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明叔~”夏侯宇微微偏過頭看她,語氣是罕見的溫和:“他能從大夏找到咯爾達來,區區一個基地,一定難不倒他。”
“嗯,”舒沫點頭,眉梢眼角都是幸福:“我也這麼想。”
不管怎樣,燁一直在努力尋找她,這就足夠了。
只要兩個人都心懷希望,就一定能等到團聚的那一天,早晚而已。
“訓練,你打算怎麼辦?”夏侯宇猶豫了片刻,問。
“放心吧,我會全力以赴~”
夏侯宇懷疑地看着她:“爲什麼?”
“這個時候,激怒赫連駿馳對我沒有半點好處。”舒沫聳聳肩。
眼看就要看到黎明前的署光,她不想因小失大。
不掌握一定的空氣動力學,材料力學等專業知識,永遠只能是機械地模仿,不能真正地理解滑翔機升空的原理,就不可能對現有的滑翔機進行改造,也就不能對夏侯燁構成真正的威脅。
這半年來,她一直在更改圖紙,看似在不斷地修正設計上的漏洞,甚至有些吹毛求疵。
實際上,這幾套圖紙,在設計上都存在明顯的缺陷。
而最終被她圈定,投入生產的這套,操縱桿就很容易卡死。
“膽小鬼!”夏侯宇輕哼。
舒沫一把攬住他的肩,另一手去揉他的發:“臭小子,敢嘲笑我?”
夏侯宇滿面通紅,頭一低靈活地避開,順手推了她一把:“別碰我!”
舒沫猝不及防,往後踉蹌了數步,一腳踏空,直直地朝湖中跌了下去:“呀~”
“小心!”夏侯宇駭了一跳,伸手想要去拉她,卻晚了一步。
“撲通”舒沫掉入湖中。
“舒沫!”夏侯宇心膽俱裂,大叫一聲,想也不想,縱身跳進了冰冷的湖水。
舒沫很快冷靜下來,划動四肢衝出水面,睜眼朝岸上看去,卻不見夏侯宇的身影。
銀杏神色慌亂,大聲呼救:“來人,快來人,少主和慧妃落水了~”
混亂中,一艘原本停靠在碼頭的快船箭一般衝開水面駛了過來。
舒沫急忙轉頭,一顆黑色的頭顱在她身後不遠處載沉載浮,拼命掙扎。
“你跳下來做什麼?”舒沫又是生氣又是感動,掉頭朝他遊了過去。
這孩子,一看就是隻旱鴨子,自身都保不住,居然還想着來救她?
“小爺,不,不要你,救……”夏侯宇又羞又惱,掙扎着迸出一句。
“臭小子~”舒沫游到他身後,單手穿過他腋下,托起他的身體:“再羅嗦一句,老孃真的把你扔湖裡餵魚!”
快船疾駛而至,船伕遠遠地就伸出竹篙,沉聲道:“抓穩了~”
這聲音,惶急中透着一絲莫名的熟悉。
舒沫猛然扭頭,撞到一雙漆黑幽亮的眼睛,一顆心瞬間怦怦亂跳,張大了嘴:“你……”
恰在此時,銀杏飛奔而至,惶聲道:“娘娘,我來了!”
舒沫不及思索,託着夏侯宇游到岸邊:“搭把手~”
銀杏彎腰伸手握住夏侯宇,舒沫在後面推着他的身體,兩人合力把他弄上岸。
舒沫這才撐着湖岸,溼淋淋地爬了上去。
銀杏顧不得察看夏侯宇,焦急地握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娘娘,有沒有受傷?”
“沒事,只是有點冷~”舒沫微微喘息着,下意識回過頭望着湖面。
那艘快船早已掉頭,悄然駛回了碼頭。
赫連駿馳聞訊趕來,見兩人混身溼透,不由大怒,一個巴掌將銀杏扇得跌倒在地:“混帳!怎麼做事的,居然讓少主和舒沫雙雙落水?”
銀杏跪伏在地上,一個字也不敢爭辯。
舒沫定了定神,淡聲道:“是我自己不小心,跟她沒關係。”
“怎麼搞的?”赫連駿馳懷疑地看着兩人:“兩個人會同時落水?”
夏侯宇黑着臉,極不情願地道:“小爺是自己跳下去的~”
湖水爲高山積雪融化匯積而成,格外寒冷,被風一吹越發冷得徹骨。
舒沫打了個噴嚏,不耐煩地道:“廢話少說,趕緊讓我回房換身乾淨衣服是正經~”
赫連駿馳急忙解了自己的外裳,上前一步往舒沫的身上披:“對對對,身體要緊,先換衣服~”
夏侯宇老實不客氣地將衣服搶了過來,披在自己身上,皮肉笑不笑地道:“大王盛情,卻之不恭,多謝了~”
“你~”赫連駿馳愕然。
舒沫急忙撇過頭去,咬着下脣,忍笑忍得很辛苦。
“愣着做什麼?”赫連駿馳羞惱成怒,回過頭,見銀杏還跪在地上,氣不打一處來,上前踹了她一腳:“還不快上去服侍?”
“是~”銀杏忍痛含羞,爬起來扶着舒沫往別院走去。
泡在熱水中,溫暖在四肢百骸裡流躥,舒沫怔怔地發着呆,有一下沒一下地掬起水往身上潑。
思緒仍沉在湖邊那一幕,腦海中浮起的是一張年青的臉。
黝黑的肌膚,平凡的五官,分明是個陌生人。
可他撐着船飛駛而來時,那道惶急的聲音,卻隱隱透着股熟悉感,與記憶中那道清雅的聲音重合。
當他看向她時,那張平凡的臉上,有一雙過於幽亮的眼睛……
舒沫搖了搖頭,趕走心頭那絲疑雲。
不會的,且不說帝都距此萬里之遙,以他的身份,又怎麼可能當個船伕?
“娘娘,要不要奴婢進去伺候?”她泡得太久,銀杏等得心焦,忍不住在門外試探地低喚。
“不用了~”舒沫回過神,跨出已變得冰冷的浴桶,取了搭在屏風上的帕子,擦乾水份,穿上衣服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