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驚詫之極,驀地提高了音量:“林醫正,你確定沒有弄錯?”
林景回暗暗叫苦,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答:“依下官淺見,似乎,應是此症沒錯~”
“不可能!”舒沫低喃。
“林景回,”夏侯燁握着拳,望着眼前的老臣子,半晌,才語氣極輕地道:“滋事體大,你可得診得仔細了~”
林景回嚇得一顫,急忙拱起雙手道:“下官醫術淺薄,婦科又非專攻,也有誤診的可能。太醫院左院判,李昌,李大人是此中高手,不如……”
“夏侯燁!”舒沫又氣又急,忽然站了起來:“你又故伎重施對不對?就象騙福妃假孕一樣,串通了林大人,嚇唬我沒得生!”
“下官不敢~”
“哼!”舒沫俏臉上血色全無,大大的眼裡滿是憤怒:“有睿王撐腰,你有什麼不敢?福妃能騙,再騙慧妃又有何難?”
“你閉嘴!”夏侯燁面色鐵青,猛地一拍桌子。
他突然發怒,林景回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息怒~”
舒沫象被人突然甩了一記耳光,臉上火辣辣地疼,聲音嘎然而止,愣愣地張大了嘴看着他,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夏侯燁也不看她,眼神陰鷙:“林景回~”
林景回的冷汗一下淌了下來,在他的視線下,只覺連呼吸都困難。
身子伏地,顫聲回:“下官在~”
“慧妃的,能治嗎?”夏侯燁的聲音不高,厚重而沉渾,極具威懾感。
“能能能~”林景回一迭聲地答:“慧妃的宮寒只是初起,並不十分嚴重。加之慧妃年輕身體底子好,若妥善保養,精心調理數月,即可恢復如常。”
夏侯燁鬆了口氣,又問:“依你所見,此,是何時,因何而起?”
林景回沉吟片刻,道:“慧妃患此疾時間似乎並不久,原因卻有各種可能,一時說不好~”
夏侯燁冷冷瞥一眼舒沫,問:“你所說的各種可能,包不包括藥物所致?”
“胡說!”舒沫下意識反駁:“我又不傻……”
“我沒讓你說話!”夏侯燁臉一沉。
舒沫悻悻地撇過臉去:“不說就不說!”
“這個~”林景回夾在二人中間,這個瞧瞧,那個看看,神情很是尷尬:“沒有證據,下官也不敢妄言~”
夏侯燁不說話,只把視線轉向舒沫。
“看我幹嘛?”舒沫低叫起來,眼睛象小老虎似地瞪成圓形,狠狠地盯着他:“不是不讓我說話嗎?”
夏侯燁眉一挑,眸光轉爲犀利。
舒沫被他看得心裡發毛,極不情願地走到妝臺前,從抽屜裡找出一張藥方,往林景回手上一遞:“你看看,有沒有不妥?”
林景回恭敬地接過方子,粗粗掃了一眼,已是滿頭大汗。
“方子真的有問題?”夏侯燁似握住了把柄,聲音一下子嚴厲了起來。
“倒,也並無太大不妥~”林景回擡起袖子抹一把汗,結結巴巴地道:“只是此方配藥大膽,大違常理,下官覺得匪夷所思……”
這種*女子所用的藥方,不知哪個敗德陰損又膽大包天的傢伙,將她送于慧妃?
也難怪慧妃成親一年,仍無所出。
夏侯燁輕哼:“她膽子,的確大得很~”
舒沫垂着頭,小小聲嘀咕:“我的身體我做主,別人……”
夏侯燁狠狠剜舒沫一眼,她一個機靈,“管不着”三個字很識實務地嚥了回去。
他收回目光:“這麼說,不是此方所至了?”
林景回大汗淋漓,遲疑片刻,道:“請恕下官冒昧,此方於子嗣大大有礙,需得立即停服~另外,方子雖無害,卻不能排除有人從中暗作手腳的可能……”
舒沫臉色煞白:“藥是立夏去抓的,周嫂親自熬的,中間並未假他人之手……”
“慧妃手上可還有服剩的藥物?實在不行,熬藥剩下的藥渣也可以,拿來一驗便知。”林景回小心地建議。
“這個月的藥,我只吃了兩副~”舒沫咬着脣,輕聲答。
夏侯燁神色冰冷:“立即叫立夏和周嫂進來回話!”
不一會,立夏和周嫂惶恐拿着揀來的藥,一起走進來,躬身行禮:“奴婢參見王爺~”
林景回上前,把藥包打開,攤在桌上仔細翻揀。
忽地目光一凝,拈了一根藥草在手上,反覆驗看。
“可是有所發現?”舒沫吃了一驚,趨近去查看,狐疑:“這不是益母草嗎,有什麼問題?”
林景回額上滴下冷汗,看一眼夏侯燁,不敢就答。
“說。”
“王爺請看,”林景回上前一步,把藥草遞到夏侯燁眼前:“此草名喚流珠草,外形乍一看去與益母草極爲相似,是製做涼藥必不可少的成份……”
“涼藥”二字入耳,夏侯燁臉色大變,一掌拍下去,堅硬的紅木椅子扶手應聲“嘩啦”碎裂:“豈有此理!”
舒沫駭了一跳:“燁~”
這是她第二次聽到“涼藥”一詞,不明白他爲何反應如此激烈?
林景回看她的模樣,就知並不知“涼藥”爲何物,遂低低一嘆,輕聲道:“涼藥爲宮中秘方,一旦服下,將終身不育。”
舒沫不禁機靈靈打了個抖,瞬間血色全無,手腳冰涼。
一旁同樣霧煞煞的立夏和周嫂,嚇得雙雙軟倒在地,體似篩糠:“奴婢冤枉,求王爺明察~”
“娘娘不必擔心~”林景回急忙安慰道:“從脈象來看,娘娘中毒未久,方中所含流珠草份量亦不足,尚不至造成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