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睿氣息一冷,看着她說:“你可知道,前朝的陳史之亂是怎麼來的嗎?”
“……知道。”魚兒回答。
陳史之亂,正是前朝時期,因爲諸侯挾廢太子的兒子而造反作亂,造成長達三十多年的戰火,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
“李元景曾經做過太子,就算將他的兒子們都貶爲庶民,依然是那些亂臣賊子們最喜歡利用的身份,所以,最好是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魚兒呆呆地看着他,此時的李元睿,冷冽又冷靜,不自覺就流露出一種渾然天成的帝王霸氣,令她覺得有些陌生。
“可是,歷史不一定會重演啊!”魚兒說。“他畢竟也是父皇的兒子,如果趕盡殺絕……一定會對你的名聲有損。”
“名聲有損?”李元睿看起來在強忍着怒氣。“如果朕再饒李元景一死,是不是就更好?更顯得朕寬厚?”
魚兒點點頭:“從另一個角度想,他與你,流着同樣的血。如果不從政敵的方向去想,他是你哥哥——”
李元睿“砰”地一聲放下筷子:“你還吃不吃飯?”
魚兒咬咬下脣:“穆蘭與晉和是我一手救回來的,我實在不忍心眼睜睜看她們就這樣被處死……就當我爲了穆蘭,爲了剛出生的晉和求您,至少,饒了他的家人吧!”
“你哪裡是爲了穆蘭,爲了晉和?你就是爲了他求我!”
魏瑜咬了咬脣,擡頭問:“可以嗎?”
李元睿定定地看了她好幾秒,問道:“他跟我說,他親過你,是真的嗎?”
魏瑜愣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李元睿起身,一腳踢翻了凳子,徑直出去了。
當天晚上,他沒有再回昭明殿。
魏瑜一個人呆呆地坐在偌大的空曠的宮殿裡,看着陌生的環境,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早就心神俱傷。
溫錦死了。
父皇死了。
姑姑死了。
還有一個替她擋了暗器的顏珍。
現在,太子也要死了……
看着身邊一個又一個親人死去,她的心裡充滿着無法承受的悲傷。
今天,她在萬衆矚目中走進皇宮的時候,心裡其實沒有半分的喜悅可言。
她眼前都是白和黑的顏色,白的祭幛,黑的棺木。腳下踏着的,彷彿是都是親人的血……
第二天又是守靈。
晚上她依然住在昭明殿,李元睿不知在哪裡,一晚上沒回來。
半夢半醒間,她似乎哭了,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擦眼淚。
然而醒來後,卻並沒有人。
她們當爲崇德皇帝哭靈三日。
第三日的時候,依然是她在最前,身後依次跪着裴如和宋香織、李元恆的女人孩子、六皇子、諸位公主等等……
所有人都穿着孝服,白花花地跪了一地。
哭聲依舊,不管是真心還是作態,三天裡,嗚嗚的哭聲一直沒停。
但是,突然之間,哭聲竟停了。
整個靈堂,變得異常安靜。
魏瑜不明所以地回身看去,便見李元景身着一身素服,一步步走了進來。
“是你!你怎麼還有臉來!”李昭月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
魏瑜看了李昭月一眼,大概是眼神有些滲人,李昭月竟是不敢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