀儡吧。”
女媧靠在背後的城牆之上,銀髮之上沾染了自己的鮮血,可是臉上卻帶着嘲諷的笑容:“玩具?傀儡?真是天真的夢想。”
她用盡最後的力量,昂起頭看着天空之中的遠呂智,臉上帶着冰霜一樣的笑意:“想要我成爲你們的傀儡嗎?別開玩笑了啊。”
女媧的手撐着牆壁,重新站了起來,腳步蹣跚的向着將自己包圍的蛇人走去。
持着沾染着自己鮮血的斷刃,可是女媧的眼中卻帶着燃燒的決意:“我會保證,在我死後,你們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得不到。”
此時她臉上的笑容,是整個世界的黑暗都無法掩埋的色彩、冰冷,但是卻像是在燃燒,將自己和敵人統統焚燒成灰燼的憤怒之火。
最後的力量從身體中涌現出來,她的腳步猛然加快,瞬間衝入蛇人之中,苗條而纖細的身影如同舞蹈一般的迴旋,掀起了層層的血霧。
沾染着鮮血的色彩,女媧在魔王軍的包圍之中肆意的衝擊着,不斷收割着周圍魔物的生命,就算是長矛洞穿了身體都不曾停止。
縱使腳步蹣跚,也不曾停止,新的傷口重疊在舊的傷口之上,淒厲得就像是從血中開出的花。
層層的蛇人如同海洋一般的洶涌着衝上,卻無法淹沒人羣最深處沾染着鮮血的銀色長髮。
奮戰的女仙人感覺到生命中的悠長時光彷彿被血色染紅,從記憶的最深處泛起。
在漫長的記憶中,生命中的片段串聯起來,令她再一次回想起曾經的時光。
幼時校場上那個倔強着從地上爬起來的小女孩、第一次持劍殺人之時心中的掙扎和猶豫、在戰場之上始終相隨的戰友、受命重新擊敗蛇魔時的意氣風發,顛肺流離的逃亡中心中的彷徨和痛苦、伏羲死時心中的絕望和悲傷、還有那個非常喜歡笑的黑衣男人、跟隨在那個男人背後時心中的沉穩和平靜……一幕幕回憶在激戰中消逝,遲鈍的大腦想不起來了。
到最後,她始終記得的,是白朔在窗前的影子,堅定而清晰,像是永不動搖。
還有兩人躺在一起的時候,能夠清晰感覺到的體溫;彼此無間的距離,平穩而富有節奏的心跳聲就在耳邊迴盪。
那是……久違的安逸。哪怕是在危機四伏的古志城中,只要有他的背影,也能夠安心的像是傍晚的散步一般。
那真是……如同夢幻一般的記憶啊。
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銀髮的女武士忽然在蛇人的包圍中笑了起來。
“真想和你一起去看仙界的桃花啊,可惜……”
低聲的呢喃被喊殺的聲音淹沒,蛇人的海潮即將把她脆弱的身影淹沒。
就像是幻覺一般,女媧忽然感覺,整個天空都震顫了起來。
巨響在耳邊響起,天空再次顫動,古志誠的大地和天空同時在不知名的力量之下動搖着。
女媧努力的睜大被鮮血矇住的眼睛,感覺到大地深處的深沉迴響,這……不是幻覺!
將古志城都封鎖在其中的漆黑天幕在不安的震顫着。
黑色的雲層在劇烈的震動中紊亂的波動着,就像是天穹之外有憤怒的金剛提起降魔的鐵杵,砸落!
轟!轟!轟!
將世界都封鎖在其中的黑暗都哀鳴着彷彿要徹底消散,當接連不斷的轟鳴聲停止之後,短暫的寂靜襲來。
接下來,是將整個漆黑天空都撕扯成粉碎的尖銳巨響。
就像是有黑衣的男人站在天幕之外,看着鋼鐵一般的封鎖,不斷的揮拳,卻始終不曾破開黑色的阻礙,於是後退了一步,眼神中燃燒起瘋狂的火焰。
無量光芒在他的身體中涌動,到最後化爲了即將綻放的蓮花。
在他的手中,猩紅和純黑糾纏的蓮緩緩綻放,變成將天地付之一炬的怒火。
“涅槃!”
шωш¤ tt kan¤ ℃ O 於是,大地轟鳴,天空破碎,高聳而深厚的城牆在無堅不摧的拳頭之下崩裂,坍塌!
就連崩裂的碎石都被烈火燃燒成青煙,只剩下融化的半透明硅化物。
暴風像是燃燒一般,從城牆之上巨大的裂縫之中吹入,帶着火焰一般的溫度,吹乾地上蔓延的鮮血。
明明是黑夜,卻有凌厲的光芒如劍,從裂縫之外照射起來,純淨而暴戾的光芒在蛇人的身上燃燒,灼出焦爛的傷口。
天空之上的蛇形陰影彷彿要潰散一般的波動着,而平清盛所凝聚的陰霾卻在陽光之下哀嚎着變成微弱的黑煙,逃進了黑暗的地方。
明王怒火,除一切邪魔!
已經離去,卻重新歸來的男人緩緩的從裂縫中走進來,向女媧露出了她所熟悉的溫和笑容。
“不好意思啊,教劉備怎麼開摩托車花了一點時間。”
白朔從蛇人的屍體上邁步走到女媧的身旁,伸手擦乾淨她臉上的血:“不過看起來還不算太晚。”
銀髮的女仙人嘴脣顫動着,卻說不出話來,只是呆呆的看着白朔的眼睛。
“所以說,斷後是種技術活,我早說過在古志城,一切安排都要聽我的了吧?”白朔從她手中摘下斷裂的劍刃,看着她顫動着的蒼白手指,一臉惋惜的說道:“不過看你這麼慘的樣子,我就不介意你擅自離隊的事情了。”
“說起來,還沒有打過招呼呢。”白朔擡起頭,看向充滿了漆黑天穹的龐大陰影,八顆巨大的蛇頭從雲端怒視着白朔。
他向天空中的蛇魔招手說道:“涼茶兄你好。雖然你不是中國人自己的涼茶,但是造型也挺不錯的。”
遠呂智不會明白王老吉是什麼東西,但是卻能夠察覺到他話語中的輕蔑。
天空之中的陰影不再虛幻,隨着一陣古怪的聲響,雲層激盪,而龐大而猙獰的巨蛇在層層的黑色雲層中浮現,陰冷的蛇瞳從雲端顯現,冰冷的風帶着沙啞的聲音傳入白朔的耳中:“看來,剛纔的力量沒有讓你學會什麼叫做‘敬畏’。”
“我要是真就這麼走掉,恐怕真正值得敬畏的東西失去啊。”白朔手握住女媧冰冷的手掌,聲音平穩:“不過不得不承認,我現在不大可能打得過你,所以……”
“……打個商量如何?”白朔的笑容燦爛而陽光,如同上門服務的業務員一般。
天空之中的蛇瞳倒影着白朔的笑容,可是卻依舊冰冷:“我不喜歡語言把戲,臣服,或者死!”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給白朔選擇的時間,紫黑色的霧氣被颶風捲着,從雲端呼嘯而下,所過之處,蛇人盡數被霧氣中的毒變成了枯骨。
層層疊疊的蛇形陰影從白朔腳下的大地中鑽出,帶着刻骨的殺機交織成細密的羅網。
在無盡的陰影最深處,一個隱約的人形黑影持着巨大的鐮刀悄然涌現,無聲的在白朔背後凝聚成形。
堅硬的青磚被蛇形的陰影掃到後無形的變成了灰燼一般的東西,惡毒的力量將白朔和女媧的身影籠罩在內,如同鐵鎖一般將他束縛在原地。
就在此刻,魁梧的人形黑影揮舞了模糊的鐮刀,在千萬人哭號一般的聲響中,劈斬!
刀鋒所過之處,就連空間都被切開了細細的傷痕,而被束縛在其中的白朔被輕而易舉的腰斬成兩截,緩緩的消散成碎裂的光。
揮空了?!
一枚如同彈珠的金色球體從殘影的手掌中落下,墜落在地上,無聲的融入了大地之中。
隨着殘影的消失,白朔抱着女媧出現在距離原地數十米的方向,笑容詭異,五指猛然收緊。
剎那間,白朔遺留在原地的球體從大地之下顯現,被壓縮到極限的結構層層擴展了開來,恢復成原本的摸樣了。
六道完全不遜色於空間壁障的結界瞬間將遠呂智的化身囊括在其中,就像是最玄奧的咒法封印,將遠呂智的化身完全封鎖在狹窄的空間中。
隨着白朔五指的收緊,琉璃碎裂的聲音從上面散發開來。
肅!
在無聲的響動中,將遠呂智封鎖在其中的結界驟然毀於一旦,結界崩滅的連鎖過程中,連那一方空間中的根基都被撼動,摧毀。
一瞬間,白朔剛剛立足的地方就出現了深邃的空洞,如同漩渦一般的黑色空洞捲起颶風,源源不斷的將周圍一切東西都捲入無底的空洞中。
憤怒的咆哮從空洞的最深處傳來,就算是空間蹦碎無法毀滅遠呂智的化身,那麼在空間修復完畢之前,都不可能再從裡面爬出來了。
天空之中由遠呂智力量所凝聚的蛇形陰影發出了痛苦的嚎叫,被抽回到城市中心的大殿中,化身受到的重創,半分鐘之內,遠呂智不可能再分出另一個化身出來阻攔他們了。
看着結界崩滅引起的漩渦,白朔眼中閃過一絲惋惜。
如果剛纔時間再拖延的長一點,耗費了白朔一半力量製造出來的結界崩滅的力量絕對不會如此簡單,甚至可能一具覆滅遠呂智用神力製造出來的化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