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未澤一個冷眼,呂不周便笑嘻嘻地舉起酒杯,“剛剛說笑的,來,爲了靈兒的生辰,諸位乾了這杯。”
這一頓飯吃的很開心,尤其是拿到了令牌,拾歡更加開心件。
衆人說說笑笑一直到深夜,好不熱鬧。
秦未澤謝絕了住在呂不周那裡,帶着拾歡回去了。
走進王府,大部分的人早已入睡。秦未澤與拾歡並肩向前走。
“爲何沒有戴那玉墜?”秦未澤突然開口問道。
玉墜?
拾歡快速思索着,想起了秦未澤給她的那個盒子,她並未留意,沒想到秦未澤居然問了起來。
“我忘了。”
“是忘記了,還是因爲不想戴?”他停住腳步,擋在她面前盯着她齪。
“我素日不喜歡戴首飾,而且那麼貴重的東西,萬一弄壞了怎麼辦?”
“如果不貴重,本王又怎麼會送你呢?”
可能是因爲喝了酒的緣故,他的聲音中居然有那麼一絲絲的溫柔。眼神十分認真地看着拾歡,讓她有些不好意思。
低下頭,躲開他的眼神。
正說着,突然旁邊有腳步聲,接着便傳來了兩個小廝的談話聲。
“嘖嘖,你看見沒有,真是慘啊,活生生地被咬死了。”
“噓……大晚上的,你說這個幹嘛?”
“哎,雖說這丫鬟有些歹毒,可是人家韓姑娘都已經放過她了,爲什麼還要處死她?”
一聽到此話,拾歡心中頓時驚駭。
難道柳兒死了?
她明明讓魏達送她回去了啊!
可是猛然間拾歡反應過來,魏達一向聽命於秦未澤,難道秦未澤在暗中給他下了必殺令?
秦未澤並未說話,拉着拾歡便向寢殿走去。而那手上的力道卻在一點點的加重。
一把揮開他的手,拾歡質問道:“你爲什麼要處死柳兒?她已經知錯了,幹嘛要趕盡殺絕?”
剛毅冷峻面孔在燭火的映襯下更顯冷硬,他皺緊了眉頭,看着她眼中的疏離與排斥,暗中握緊了拳頭。
“她作惡多端,還差點害死你,難道不該死?”
“若按照王爺的邏輯,這世上該死之人多了,難道王爺能將他們全部斬盡殺絕?”
拾歡頓時覺得周身的血液變得冰冷。這是靈兒心中的好哥哥嗎。她可知道她的哥哥如此的冷血無情?
若不是今日聽到那些小廝的談話,是不是她永遠會被矇在鼓裡?
“她傷了你,這一點足夠讓她死一千次一萬次的了!”
“這不是理由!”
“對我來說,這就是理由!”
他靠近拾歡,把她困在自己和牆壁之間,認真地說道。
雖然柳兒作惡多端,可是拾歡從來沒有想過要她死。她從不會放過傷害自己的人,但是也絕不會採取那麼極端的手段。
看着那漸漸瘋狂的眼神,拾歡極度地想要逃離這裡。
可是她掙扎的動作激怒了秦未澤,拾歡還未掙脫,他的吻鋪天蓋地地便壓了下來。
“秦未澤,不要……唔……”話還未說完,便被他吞了下去。撬開她的牙關,糾纏着她的小舌。
他想要更多,更多!
體力上的絕對懸殊,註定拾歡只能是弱者。當秦未澤嚐到一絲絲鹹鹹的味道,他才猛然間拉回自己的理智。
她的脣瓣已經紅腫不堪,胸前的衣衫便被他扯開,鎖骨上,白皙的脖頸上居然留下了斑斑青紫。雙手被扣在牆上,絲毫動彈不得。
緊緊地閉着眼,她的睫毛因爲恐懼而微微地顫抖着。若不是那淚水喚醒了他,恐怕他還要做出更加恐怖的事情。
看着她脆弱的樣子,秦未澤的眼眸一黯。剛剛連他自己有些懊惱,她真的有逼瘋他的能耐。
打橫抱起她,輕輕地放在牀上,爲她蓋好被子。
拾歡知道他並沒有離開,一直坐在牀前看着她,看了整整一夜,直到黎明時分才離開。
一夜沒睡,拾歡頂着黑眼圈坐在牀上發呆。
昨晚她是真的怕了,秦未澤的那種恨不得將她毀滅殆盡的瘋狂第一次讓她感受到了懼怕。
正想着,竹桃突然間走了進來,“韓姑娘,你的哥哥來了,在前廳等你。”
哥哥?韓拾俊?
“我這就過去。”
拾歡的心中閃過一絲絲的火苗,也許家人可以成爲她離開這裡最好的藉口!
秦未澤並不在,所以韓拾俊一個人在前廳等候。京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說王爺的貼身小廝是個女的,叫拾歡。
他原本以爲只是巧合,可是經過一番打探,果真就是自己的妹妹。
自從上次她逃走之後,家人就一直在找她。爹爹也多次從邊關寫信回來,詢問尋找的情況。
難怪到處都找不到,原來她竟然躲在寧王府。
他很不贊同孃親的做法,居然把她送給太子做小妾。可是當他去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拾歡被帶走。
所以一打聽到她的下落,他立刻就來到了這裡。
拾歡處理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在脖子上紮了一個絲巾,遮住那上面的青紫,接着便出去見韓拾俊。
“拾歡!”見她出來,韓拾俊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瘦了,而且好像看起來沒什麼精神的樣子。韓拾俊皺眉,在這裡過得不好嗎?
拾歡雖然穿越了,可是並沒有保留原來這個身體的記憶,所以除了知道他是哥哥,其他的一無所知。
見她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陌生,韓拾俊苦笑,“拾歡是在怪我嗎,連哥哥都不想認了。”
“我逃走的時候摔倒了頭,失去了記憶。”
“什麼?”這個事實讓韓拾俊很是吃驚,可是轉而又變成了心疼。她究竟吃了多少苦。
“跟我回家,我定然會好好照顧你,不再讓娘欺負你了。而且爹很快就要回來了,拾歡,你不會再受苦了。”
說完,便想帶着拾歡離開。
“本王倒是不知道,何時這寧王府成了撫遠將軍府的天下,隨隨便便就想帶走本王的人嗎?”秦未澤一回來,便聽見下人稟報說韓拾俊來了。
果真一進門,便聽到他說要帶拾歡走。
韓拾俊拉着拾歡的手並未放開,“多謝王爺救下了拾歡,待我爹回來之後,我定然與他一同前來登門拜謝。”
“謝就不用了,把她留下。”秦未澤指了指拾歡,眼神中滿是警告,不准她趁着這個機會離開他。
這麼好的機會,如果不利用一下,豈不是太浪費了。
再加上昨天晚上他的瘋狂,如果再留在這裡,說不定哪天真的會被他生吞活剝了。
她並未說話,只是悄悄地往韓拾俊的身後躲了躲。而韓拾俊以爲是自家的妹妹怕了秦未澤,向前一步擋在她的面前。
“王爺,拾歡怎麼說也是撫遠將軍的女兒,大家閨秀。一直在王府打雜,恐怕這不合適吧。”
“當初她被送給太子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出來說這些話,今日倒是奇了,居然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詞。若你們真的念及她是撫遠將軍的骨肉,又怎麼會送給他人去做小妾!”
這一下,換成韓拾俊啞口無言了。
拾歡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秦未澤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也不知道這韓拾俊到底能不能帶她走出這寧王府。
秦未澤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家人又怎麼樣,任誰都休想帶走她。
韓拾俊的臉漲的通紅,不過還是誠懇地說道:“王爺,拾歡是我妹妹,此番把她帶回去就是要好好地照顧她。王爺若一直扣住不放,於理不合!”
“於理不合?”秦未澤冷笑,掏出賣身契一把甩給韓拾俊,“你倒是說說看,她留在這裡到底是不是於理不合!”
韓拾俊打開一看,臉色頓時難看到了極點。
拾歡居然簽了賣身契,這下事情棘手了。
“王爺開個價,要多少錢才能拿回這賣身契。”
“只怕你傾家蕩產也賠不起!”
秦未澤笑的十分放肆,韓拾俊卻一聲不吭。可是仍舊擋在拾歡面前,不肯讓步。
拾歡看了半晌,知道這韓拾俊絕對不是秦未澤的對手,她笑了笑,對韓拾俊說道:“哥哥先回去吧,你能來看我我已經很高興了。等爹爹回來的時候,記得幫我問聲好。”
韓拾俊眼中精光一閃,雖然這秦未澤不放人,可是如果皇上下旨,那麼又有誰能阻攔呢。
他點點頭,“照顧好自己,哥哥回來接你回家的。”
看着韓拾俊的背影,拾歡有些羨慕起這個身體的主人來了。雖然嫡母可惡,可是有這麼一個貼心的哥哥,還是多少可以彌補一下親情的遺憾。
秦未澤本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看到她那憔悴的樣子,生生忍住了要說的話。
“回去休息!”半晌,他說出一句。
拾歡倒是沒有拒絕,轉身走了。
而簡寒之這邊,這幾日一直在爲指腹爲婚的事情苦惱着。父親還未告知他那已經存在的娘子是誰。
“爹,我想知道那姑娘是誰。”簡寒之開門見山。他不想傷害任何人,但是也不想就這麼糊里糊塗地成親。
簡敬學放下手中的毛筆,指了指書桌對面的椅子,“坐下,我們慢慢談。”
下人上了兩杯茶,簡敬學開口,“那人是撫遠將軍的女兒,韓拾歡!”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簡寒之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連忙問道:“這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
簡寒之心中狂喜,想不到他從小就定下的娘子,居然是韓拾歡!
冷靜下來,他耐着性子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當年我因爲敢於進諫而得罪了不少朝中的大臣,其中便有當時的國舅爺,當今皇后的哥哥。他設計陷害我,誣陷我貪污官銀三十萬兩。當時我鋃鐺入獄,撫遠將軍暗中幫我收集證據,要救我出來。”
見他聽得認真,他接着說道:“當時撫遠將軍最寵愛的女人剛剛生產,是個女兒,而皇上被奸人矇騙想要殺我們全家。撫遠將軍爲了保全你的性命,爲我們簡家留下血脈,暗中將你藏匿於將軍府內。”
“後來呢?”
“後來撫遠將軍與朝中文官拼死相救,終於找到了國舅爺污衊我的證據,最後爲我洗刷了冤屈。而你對那小奶娃娃喜歡的不得了,走的時候居然哭得十分傷心,一直喊着要帶她回家。當時那女娃的母親已經過世了,嫡母又不喜歡她。我當時便有想法,把這女娃抱到家裡來撫養,可是撫遠將軍捨不得。所以我便想出了這麼個法子,這樣一來,我們一家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她了。”
“可是爲何爹爹不早點跟我說這件事?”
“拾歡是庶女,若真是這麼早就公佈消息,恐怕會給她招來災禍啊!”
簡寒之瞭解了來龍去脈,嘴角揚起了笑容。原來上蒼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拾歡居然和他還有這段不解之緣。
“我明白了,也知道該怎麼做,爹請放心。”說罷,簡寒之便離開了。
他要去找拾歡,現在他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把她從秦未澤的身邊帶走。
剛一出門沒多久,便聽到後面有人喊他,“寒之!”
“拾俊,你怎麼在這裡?”
“我有事找你幫忙。我剛剛去寧王府想把我妹妹拾歡接回來,可是誰知那寧王爺死活不肯放人,你可有妙計?最好能讓皇上下旨,才最有效。”
簡寒之眉頭微皺,秦未澤居然霸道至此,連韓拾俊去接回拾歡都不行嗎?
“爲何不放人?”
“他的手裡有拾歡的賣身契!”
簡寒之看了看旁邊的茶樓,想了想,“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只不過,要撫遠將軍在才行。”
“這個好辦,再過兩日我爹就可到京城了。”
“如此甚好。將軍到京城,定然會去見皇上,我們可以在這裡做一做文章!”
拾歡這幾日很安靜,而秦未澤也相安無事。
剛剛與竹桃去湖邊走了走,一進門,便看到秦未澤的手裡拿着一張紙,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她寫的東西。
通篇她寫的之後一個“靜”字。那是在她無聊的時候爲了練毛筆字寫的,怎麼會到了他的手裡?
秦未澤用修長的手指拿着拾歡寫的字,那娟秀的字體映入眼簾。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寫字。
拾歡有一種內心被人窺視的感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以前寫完字,她都把寫過的紙燒掉。所以她寫的東西,也幾乎不曾被秦未澤看到過。可是這一次她居然大意了。更何況那字寫得十分難看,她不想被他看見。
“拾歡人長得漂亮,不過這字確實寫得太差了。我倒是很好奇,你身上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秦未澤的眼神如利劍一樣射向拾歡。不是不知道她每次寫完東西都燒掉,不是不知道她故意藏起她自己的一些秘密。以前裝作不知道,是因爲不想把她逼得太緊。
可是現在,他不但想要掌控她整個人,還想要看穿她的心。
“一時塗鴉之作,入不了王爺的眼,又有什麼可看的。”
“撫遠將軍的千金可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爲何你連一個字都寫不好呢?”
探究的眼神,看得拾歡很不自在。
“不管王爺信不信,我失憶了,在逃跑的途中受傷了。”
“是嗎?”
拾歡並未答話,反正失憶不失憶也是她說了算,秦未澤就算再怎麼懷疑,也無從查證。
很快,撫遠將軍便回來了,皇上爲他設宴慶功,秦未澤也要出席。
總算等到秦未澤不在的時候,拾歡翻箱倒櫃的開始找那張賣身契。
“找什麼呢?”溫潤的聲音傳來,簡寒之輕輕一躍,便從窗子進到了室內。
拾歡嚇了一跳,一看是簡寒之,鬆了一口氣,“人嚇人,嚇死人!”
“你不必找了,寧王爺是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就找到的。”
其實她的心裡也明白這一點,憑秦未澤的城府,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讓她找到。
“你怎麼來了,溜進來的?”
“不錯!”
“想不到你這堂堂的公子哥,也有當樑上君子的時候。”
“你堂堂的將軍府千金都能當小廝,我又爲何不能呢?”
跟他談話總是這麼輕鬆,二人相視一笑,拾歡的心情好多了。
“這次我來,給你帶了一個東西回來。”說罷,簡寒之從袖子裡拿
出了一個簪花。
那簪花通體是用碧玉做成的,而上面鑲嵌的是藍色的鳶尾花。
拾歡想不到他居然帶了一個簪花給她,有些不解地問道,“這個給我的?”
“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這個嗎?你別誤會,我見你平日太過素淡,一點裝飾都沒有。人家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哪裡像你這樣。”
看着簡寒之塞到她手裡的簪花,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可是簡寒之卻執意要她收下。既然她是他早已定下的娘子,怎麼也得送一個定情信物吧。
“可是我並不喜歡啊。”她假意說道。
簡寒之嘆氣,“你就算不喜歡,也不用這麼直接說出來吧。”
看着他有些沮喪的樣子,拾歡一下子被他逗笑了:“騙你的,很漂亮,謝謝。”
告別了簡寒之,拾歡很細心地把簪花藏了起來。她不想被別人看到,尤其不想讓秦未澤知道。如果他知道了,肯定要問東問西,說不定還要發瘋一次。
撫遠將軍戍守邊關多年,一朝歸來,自然陣仗很大。一直到半夜,秦未澤纔回來,而跟着他回來的,還有韓拾俊。
拾歡並未睡覺,這個時辰看到韓拾俊她很是驚訝。
“拾歡,我來帶你回家。”韓拾俊笑着說道。
她有些不解,看了看秦未澤,他居然未出聲反對。
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這麼痛快就放她走了?
秦未澤並未阻攔,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拾歡與韓拾俊。可是韓拾俊卻不在乎他怎麼想,“走吧,收拾一下,爹爹已經回來了,在家等你呢。”
能離開總是好的,拾歡搖頭,她不併沒有什麼要收拾的東西,可以直接走。
“這是你的,拿走!”剛一回身,秦未澤一下扔過一個小盒子,正是那玉墜。
拾歡猶豫着,不想要,可是秦未澤冷笑,“再不走,本王就反悔了!”
韓拾俊拉着一頭霧水的拾歡便離開了。
看着那漸漸遠去的背影,秦未澤目光森冷,就這麼放她離開嗎?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