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舒沫手中的書,啪地一下掉在地上,卻毫無感覺,只死死地盯着綠柳。
“比小姐的赤金頭面還真!”綠柳用力點頭,眼裡是掩不住的喜悅:“如今,王爺正往怡清殿給太妃請安。已命了巴將軍過來傳話,讓小姐去書房等候。”
王爺一走幾個月,除了給太妃送了幾封報平安的書信,小姐這裡片紙隻字都未提,顯見並未將小姐放在心上。
從前總嫌她太過冷淡,太驕傲,不肯對王爺用心。
如今真用上心了,王爺如此冷漠,她們幾個冷眼旁觀,又覺得憂心不已。
自古男兒多薄倖,最是無情帝王家。
這樣下去,傷心的,只會是小姐。
現在好了,王爺一回來,第一個通知小姐,至少說明他心裡是有小姐的!
“哦,”舒沫站起來,直直地往外就走:“我這就過去~”
“小姐!”立夏急忙叫住她。
“有事?”舒沫停步,強裝了數個月的淡定此刻灰飛煙滅,眼裡是掩不住的焦躁和急切。
此時此刻,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比他更重要,她只想飛奔到書房,在第一時間見到他!
“小姐,”許媽這時也聽到消息,掀了簾子進來,一把捉了她就往妝臺前推:“王爺剛進怡清殿,還有時間。咱們不急,先換了裝再過去也不遲~”
舒沫低了頭,見自己只着了一件半新不舊的夾襖,臉上微微一紅,嘴裡卻道:“他又不是沒見過,怕什麼?”
立夏抿着嘴笑,按了她在椅子上:“在自個院子裡穿舊衣確實沒啥,但書房在前院,穿出去就不太體面了。”
綠柳挽了袖子,就過來解她的髮髻。
銀瓶和銀杏兩個趕緊把衣箱打開,把衣裳,頭面一套套拿出來,全攤在*上。
許媽不放心,跟過去幫着挑選搭配。
幾個人七手八腳,很快把舒沫拾掇一新。
末了把鏡子拿過來,喜滋滋地道:“瞧瞧,多水靈!”
舒沫摸了摸簇新粉紅褙子,滿面緋紅:“又不是過年,也不是要進宮,穿這麼鮮亮做啥?”
“又不是在舒家!”許媽嗔道:“小姐如今是慧妃娘娘,穿件新衣,難不成還要等年節不成?”
“可這也太……”
“別可是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許媽使了個眼色,立夏和綠柳不由分說,連拖帶拉地把她弄出了出雲閣。
巴圖在院外等候,見了舒沫,頓覺眼前一亮:“參見慧妃娘娘~”
古人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數月不見,娘娘好象更漂亮了呢!眉眼裡都漾着笑,整個人象星星一樣發着光。
舒沫被他瞧得很不好意思,擡手摸了摸頭髮,抿了嘴微微一笑:“巴將軍辛苦了~”
巴圖咧着嘴笑:“王爺才辛苦。”
“這幾個月,你們到底去哪了?”舒沫猶豫一下,問。
“伊梨~”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倒也不需要再保密了,巴圖於是坦然相告。
“那麼遠?”舒沫一驚。
那不是太子流放之地嗎,好端端地,夏候燁跑那裡去做什麼?
“嗯~”巴圖笑嘻嘻地道:“等見了王爺,娘娘親自問吧~”
“他那人,嘴嚴得跟蚌殼似的,從來不在我面前談朝廷之事。”舒沫說着,語氣裡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怨懟。
去那麼久,也不見捎一個字給她。
這也就是在古代,容得他這麼拽,要擱現代,哪個女人受得了?八百年離了!
巴圖贊成也不是,反對也不能,聰明地保持沉默。
舒沫自知失言,訕訕地閉了嘴巴。
“巴將軍此次,可有帶伊梨的特產回來?”綠柳早就想借機跟他搭話,這時見氣氛有些僵,忙插了一句。
“嘿嘿~”巴圖紅了臉,有些無措地道:“這個,我還真沒想到~”
立夏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打着圓場:“巴將軍公務繁忙,哪有時間顧這些小事?”
一個大男人,又沒有家眷,豈會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
當着巴圖的面,綠柳不敢駁,怕給他留一個刻薄尖酸的印象,就得不償失了,只好把氣憋在心裡,狠狠瞪了立夏一眼。
“請娘娘到書房等候,”所幸這時已到了外書房,巴圖恭聲道:“兩位姑娘請到偏廳奉茶~”
再次進到這間書房,聞着那股油墨的清香,舒沫心神恍惚。
順着那一排排比人還要高的書櫃,朝着那張深黑的紫檀木書桌走過去。
感覺眼前的一切,就象是一場夢境,帶着一點點甜蜜,一點點酸澀,還有一點點的忐忑。
她低了頭,用指尖輕輕摩挲着桌上的文房四寶,想象着他坐在書桌後面辦公的模樣。
不用問,一定是板着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
一念及此,她忍不住噗哧一笑,袖子輕拂,不小心帶落了擺在案頭的一份卷宗。
“糟糕!”舒沫吐了吐舌尖,瞄了一下,左右無人,急忙蹲下去把散落一地的文件撿起來。
無意間在紙面上一瞥,被其中一個鮮紅的印鑑吸住了視線。
拾起那頁紙,“夏候燁印”四個鮮紅的大字,大刺刺地闖入眼簾,宛如一柄尖刀,狠狠地戳進毫無防備的她的心裡。
她凜了容,反覆把那個印鑑研究了好幾遍。
非常,十分肯定且確定,這就是那枚當初被他押在她手裡做抵押的私章。
她清楚地記得,當日被薛凝霜劫持,將它遺失在客棧裡。
她一直以爲被崔老三拿走了,甚至一度爲此憤怒和內疚。
卻沒想到,這玩意,早就到了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