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看到吧?”如梅收了玉如意,淡聲問。
“沒有~”小丫頭搖頭。
“你做得很好~”如梅讚賞地笑了笑,從兜裡摸出一把銅錢遞了過去:“拿去買糖吃吧。”
“多謝如梅姐姐~”小丫頭得了賞,拿着銅錢高高興興地出去了。
如梅把玉如意上的絡子取下來,從袖子裡摸出另一條,飛快地換了上去,細細端詳了一回,見再沒破綻,這才揣到懷裡,拉開門,步伐輕盈地朝正房走去。
她在碧紗櫥外略站了會,見如芹把茶泡了,便從她手裡接過茶盤:“我來吧~”
如芹替她掀了簾子,如梅進了門,略停了停,拿眼一掃。
見福妃躺在炕上,倚着迎枕。
舒沫正對着*邊坐着,秦姨娘,祝姨娘分別在下首相陪。
“慧妃娘娘,秦姨娘,祝姨娘,請喝茶~”如梅恭恭敬敬地上茶。
舒沫接了茶盞,輕啜了一口:“姐姐也愛喝龍井?”
福妃紅了臉,垂着頭輕笑:“王爺喜歡,我便常備着,因嫌煩,便跟着喝了。”
如梅不動聲色,輕輕退到屋角,目光在炕桌上擺着那一堆錦盒上一掃,心知這便是幾人送的賀禮了。
秦姨娘低頭啜了口茶,隨手將茶擱到炕桌上,哪知一個失手,杯子竟然傾倒,茶水灑了一桌,順着桌沿滴滴答答地流下來,濡溼了炕。
“哎呀!”秦姨娘滿面通紅,慌慌張張地站起來:“我一時手滑,弄髒了娘娘的東西了。”
福妃滿臉慍怒,偏又不好發作,忍了氣:“東西溼了不要緊,人沒傷着就好。”
“沒事~”秦姨娘捧着右手,訕訕地道:“多謝娘娘關心。”
“手都紅了,怎會沒事?”祝姨娘眼尖,早瞧見她右手背上通紅一片,涼涼地插了一句。
如梅急忙把空盤擱在几上,快步上前,把炕桌上的錦盒全都捧進了與臥室相連的裡屋,乘着外面一團混亂之機,將懷裡的玉如意重新塞回盒中。
做妥這一切,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如萱和如蘭一愣之後,也趕緊過去,先合力把炕桌擡了下來,再扶着福妃下了炕,在榻上坐了,重新換過被褥。
舒沫冷眼瞧着,嘴裡說着:“那可不成,有紫草膏沒有?趕緊抹一些。”腳下卻並未挪動分毫。
她不信秦姨娘是真的只是失手,故意製造這場混亂,必然有所圖。
這幾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沾到哪一個都不能善了。
她纔不會傻乎乎地往圈套裡鑽。
福妃本還想再多炫耀幾句,被這一鬧,也沒了心思。
冷着臉,下了逐客令:“說了這許久話,我也乏了,各位姐妹們都回吧~”
“既是如此,我們便不妨礙姐姐休息了。”舒沫巴不得這句話,起身辭了出門。
回到出雲閣,胡亂吃了點東西,躺下來倒頭就睡,可腦子裡走馬燈似的,各種念頭紛至沓來,哪裡睡得着?
捱到擦黑,立夏過來催起,打了熱水替她淨了手臉,換過一身簇新的衣裳,打扮整齊,匆匆往怡清殿趕去。
福妃已先到了,坐在太妃的右手,含羞帶怯地瞅着對面的夏候燁。
夏候宇在夏候燁的身側,屁股左扭右轉,一副極不耐煩的樣子,象是要把椅子鑽出個洞來。
秦姨娘和祝姨娘和她前後腳趕到,因是過年,破例都進了殿,給太妃,夏候燁請了安。
姨娘沒有座位,初雪只給舒沫搬了椅子,坐在福妃的下手。
這讓福妃很是高興,彎眉笑眼,得意之情溢於言表。
夏候宇看到舒沫,沒有如往常一樣興奮,或是乾脆直接坐到她身邊來,反而很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彷彿沒看到她。
舒沫有心跟他搭話,礙着太妃在場,又不敢胡亂說話,只好把疑惑都悶在心裡。
想了想,除了把雪塞進他衣服,也沒怎麼招惹他呀?就這麼件小事,不至於生這麼久的氣吧?再說了,這事不是他先挑的頭麼?
太妃很是高興,喋喋地說了許多。
舒沫心不在焉,嘴裡胡亂嗯嗯啊啊地應着。
忽見四周安靜,衆人都停了筷,把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舒沫搞不清狀況,不敢亂說話,只好傻愣愣地望着衆人,腦子裡迅速把自己剛纔的表現捋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說錯話。
怪了,一句話也沒說,這也能惹禍?
“慧妃,”太妃捏着筷子,驚疑不定地瞧着她:“你真的有……”
舒沫萬分驚悚,緊張差點跳起:“誰造的謠,沒有的事!我絕對沒有懷孕!”
開什麼玩笑,她連自個的感情都沒捋清了,這時要是有了孩子,她上哪哭去?
生孩子又不是種花,撒顆種子就發芽!再說了,種子還講究個成活率呢,何況孩子!
夏候燁本來似笑非笑地瞅着她,聽了這話,一張俊顏,瞬間黑漆漆,陰沉沉,冷森森。
太妃眼神一冷,不悅地道:“本宮是問你,真的有治風溼的獨門秘方嗎?”
舒沫的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這才知道鬧了笑話,結結巴巴地道:“獨門秘方稱不上……”
不能怪她太敏感,從昨晚起,這個詞就一直在她腦子裡打轉,想不受刺激都難!
“算了,”太妃很不耐煩地打斷她:“看你這笨頭笨腦的樣子,也不會有什麼獨門秘方。”
舒沫灰溜溜地垂着頭,一個字也不敢吭。
夏候宇幸災樂禍地衝她扮鬼臉:活該,誰讓你走神來着?
舒沫狠狠地瞪他一眼:臭小子,要不是你,我何至於出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