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拾歡都很乖巧地待在王府中,秦未澤凝視着那在花園中忙來忙去的身影,目光愈發深邃。
他不知道她的心中在想什麼,可是隻要她依舊留在他的身邊,那麼她想怎麼玩都好。
那一道灼熱的視線一直追隨着她,拾歡表現的十分自然,自顧自地在花園裡折騰。
已是深秋,花園中的花朵早就謝了。拾歡卻依舊自顧自地拿着剪刀,爲那些枯枝殘葉修剪着。
“事情查的怎麼樣了?”魏達出現在身後,秦未澤冷聲問道,可是看着拾歡的眼神並沒有離開峻。
魏達在心中嘆了口氣,王爺時時刻刻關注着王妃,原本那樣冷情冷性的王爺,動起情來還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想歸想,他恭恭敬敬地行禮,說道:“紅纓自那日與王妃相遇之後便消失了,而今早我們在城郊的一處荒野中發現了她的屍體。那屍體是一刀斃命,刀法十分精準。鯽”
“袁平呢?”
“還沒有消息。”
秦未澤揮揮手,示意他退下。所有的事情彷彿在無形中有一隻手牽引着,從拾歡巧遇紅纓,到袁平失蹤,每一樣的時間都剛剛好。
一擡頭,突然發現拾歡的身影不見了。
秦未澤的心猛然一沉,加快了腳步向前走去,可是轉過拐角處一看,發現她蹲在那些花枝裡面被遮住了。
是自己多慮了。
他定了定神,走過去扶起拾歡,輕輕地拿下掛在她髮梢的枯葉,“歡兒,你在想什麼?”
拾歡笑了,“我在想你在想什麼。”
握住她的手,秦未澤帶着她一路出了王府。他們慢慢地在街上走着,一旁的人都忍不住側目。
“歡兒信我嗎?”他們走了許久,秦未澤突然間問道。
拾歡笑了笑,“若是不信你,我在知道他們出事的那一刻就離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握着她的手緊了又緊,他接着說道:“我並沒有殺他們,雖然我不喜歡他們親近你,可是我並未下殺手。”
看着那坦然的眼神,拾歡突然覺得一顆心安定下來。
“未澤,只要你說,我便信。”看着他那明亮的眼神,拾歡笑了笑,“所以未澤,千萬不要騙我,否則……我絕不原諒!”
她說的十分堅定,秦未澤輕吻她的手,“我永遠不會騙你的。”
事情說清楚了,秦未澤一顆心放了下來。拾歡對他的信任,對他的感情,都讓他無比安心。
拾歡看着他終於舒展的眉頭,自己也笑了。這段日子二人之間雖然看起來風平浪靜,可是暗中卻不像當初那般平和。
誤會解釋清楚了,拾歡的心情開朗了不少。
既然出來了,她可要好好地逛一逛才行。
當魏達看到秦未澤的時候,下巴差點掉下來。這哪裡是寧王爺,簡直就是王妃的小跟班。拾歡在前面走,秦未澤的手中滿滿的都是拾歡買的東西。
秦未澤一路跟着,任由她玩個高興。
見魏達那表情,秦未澤一記冷眼,他立刻收斂了情緒,趕緊上前拿過王爺手中的東西。
拾歡卻在心中偷笑,不折騰他一下,她總覺得心中不舒暢。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拾歡的第一反應就是秦未澤殺了所有人,可是當她冷靜下來之後,便覺得這事情中有蹊蹺。
他做事向來狠絕,絕對不可能留下紅纓這麼大的威脅存在的。就算是紅纓跑了,那麼也定然會遭到追殺,不可能在大街上那麼大搖大擺地當乞丐。
而追殺簡寒之就更加是無稽之談了。這麼多年秦未澤雖然一向與簡寒之不和,可是他們二人之間卻有着一種莫名的默契。秦未澤從不動簡寒之,而他也不會與秦未澤爲敵。這種默契一直持續到現在。若秦未澤真的殺了簡寒之,就是逼着簡敬學倒向太子的一邊,根本沒有任何好處。
因此她願意相信他沒有做過這些事,可是她也不會讓身邊的人白白地受到傷害。她一定要查清楚是誰做了這件事。
拾歡突然站住了,轉身對秦未澤說道:“我們去看看簡寒之。”
“不行!”秦未澤斷然拒絕,看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看簡寒之。
簡寒之這些日子雖然遠離了拾歡,去遊山玩水了,可是這次回來畢竟受了傷,萬一他要是博取拾歡的同情怎麼辦。
而且這廝一向是他最大的威脅,他怎麼可能放任拾歡去看他。
“你若是不去,我便自己一個人去。你現在不然我去,我也會偷偷去。”拾歡在他面前眉飛色舞地說道。
的確,她必須要去看簡寒之,她要問清楚一些事情。不然怎麼樣都不會安心。
秦未澤突然間笑了,“好,既然歡兒想去,我們就一起。”
轉變的這麼快!
不管怎麼樣,先去了再說。
見到拾歡的時候,簡寒之有那麼一瞬的興奮,可是在看
到她身後的秦未澤時,神色便恢復了正常。
“你們來了。”簡寒之的臉色有些蒼白,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說道:“王爺能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招待不週的地方還望王爺海涵。”
看着他那虛弱的樣子,拾歡直接切入正題:“寒之,你是如何受傷的?”
“我離開越州之後一路向南,剛到青州,便被一羣黑衣人追殺,我逃過一劫,幸虧那個時候碰到了拾俊,他一路護送我回到了京城。”簡寒之說得十分簡略。
“你可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簡寒之輕笑,“若是按照身份判斷的話,他們是寧王爺的人,那令牌便足以說明問題。”見秦未澤神色如常,簡寒之接着說道:“我想王爺不會送我這麼大的禮吧,畢竟要殺我的話王爺怎麼也會親自動手,不會用這樣偷偷摸摸的辦法纔對。”
簡寒之從一開始就不相信是秦未澤做的,可是拾俊一看到那令牌便一口咬定是秦未澤做的,還要把拾歡帶回來。
“你似乎很瞭解本王!”秦未澤雖然語氣不善,可是心中卻贊同簡寒之的說法。對於這種對手,他絕對不會讓其他人動手的。
拾歡讓魏達放下手中的那些東西,接着從衣袖中拿出一瓶藥,“這些都是給你的,這是上好的金瘡藥,呂不周配的,很管用。”
“謝謝。”簡寒之覺得自己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最後到嘴邊,只化成了兩個字。
秦未澤從一進門便盯着簡寒之的一舉一動,見拾歡說完了,他起身,放下一張請柬:“下月初六是黃道吉日,本王要與歡兒成親,還望簡大人務必前來。”
看着那請柬,拾歡都愣住了,他什麼時候做的?而且爲什麼要挑這個時候給他?
忽然,她好像明白了秦未澤這麼痛快答應來看簡寒之的原因了。
拿過那張請柬,簡寒之仔細地看了看,捏着請柬的手指有些泛白,可是臉上卻依舊掛着笑容:“好,我一定去。”
“如此,那就恭候大駕了!”
秦未澤嘴角輕揚,拉着拾歡便離開了。今日前來,一是爲了瞭解情況,二就是爲了送請柬。他的確是有私心的,就是要告訴簡寒之死心吧。
看來效果也不錯,簡寒之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痛楚他不是沒有發現。不過現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了,早些放棄也好。
拾歡不用問,也知道秦未澤的心中是怎麼想的。算了,由他去吧。
又過了三天,魏達依舊在查這件事,可是還沒有進展。
傍晚的時候,拾歡正在看書,竹桃便進來告訴她晚上秦未澤有事,晚些回來。
拾歡點點頭,看着竹桃那沒精神的樣子,拾歡拍了拍她的肩膀,“竹桃,袁平會沒事的,我們會找到他的。”
她一開口,竹桃的眼睛便紅了,她點點頭,不再說話便退了出去。
四周安靜下來,拾歡又在想着這件事。想來想去,跟這件事情關係最大的就是太子了。這很說得通,若是簡寒之死了,栽贓給秦未澤,然後讓簡敬學轉而支持他。而紅纓沒有完成任務,以太子的性格纔不會管她懷孕與否,定然都會痛下殺手。至於袁平,恐怕是誤打誤撞,被暗算了。
然而拾歡也沒有忽略另外一個人——御黎川。
這個人絕對是不可忽視的存在。而且拾歡清楚的記得,御黎川說過,一定要得到她。出了這樣的事情,她定然會與秦未澤反目,那樣一來御黎川就有了可乘之機。
可是這也是猜測,拾歡並沒有證據。
搖了搖頭,她的頭腦中滿滿的都是這些事,煩躁的很。
看了看外面的夕陽,拾歡找來梯子,爬上房頂看落日。
秦未澤的寢殿是王府內最高的建築,拾歡坐在房頂上,看着那火紅的落日映照了半面天空,十分壯觀。
坐在上面微風襲來,很是舒服。
夕陽一點點地落下,夜色籠罩了大地,又坐了半晌,拾歡便爬了下來,見秦未澤還未回來,她便準備去找點吃的。
可是路過秦未澤書房的時候,她隱約聽到裡面有聲音。
不對啊,這個時辰了,不可能有人在他的書房裡面的。而且那書房一片漆黑,根本就沒有光亮,怎麼可能有人在裡面。
心中游戲毛毛的,畢竟大晚上的,看多了恐怖片,心中還真是有些害怕。
不過終究抵不過心中的好奇,她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打開門向裡面看了看。
書房的裡面一片漆黑,可是在書架的一側有一絲光亮泄漏出來。若是在書房外面根本發現不了這裡面暗藏玄機。
踮着腳走過去,拾歡把聲音降到最小。屏住呼吸,她悄悄地從那縫隙中向內看去。
裡面有兩個人相對而坐,他們都是側臉對着她的方向。
拾歡仔細看了看,不由得震驚,皇上怎麼會在這裡?而另一個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側臉——秦未澤!
秦
未澤的右臉正對着拾歡,可是眼神卻專注地看着秦鐸手上的動作。
只見秦鐸拿起一張紙,問秦未澤:“這上面的人可都處理了?”
“已經處理了大部分,剩下的那些也沒有多少時日了。”
“那丫頭可有起疑心?”
“父皇放心,這次的事情她雖然有所懷疑,可是女人嘛,只要溫柔一點,哄一鬨便好了。”
“那就好,一定不能讓她起疑心,這丫頭的血可是很寶貴的。只不過再過兩年便不能取血了,所以你要娶她,等她生下孩子,那孩子的血液便可以爲我們用好多年。”
“父皇放心,這丫頭已經盡在掌握之中!”
拾歡的手死死地抓住一旁的書架,那指甲都翻起了居然絲毫沒有覺得疼痛。
她努力地緩解自己的情緒,此刻千萬不能出聲,不然的話肯定會被發現的。
都說十指連心,可是這與她心中的痛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原本她以爲秦未澤會是自己的良人,原本她以爲她對他是不一樣的,那樣的疼寵,那樣的憐惜,居然都是裝出來的!
她以爲她是特別的,原來只是特別有利用價值而已。
原來,紅纓的死,袁平的失蹤,簡寒之被追殺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而她還在這裡傻乎乎地說自己相信他。
拾歡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書房的。她只覺得自己捧着一顆心到了他的面前,不但被摔碎了,而且被狠狠地踩了幾腳。
她的頭腦中一直回想着剛剛的話語,她知道自己的體質特別,她一直相信秦未澤,相信他只是愛她,並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利用她。
可是到頭來,無情的事實如同一把刀一般,狠狠地插進了她的心臟。
他們不但要利用她,連她未來的孩子都被算計在內。
“歡兒,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歡兒,我愛你!”
“歡兒信我嗎?”
“……”
秦未澤的話語如同魔咒一般在拾歡的頭腦中響起,曾經的過往歷歷在目,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拾歡伸手摸了摸臉頰,不知不覺間,自己竟然已經淚流滿面。
心臟如同被掏空了一般,猛然間,從她的心裡冒出了恨意。她恨秦未澤的欺騙,也恨自己瞎了眼。
愛情可以矇蔽一個人的心智,她也未能逃過。
可是她還有機會,一切都還來得及。諷刺地看着桌上那紅色的請柬,拾歡拿過來把它撕得粉碎。
她要離開,一分鐘也待不下去。
看了看這寢殿,拾歡突然間發現,原來這裡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自己的。這樣更好,了無牽掛。
院子中都是暗衛,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秦未澤掌握在手中。
原本她還以爲他留下這麼多的暗衛是爲了保護她,可是現在看來,不過是怕她這個到嘴的肥肉跑了而已。
冷笑了一下,拾歡突然喊了一聲:“竹桃!”
“王妃,有什麼吩咐?”竹桃連忙跑過來,可是見王妃的房間內居然沒有點燈,她連忙走進去,“王妃,是奴婢疏忽了,奴婢這就去點蠟燭。剛剛魏達傳話回來,王爺還要一個時辰才能回來,王妃先休息吧。”
“好啊,那你就幫我鋪牀吧。”拾歡站在門口說道,話音剛落,她便關上了門。
竹桃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點亮了蠟燭,之後便開始幫拾歡鋪牀。
一邊鋪牀,一邊還與拾歡閒話家常,“王妃,奴婢可是聽說王爺找了最好的繡娘來給王妃做嫁衣的。那天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好漂亮啊。而且王爺還說了,到時候你們一定要多生好多小寶寶。”
若是換做以前,她定然覺得十分甜蜜。可是現在,這些話變得無比諷刺。
走到竹桃身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散,竹桃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給兩人交換了衣服,拾歡給竹桃蓋好被子,暗暗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若是她就那樣徑直地走出去,肯定會被暗衛跟蹤,憑她不可能那麼順利地甩掉暗衛的。畢竟她在明,他們在暗。
她故意大聲說了一句:“好了竹桃,你出去吧,我要睡了。”
吹滅了蠟燭,拾歡出去關好了門。門外一片漆黑,暗衛就算看到她,也只會以爲她是竹桃,不會懷疑的。
低着頭,快速地向前走去,心中卻在打鼓。
剛剛走到御花園,便見到秦未澤與魏達從花園的另一便走了過來。
拾歡暗叫糟糕,魏達每次見到竹桃都會打招呼,若是看到自己,定然會穿幫了。
她連忙躲進角落裡,只有角落裡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
看着他們越走越近,拾歡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努力平復自己,千萬不能露餡。
“魏達,在婚禮之前一定要加強王府的守衛,告
訴暗衛,不管王妃去哪裡,都要時時刻刻告知本王。”
“王爺放心,屬下已經安排好了。王妃的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跟着。”
“嗯。”秦未澤點頭,向前走去。
他們總算是過去了,等了半晌,沒有任何的動靜,拾歡纔敢從黑暗中出來,快速地向王府的後門走去。
這個時辰前門應該已經落了鎖,所以只能從後門出去了。
秦未澤走進寢殿,見裡面一片漆黑,聽着那均勻的呼吸聲,不由得放輕了腳步。
點燃燭火,他掀起牀帳,準備看一看拾歡。
可是在看到牀上的人兒時,秦未澤的眼神驟然冰冷。
“王妃呢?”他立刻起身,一邊走一邊喊道。
魏達莫名其妙地看着王爺,王妃不是在裡面睡覺嗎?
可是看到竹桃的時候,魏達一下子緊張起來。難道王妃被人劫走了?
“馬上封鎖京城,給本王搜,務必找到王妃。王府戒嚴,任何人不得出入。還有把她弄醒!本王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衆人都知道出事了,很快王府裡面便燈火通明,所有人都知道王妃不見了。
還未走到門口的拾歡一下子愣住了,想不到秦未澤的動作這麼快。
剛想要出門,便被一個人小廝拉住了,“你去哪兒啊?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亂跑,惹怒了王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再說了,王爺剛剛說了任何人不得出入。”
不得出入?若是竹桃醒了,秦未澤肯定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行她必須要想辦法離開。
“王爺讓我出去給將軍府送個信,讓韓將軍也跟着找呢。”
見那小廝有些疑惑的眼神,拾歡掏出了秦未澤的令牌,他立刻相信了。
還好,當初自己打賭贏得的這塊令牌還留着,不然今日恐怕就出不去了。
大街上空空如也,根本沒有人。若是她一個人在這裡亂跑,肯定很快會被抓住的。
果不其然,後面傳來了腳步聲,拾歡連忙躲了起來,一大羣侍衛跑過去,爲首的那個一邊跑還一邊喊道:“快快快,若是找不到王妃,你們一個個都得掉腦袋,都給我仔細點。”
秦未澤坐在主位上,目光中的殺氣一覽無遺。
一個黑衣人站在面前,低頭不敢看秦未澤。
“今日王妃都去了哪裡?”
“王妃與往日無異,傍晚的時候爬到房頂上去看落日,之後便回到了房間內。哦對了,回房間之前還去了一趟王爺您的書房!”
書房?
秦未澤的手立刻緊緊地握住,“她去了多久?”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接着王妃便出來了,回來便叫竹桃服侍她就寢。”那黑衣人敘述着。
拾歡定然是換上了竹桃的衣服逃走的,否則,不可能逃過暗衛的眼睛的。
他坐在一旁,那冷硬的氣質愈發明顯,緊閉的嘴脣,冰寒的面孔讓周圍的大氣都不敢喘。
“王爺,竹桃醒了。”魏達領着竹桃走進來。
“把你知道的一字一句地說出來!王妃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王妃……王妃只是讓奴婢鋪牀而已,並未說過什麼啊。”竹桃焦急地說道:“之後,我便覺得腦袋暈暈的,不知怎麼的就睡着了。”
秦未澤擺擺手,示意竹桃可以下去了。這件事根本就不關竹桃的事情。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有人來報,說剛剛在後門處有人拿着他的令牌出去了。
猛然間起身,秦未澤一把抓住了來通報的人“你再說一遍!”
“沒錯的,剛剛有人從後門出去了,說是去給將軍府通報,讓韓將軍也跟着找。”
定然是拾歡無疑了。
秦未澤立刻衝出去,向着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夜色是拾歡最好的掩護,她知道,這個時候亂跑不一定是明智之舉,反而很有可能被發現。秦未澤的手下都是高手,若是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有所察覺的。
她絕對不能被抓回去,她再也不要面對那個虛僞的傢伙。
她一直躲在角落裡,不曾出來。而秦未澤已經下令,整個京城都被封鎖了。
想要現在出城已經是不可能了,拾歡便耐心地等着天亮。她也曾想過要回到將軍府,可是回到那裡肯定會被秦未澤找到的。
既然想要逃走,那麼她不會聯繫任何人,完全要靠自己。
她不想任何人受到牽連。事到如今想一想,她倒是有幾分感謝李溫婉了,有她的存在,拾歡與將軍府的人不是十分親密,與秦未澤確定了關係之後也並未回到將軍府。如今自己逃走了,他們應該不會有事的。
一想到秦未澤,她的心很痛,那種被欺騙的感覺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然而秦未澤那邊已經要瘋了。這麼晚了,街上根本就沒有人,以她的聰明,不
可能回到將軍府的。
她也不會去找簡寒之與凌子歸的。
他緊緊地握住馬繮,看着那夜色,拾歡,我不會讓你跑掉的!
秦未澤封鎖京城的消息很快便人盡皆知。簡寒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便皺眉,定然是拾歡出事了。
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是拾歡逃走了。
而呂不周一大早便去找秦未澤,他已經找了一夜,眼中明顯都是血絲。城門口的將士們拿着拾歡的畫像開始一一對比,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呂不周嘆氣,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拾歡果真選擇了離開。
“啓稟王爺,並沒有王妃的消息。”
“沒有王妃的消息!”
“沒有消息……”
秦未澤猛然間甩出手中的馬鞭,下面彙報的人瞬間被打倒在地,血肉模糊。
他不要聽這些,他要知道拾歡的下落,立刻!
一夜了,她到底去了哪裡?
拾歡偷偷地躲進了品寶閣裡面,這畢竟是自己的店鋪。一大早上掌櫃的還沒有起牀,拾歡躲在裡面並沒有人知道。
看來出城是不容易了,莫不如自己在這裡躲上幾日,等風聲過了再離開。
可是這個念頭剛一出現便被拾歡打消了,這裡的掌櫃的是秦未澤的人,他一定會告知秦未澤的。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這身衣服,她偷偷地拿來一身小廝的衣服換上,而給自己草草地化了妝。這樣出門最起碼不會被認出來。
離開品寶閣,拾歡在大街上慢慢地溜達。她故意佝僂了身形,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
這裡的人們都在小聲議論着,說王妃不見了,寧王爺都要急瘋了。
可是這些話已經不能對拾歡產生任何的影響了。身邊的侍衛一批批地過去,可是都沒有人發現身旁這個略微駝背的男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拾歡看過了各大城門,發現要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那些侍衛不但會一一排查,居然還有人專門識別易容術的。
看來這秦未澤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拾歡一邊走,一邊想着對策。不知不覺中,她摸到了自己衣袖中的那根短笛。
這是簡寒之送給她的,她記得這東西可以召集那些原本保護簡寒之的侍衛們。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她是不會用的。一旦把簡寒之牽扯在內,恐怕秦未澤不會放過他的。
收回手,拾歡想着出城的辦法。
不過品寶閣的掌櫃的一起身,便嚇了一跳,看着那亂七八糟的衣服扔了一地,還以爲遭賊了。立刻讓人去報官。
秦未澤聽說之後,立刻趕來,看着地上那衣服,秦未澤狠狠地捏着,指甲泛白。
就在眼皮底下,居然又讓她給逃了。
秦未澤有一種感覺,拾歡就在身邊,就在附近,可是他卻不知道要去哪裡找。
“掌櫃的,去看看你丟的是什麼樣的衣服!”
“回王爺,就是普通的那種小廝衣服,小廝都穿這種衣服的,您也知道的。”
秦未澤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滿是殺氣。拾歡一定會想辦法離開京城的,所以他還有機會。
聽聞拾歡不見了,簡寒之立刻派人在暗中尋找。看來定然是出事了,不然拾歡不會這樣決絕地離開。
看着那請柬,簡寒之把它夾在了書裡面。看來這東西一時半會是用不上了,還是找到拾歡纔是最重要的。
韓將軍也在暗中尋找拾歡,韓拾俊特意交代,找到之後一定要帶回家來,千萬不能被秦未澤發現。
一時間,明裡暗裡,所有人都在找拾歡。
凌子歸自然也知道了拾歡消失的消息,而此刻他卻不慌不忙地坐在自家院子中喝茶。果不其然,很快呂不周便闖了進來。
“凌子歸,我要拾歡的下落。條件你隨便開!”
放下手中的茶盅,凌子歸笑了,“寧王爺弄丟了人,反而來向我打聽,真好笑。”
若不是情非得已,呂不周也不會來找紫玉山莊打探消息。
“凌子歸,麻煩你先放下一切恩怨,若是再找不到拾歡,未澤會發瘋的。我想那種場景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我若是說了,恐怕發瘋的就是拾歡了。”他靠着椅子說道:“這件事我不會插手,而且我也不知道拾歡的消息。她怎麼逃出京城是她的本事,抓不抓得到就要看秦未澤的本事了。不過有一點,若是他敢傷害拾歡,我定然會讓他永遠找不到拾歡的蹤影。我說得出,便做得到!”
凌子歸說得是實話,到目前爲止,他只知道拾歡假扮成了小廝在街上行走着,可是真的不知道她會想什麼辦法逃出去。
呂不周語塞,紫玉山莊一向是有自己的一套辦法,在江湖中的情報組織中佔有絕對的地位。任何找不到的人都可以通過他們,可是如今,恐怕他不
會幫忙了。
“你不說也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保持中立,也不要干擾未澤找拾歡,否則的話,我也會不客氣的!”
說罷,呂不周便離開了。
拾歡在一旁的包子鋪上買了幾個包子,一邊吃一邊看着大街上的熱鬧。好像這一切都是鬧劇,而她不是主角,只是一個觀衆靜靜地看着這一切。
人來人往,所有人都在談論着,猜測着。
眼看着時間已經到了傍晚,可是依舊沒有拾歡的任何消息。侍衛們已經開始挨家挨戶地搜查,但是拾歡並不害怕。
她已經想到了出城的辦法,只是這個辦法不好實行,需要好好地準備一下才好。
不遠處的客棧來了一大波的商隊,拾歡打聽到了,他們已經在這裡停留了一個月了,明日就要準備離開了。
他們有好多的馬車,每個馬車上都拉着好多的貨物。大概有十幾輛。
藏在馬車上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些侍衛一定會一個一個查看,若是藏在馬車上,很快便會被找到的。
所以她的辦法是藏在馬車下!
她的臂力不夠強,根本不可能靠着徒手抓在馬車底下的橫樑。所以她只能藉助一些東西來固定自己不要掉下去。
夜晚,京城內依舊有很多人在尋找拾歡的下落,秦未澤在得知拾歡離開的那一刻便又恢復成了以前的那個寧王爺,沒有絲毫的理智可言。
一天之內,他已經處決了三個人,而那三個人僅僅是因爲說王妃找不到了。
再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
呂不周無奈,便拉來了靈兒,希望她能有辦法勸說一下秦未澤。
“我不想聽!”靈兒還未開口,秦未澤便迅速地打斷了她的話。
“哥,你冷靜一點,拾歡會回來的。”
“回來?多久?一天,一年,還是永遠不回來了?”一想到拾歡可能就此永遠消失了,他便憤怒的想要殺人。
“未澤,你越是不冷靜,就越是找不到拾歡。而且她爲何會離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上次你們之間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她離開是因爲她自始至終都不曾相信過我。她若是對我有信心,便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了!我一定要抓到她,讓她再也不能離開我!”
那執着的眼神,冰寒的語氣,無一不說明眼前人的憤怒與無奈。
突然,秦未澤注意到城樓那裡。
好多大馬車排成一隊,準備出城。而秦未澤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拾歡就會在這些人之中。
商隊很大,人多,車多,混在這裡出去很容易的。
一下子來了精神,秦未澤很快地走過去。呂不周與靈兒面面相覷,也跟着過去了。
而此刻的拾歡就躲在最中間的那一輛馬車的下面,她找了一根繩子,把自己的腰身與腿全部綁在了馬車底下的橫樑上,防止自己掉下來。只要出了城,她便可以找個沒人的地方割斷繩子下來。
現在她期待的是商隊順利通過,不要出什麼差錯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