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燁雖不能完全理解她的話意,但她的傷感卻那麼明顯,無法視而不見,高興之餘,不禁有些好笑。
他彎了腰,親暱地捏了捏她的鼻尖:“早警告過你,別自作聰明,少瞎琢磨!你那小腦袋瓜,想歪門斜道挺靈光,遇上正事,就成了漿糊!”
舒沫不似平常一樣,跳起來大聲抗議,垂了頭一聲不吭,安靜得讓人心慌。
夏侯燁不安地擡起她的下巴,驚訝地發現她紅了眼眶:“多大點事,還哭上了?”
“你才哭呢,這是煙燻的~”舒沫用力撥開他的手,粗聲辯道。
她當然知道,死揪着過去的感情不放是件既不明智,又失風度的事情。
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酸澀的泡泡,止不住地往上冒,有什麼辦法?
“聽好了~”夏侯燁將她的臉扭過來,凜了容,嚴肅地道:“這話我只說一遍,以後再不會說。我若心裡有靜萍,任誰反對,都沒用。”
舒沫只覺他炯炯有神的兩道目光,凝注在自己的臉上,不由面上發燒。
垂了頭,小小聲道:“我,我又沒說什麼~”
言外之意,太妃雖然不喜歡她,他喜歡就夠了,對不對?
所以,纔會不顧太妃的反對,堅持要立她爲妃。
纔會心急於她跟太妃不睦,怪她沒有對太妃用心。
這一切,都只源於他心中有她……
品着他的話意,心裡一陣陣甜蜜,方纔的幽怨早飛到爪哇國外,如踏在雲端,悠悠盪盪,絲絲綿軟。
“是,”夏侯燁嘲諷地勾起嘴角:“嘴裡是沒說,話全掛在臉上,顯在眼裡呢~”
“討厭!”舒沫大窘。
“真討厭?”夏侯燁斜了眼睨她。
舒沫羞紅了臉,到底沒法放心,忽然溜了一句:“你跟靜萍,真的沒什麼?”
“又來?”夏侯燁挑眉。
“好嘛,”舒沫伸手揪了他的衣帶,軟語嗔道:“人家只是想不通嘛!太妃那麼器重靜萍,對她的疼愛也絕不是假的。爲什麼要反對……”
夏侯燁生氣地瞪着舒沫。
“好嘛,”舒沫自知理虧,訕訕地垂下頭:“我不問了還不成?”
夏侯燁瞪了她好一會,心知以她的脾氣,不解開這個疑團,怕是永遠沒法放下心結,無奈地嘆道:“嘴裡不問,心裡想着,有什麼用?”
“嘿嘿~”舒沫尷尬地垂下頭,乾笑。
“若我猜得不錯,”夏侯燁板着臉,冷冷地道:“是因爲靜萍的身世。”
“她的身世,怎麼了?”舒沫心中咯噔一響,猛地擡起頭。
連宋嬸都是最近才知道,她連夏侯燁都沒找到時機告知,太妃如何得知?
再說,這也沒道理呀,都是她的外甥女。
雖是同父異母姐妹,沒理由厚此薄彼得如此厲害吧?
一個欽點爲睿王妃,另一個連妾室的資格都剝奪。
靜萍還是從小就侍候着她的人,相比薛凝香,應該感情更深些纔是。
“更準確的說,是因爲她身上那塊玉。”夏侯燁冷冷一笑,道:“我猜,母妃一定見過那塊玉,並且知道玉的主人是誰。”
舒沫本就冰雪聰明,夏侯燁把話點得如此之明,自然很快醒悟過來,愕然地瞠大了眼睛:“不,不會吧~”
倒了,原來太妃誤以爲夏侯燁與靜萍是姐弟……
這,也錯得太離譜了~
靜萍若知道,是因爲這個理由才情場受挫,豈不是很冤?
“我也是最近見了那塊玉,才明白過來。”夏侯燁板着臉:“我希望,這個話題,以後再也不要談起。”
“可是~”
“沒有可是~”夏侯燁不耐地道。
“若,太妃的推測是錯的呢?”舒沫遲疑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
“你,知道什麼,對吧?”夏侯燁擰了眉,微眯起黑眸。
“事實上,”舒沫垂下眼簾,不敢與他的視線對上:“我也是前段時間才知道,靜萍是宋嬸跟薛將軍的女兒……她,跟王妃是異母姐妹。”
並不是她想隱瞞什麼,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
“那又如何?”夏侯燁凜着容。
她敢說出來試試?
舒沫死死地咬着脣,微顫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明顯的黯然:“太妃那麼喜歡她,若她知道了,逼你娶她呢?她那麼溫柔,又全心全意愛你,你就一點也不動心?”
“舒沫!”夏侯燁驟然提高了聲音叱道:“你有完沒完?”
舒沫忽然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環着他的腰。
她不說話,眼淚卻慢慢地溢出來,濡溼了他的衣衫……
夏侯燁怔了下,伸手擁她入懷,無奈地撫着她的秀髮,低嘆:“你這疑神疑鬼的毛病,啥時能改呢?”
“我以後,再也不懷疑你了……”舒沫貼着他的胸膛,輕輕地呢喃。
“切~”夏侯燁輕哧:“你這話我也不信,得立字爲據,要不然肯定轉過身就犯了~”
舒沫豎起手掌發誓:“不信呀,我發個毒誓。若以後再懷疑你跟靜萍,必遭天……”
“得,”夏侯燁截斷她:“別發什麼誓了,老天若真有眼,早收了你這磨人的妖精去!省得在這裡禍害本王!”
舒沫被他逗得“噗哧”笑出聲來,捶了他一拳:“討厭!我要是妖精,你就是魔鬼!要收也先收你!”
夏侯燁搖頭,踱到炕邊,擡腿上了炕,低沉的聲音裡帶着調侃:“敢情我這睿王府,竟出妖魔鬼怪了~”
舒沫跑過去勾着他的臂,微仰着頭望着他笑:“等紙鳶做好了,陪我們一起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