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笑出聲,“不是妾,難道還是‘妻’不成?”
權勢能給人尊嚴,即便他再厭惡我,他也不能、不敢休了我另立繼室。
他忽然勾了勾脣,說:“平妻,算不算‘妻’?”
此話一出,我聽見身後三道抽氣聲不約而同地響起。不用回頭,也能想到是那三位姨娘聽到風聲,趕緊出來迎接了。
雖然我知道周炎賓對這三個姨娘都是不上心的,但此刻我摸不準他對新來的這位,究竟的懷揣着什麼樣的心思,纔會破例給她平妻之位。
“那麼,歡迎新姐妹的到來。”我笑着說出這句,便轉身回了後院。
將將落座,那三位後腳就踏入碎玉軒。
我看着她們憋屈的神色,瞬間瞭然,隨意地問:“怎麼,都嫉妒了?”
“咳……”爲首二姨娘起了話頭,哀哀地向我訴苦,“咱們姐妹倆三人,跟了將軍兩年都沒有晉升爲平妻的待遇,爲何那個女人一來,就……”
三姨娘接口道:“將軍不會是愛上那小蹄子了吧?將軍方纔看她的眼神兒,那樣溫柔甜蜜,他可從未這般看過我!”
四姨娘憤憤,“一定是那狐媚子使了什麼妖術,把將軍迷得神魂顛倒了!”言畢,還不忘提醒我,“夫人可要當心了,將軍對她不是一般的寵愛,說不定哪天就爬到你頭上去了呢!”
我冷笑,沒有附和她們,漠然地環視她們一眼,“你們來這兒,就是來給我說教的麼?”
那三人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連聲說不敢。
“既然說完了,就退下吧。”
但,還真的被她們說對了,周炎賓對那個新來的寵愛很是不一般。
他雷厲風行,迅速籌備好婚禮,在三日後便迎娶她進門,好似拖久一天,就讓她受委屈似的。
周炎賓的父母坐在高位上,瞧着那新娘子的眼光分明帶着不喜。婆婆有些歉意地對我說:“郡……阿玉,炎賓這些年,真是對不起你……”
這位婆婆也是個妙人兒,我嫁進來三年了,那句“郡主”的稱謂還是改不來,見到我時,總是唯唯諾諾的。聽到她這句話,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新娘叫徐清雪,蘇州人,出身商賈之家,端的是溫柔似水,在丫鬟的帶領下,斟了茶來到我面前,嗓音軟糯動人,細細膩膩的:“姐姐,妹妹敬您。”
我定定地打量着她,直到她招架不住,忐忑地低下頭去時,我緩緩接過她的茶。當指尖即將觸碰杯沿時,“咣噹”一聲脆響,茶杯摔在地上,上好的青花瓷碎裂成幾瓣,幾乎在茶杯落下時,她驟然跪在我面前,眼兒通紅:“姐姐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摔壞了茶杯,求您不要責罰我!”
我怔了怔。
“唐見玉,你想做什麼?”周炎賓立刻將那嬌弱的小娘子摟入懷中,對我怒目而視。
“怎麼,你認爲是我對她不滿,故意摔壞茶杯令她難堪?”我想,嘴角的笑意一定是沒有溫度的。
周炎賓的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難道不是?”
在他眼裡,這個女人應該是清水一樣、白雪一般的純潔,毫無雜質。
好一個徐清雪。我盯着她,不屑地說道:“我若看她不順眼,今日她還能相安無事地出現在這裡,與你拜堂麼?至於摔茶杯,呵,這處罰也太輕了些。”
話音落地,屋裡的所有人面色發白。我想,他們應該是想起三年前那個出現在婚房裡的通房丫鬟,是如何被我折騰至死的吧。
我勾脣,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跪在我腳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