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頭牛,半天之內全部賣光,被佃戶們歡歡喜喜地牽回家去。
舒沫一個大子沒收着,守着空蕩蕩的牛舍,居然笑得見眼不見牙。
“小姐魔障了!”一時間,這個消息,象長了翅膀一樣飛出千樹莊傳遍整個月溪村。
立夏急匆匆找來時,舒沫正領着陳東在丈量土地,規劃新房的格局。
舒沫站在牛舍中間,在兩邊比劃:“以這裡爲界限,兩邊各建六套。每戶三間大瓦房,你看成不?”
“小姐,”立夏唬了一跳:“建這麼多房子,給誰住呀?”
舒沫笑米米地看她一眼:“讓你辦的事,妥了?”
立夏沒有答,瞥一眼陳東:“這裡風大,小姐病剛好,可不能再吹病了,回屋去吧。”
陳東便道:“東家小姐的意思,小人已經明白。剩下的事,小人辦了就是,東家小姐只管去。”
舒沫也不堅持,便隨立夏回房:“怎麼,兌不到銀子?”
一開始就是張空頭支票,還是說,因爲被她拒絕了,連之前的承諾也不算數了?
立夏趨到她身邊,壓低了嗓子道:“倒不是不肯兌銀子,掌櫃的說數額太大,需臨時去籌,要我三天後再去。”
也對,一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
他要跟夏候燁請示後,再決定給不給,也是人之常情。
舒沫撇撇嘴:“那就先不管它,咱們先把別的事辦了。”
“小姐,宋嬸來了。”綠柳在門外稟道。
“讓她進來。”
宋嬸進來,兩眼神采奕奕:“我今兒在莊子周圍轉了轉,尋思了一下,院子裡可以栽些常春藤;沿着山邊可以載一溜相思樹;那塊荒地有八畝七分,又是個大斜坡。不如從低到高栽些鈴蘭,百合,鳶尾,萬年青,接骨木,杜鵑,一品紅……既有層次,又易區分,各個季節都有花開,不會顯得單調。”
舒沫見她磨拳擦腳,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架式,忍不住直樂。
“怎麼,”宋嬸一愣:“七小姐覺得不好?”
舒沫笑道:“好,怎麼不好?既請了你來,便由你做主。銀子到立夏手裡支,要人去找陳管事,我只管到時問你要花。”
“哈哈,”宋嬸大笑,從懷裡摸了張紙出來,竟是早已寫好了預算:“立夏姑娘,要勞煩你了。”
立夏低頭看了一眼,驚得叫出來:“我的天,這哪是買種,竟是比金子還貴!”
宋嬸探了頭過去,有些不好意思:“這幾種都是稀世的珍本,尋常千金難求,需得養在曖房裡才成。眼下曖房未建,倒是不必急着去買。我是一時手癢,預先寫上去了。”
立夏嘟了嘴,碎碎地念:“劃了這幾樣,也是筆不小的開支。小姐弄下這大一個攤子,人人都來支銀子。錢流水樣的花出去,一分也未見進來……”
舒沫一指戳上她的頭:“哪這麼多廢話,要你拿錢就拿!”
宋嬸支了銀子,自去安排。
立夏噘了嘴,忿忿地道:“姓宋的八成不是好人!怕是來訛小姐的銀子來着,還是防着點好!”
“胡說八道。”舒沫睇她一眼,笑罵。
“花既不能吃,又不能穿,攛奪着小姐全種了花,她倒是有了營生,小姐的死活可沒有人管!”立夏頗不服氣。
“我若不願意,誰也不能勉強。”舒沫正色道:“況且,我置那塊地,本來就是要種花的,與宋嬸無關。她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投奔而來,足見誠心。你再疑她,天理不容!”
立夏被訓得滿面通紅,只好噤了聲。
舒沫緩了語氣:“睡吧,明天還有許多事。”
她爬到*上剛躺下不久,忽地大叫一聲,坐了起來。
“怎麼了?”立夏唬得急忙衝了進來。
舒沫一臉懊喪,用力拍着頭:“忘了件大事!”
“什麼?”弄得立夏神經緊張起來。
“狗!”舒沫握緊拳頭:“把牛賣了,咱養狗!養一院子的狗,誰要敢來,看咬不死他!”
立夏啼笑皆非,伸手按她躺下:“還沒睡,就說胡話呢?”
誰料,舒沫說到做到,第二天果然叫了陳大虎過來,吩咐他去買四十條剛滿月不久的狗。
必需是個大,兇猛,四肢修長的。
狗不難找,但要四十條,又要都是滿月不久,還得個大凶猛,卻有點難。
陳大虎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跑遍了周邊的村鎮,總算給舒沫找齊了。
送過去給舒沫過目,一下子給淘汰了一大半。
她只說:“這些狗的眼神不亮,成不了氣候。”
陳大虎沒法,只好再去找。
那些佃戶們,聽說這些瓦房東家大小姐蓋好了後,要以極低廉的價格租給他們住,個個歡天喜地,憋足了勁,沒黑沒夜地幹。
正是農閒時節,現成的勞力,分出一批,在後山靠近山莊的位置,挖出一片空地,建了個磚廠。
山上有得的雜木,一批人負責砍樹,另一批就挖宅基地,再有一批專門壘磚坯。
等木匠把門窗做好,第一批一萬塊青磚也出了窯。
莊戶人家,住得最好的也就是麥秸加泥糊的泥坯房。
不曉得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東家小姐竟掏錢出來,幫他們置辦明亮寬敞的大瓦房。
一個個卯足了勁,光着膀子幹得熱火朝天。
寶丰裕的掌櫃倒也講信用,三天後立夏再去,果然二話不說,雙手奉上一疊按立夏要求準備好的,一百兩一張,共計一萬兩的銀票。
外加,巴音將軍一枚,說是她手無縛雞之力,身攜鉅款,恐有疏漏,因此隨從護送。
立夏推脫不得,只好硬着頭皮任他跟回了家。
巴音進門,並未多做停留,只喝了盞茶便告辭離去,前後不到一刻鐘。
他前腳出門,立夏立刻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可算是把這瘟神送走了!”
舒沫樂得直罵:“沒出息的東西!”
立夏白她一眼:“你別隻顧着笑我!有本事,你跟他呆上半天試試?”
“他怎麼你了?”舒沫笑嘻嘻地湊過去。
“呸!”立夏滿面通紅,啐道:“小姐整天跟那些莊婦人混在一起,學壞了!”
“這可奇了~”舒沫越發不肯饒她:“你抱怨巴將軍不好相處,我不過好奇,多問了一句,哪裡就胡說了?”
“懶得理你~”立夏一扭身走了。
銀錢到了手,玻璃曖房一事,也就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一應開支,都是宋嬸寫了預算,直接到立夏那裡領,舒沫竟是完全不管。
她在琢磨別的事。
要增加凝聚力,光把這些男人放在一起還不行,得讓屋裡的女人也動起來。
她的辦法很簡單:成衣鋪子反正是要請人的,立夏和柳綠是現成的師傅。
把農戶裡年輕手巧的新媳婦,大閨女集中起來,辦一個女紅培訓班。
莊戶人本來事事都自己動手,基本的針法是會的。
只是以前乏人指點,又沒有時間在衣服上精雕細刻,手藝未免就粗糙了些。
立夏和綠柳從旁指點,很快就上了手。
舒沫親自進了趟城,鋪子她本來就有份,自然是一說就準。
她自己墊了資金,進了布料,打了樣,挨家挨戶地送過去。
因是第一批,怕出了紕漏,做壞了衣服,浪費布料是小事,打擊了她們的信心,以後更會畏手畏腳,不敢嘗試。
索性在後院裡收拾出三間正房,把她們集中一起。
因立夏管着帳,每天都有人來支領銀錢,不能時時坐鎮。
因此針線上的事,就由綠柳負了總責。
這些女人每天做好飯,收拾完家裡的事,就緊趕慢趕地來到莊子做針線活。
中午就在莊裡吃,做到掌燈時分才散了回家,照看老人孩子,兩不耽誤。
爲此,舒沫又特地挑了幾個身板硬朗,壯實的婦人,專司買菜,洗菜,切菜,洗碗這些雜活,由周嫂統管着,在廚下忙活。
各人都有活計,忙得腳不點地,倒是許媽閒了下來。
她急得不行,反覆唸叨:“人老了,不中用了,只會吃不能幹了。”
舒沫一煩,就派了她個差使:每天去工地視察進度,晚上報告給她。
許媽樂顛顛地領了命出去,這一下,總算是皆大歡喜了!
ps:所有的人都有事做,猜一猜,舒沫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