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夜希坐起來,仿如剛剛睡醒般糊塗地看着四周,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哪裡。
“滾開,別擋道!”
被罵了,夜希連忙起來,排到長長隊伍裡,這時候他纔看清楚前方見不着盡頭的一條人龍,往背後看看,就三三倆倆的新加入人員。他眨眨眼睛,確認背後某位老兄的胸膛裡嵌着一隻鐵錘,再後面那個頭頂菜刀,還更後面的扭曲得讓人不懷疑這人是練過軟骨功的。
萬聖節遊行嗎?
懷揣着困惑,夜希沒有問這些看上去不怎麼友善的傢伙,跟着隊伍緩緩向前。耳邊不斷聽着後頭談話。
“靠,xx幫那羣傢伙的武器也狠了,我們拿個水管根本不成對手。”“行吧,看後頭不是有個被我們爆頭的,別怨了。”“他孃的,這菜刀上頭怎麼有黃瓜片,他媽廚房裡撿的嗎?”“閉嘴,頭痛死了,再吵爆你菊。”“哇,老大你也來了,怎麼你的腦袋被水管給穿了?”
吱吱歪歪……
前方一行死狀相差無幾的大漢回眸一笑陰森森,二話不說就撲上後頭那羣,xx幫和oo派從地上的羣p展到地下械鬥……武器似乎是現成的。
刀光劍影飆血斷肢的背影中,夜希冷汗直冒,意識到自己處於戰鬥圈的中心地帶,他連滾帶爬地走到前方去。穿黑白制服的治安員操着警棍黑白無常人氣道具:哭喪棒維持治安,後頭一片混亂。
因爲後頭不斷加入的流氓戰力,混亂一直無法平息,前方只好加快度,忙得前方登記的工作人員滿額是汗。好不容易輪到夜希,他瞄着工作人員的本子等待通行,但那臉色原本就青的傢伙突然變得更蒼白了,夜希冷汗直冒,提防着這種角色突然噴一口血然後撒手人寰。
工作人員大哥營養不良的臉轉向旁邊那一臉苦瓜,仿如長期宿便難清的另一位工作人員,交頭接耳一番以後就交代夜希跟那便秘臉去。
一前一後走過絳色花地,漸漸走近某建築物的後門,夜希被帶進去,又像傻子一樣晾在一旁,聽另一室裡爭執什麼出錯,什麼突事件的,最後一隻陰森森的惡鬼一臉猙獰地衝了出來:“哪個不該死的死到這裡了啊!唉?爲什麼!?你怎麼回來了?!”
夜希覺得這問題很藝術,他也覺得自己該藝術地回答,於是笑得一臉和諧地反問:“我們認識嗎?”
“……”
“……”
瞪了半天眼睛以後,惡鬼問:“他喝了孟婆湯?”
便秘臉搖頭:“母雞。”
“說普通話!”
“不知道。”
三雙眼睛眨巴着,突情況讓鬼鬼們不知如何處理。
落下風夜希在旁邊拔彼岸花,鬼差們圍在一起商量。根據風夜希的情況就是一個突然丟失的靈魂又突然地回來了,而且還附帶失憶效果,一切情況不明,整個事件錯綜複雜,比百慕大三角還要撲朔迷離,連鬼都摸不着邊了。
最後衆鬼們決定先把夜希這隻枉死鬼解決掉,反正這是失憶的呆鬼,隨便弄個冷門給他穿不就搞定了,連文件都不用出。於在是衆鬼的陰笑中,蹲在花叢裡呆的風夜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燙手山芋。
“反正他的本體被佔用,原本給他安排的身體也找鬼替了,現在給他找個地方,已經仁至義盡。”
鬼差大哥義正詞嚴地總結完畢,夾上‘古往今來’宣傳資料準備給這失憶的呆鬼推銷一番,文件夾殘破的標籤裡隱約可見:冷門系。
另一個世界的地獄,夜色如墨,撒旦魔宮只憑瑩光晶石照明,光線柔和黯淡,完全詮釋地獄的陰森。宮庭內一片冷冷清清,低氣壓持續,宮內只見魔侍們垂疾步行走,連腳步聲都是那麼輕。
就在這樣冷清的空間裡,突然生起歡樂的稚氣笑聲,石砌雕摟只露出不斷起伏的半顆小小頭顱,兩名一兩歲左右的孩子嬉笑着跑過庭院,直往前殿奔去。孩子都是黑黑眸的,跑在前頭的小女孩身穿造型華麗的蕾絲蓬蓬裙,絲帶紮起卷,兩支蓬鬆的辮子隨跑動起伏,這小女孩體力充沛,任後頭的小男孩怎麼追也追不上。
“笨貝貝,憑你這點本事成不了好男人,哦呵呵呵。”人小鬼大的女孩囂張笑開,尖銳笑聲傳開,所有聞其笑聲之人不禁風中凌亂。
有一頭海帶狀半長黑色卷的男孩受到侮辱,不覺堵氣,兩腮青蛙般鼓鼓漲起,秀氣白淨的孩子突然眨眨眼睛,驚訝地喊:“姐姐,該隱怪叔叔來了!”
小女生的笑臉刷地抽長,急忙剎住去勢,抗不過慣性作用她就乾脆五體投地,只求別落入怪叔叔手裡。還沒來得及擡頭,小男生一陣風般呼一聲過去了,女生只來得及錯愕地看見弟弟回頭扮鬼臉。
“小白姐姐真笨,怪叔叔沒有來啦。”
意識到被忽悠了,小女生氣得炸毛:“豬頭貝,你給我站住,我要剝了你的皮。”
姐弟倆繼續你追我趕,歡聲笑語,直到奔進大殿,小男生立即撲向身着黑衣的修長人影,揪住那衣襬就喊:“父親,姐姐欺負我。”
“豬頭,你惡人先告狀!老頭,分明是豬頭騙了我!”小女生忿忿地澄清。
一身黑袍,長身立於殿內的撒旦垂,俊美的臉上盡是瞭然。大殿下方一羣妖魔鬼怪翻白眼掏耳朵,搗鼻子,甚至剔牙聊天的,習以爲常地將家庭糾紛忽略過去了。
“風貝貝,伊麗莎白,你們的課上完了?”撒旦揚眉問這倆。
孩子們縮縮脖子,俏皮地吐着舌頭,立即從敵軍變同盟,一起拿水汪汪的純真眼神瞅着老爸,表情無辜。
薩麥爾只覺額角在抽痛,這兩個孩子不是一般的難搞……就跟那頭豬一樣。想法觸及痛處,薩麥爾立即轉移,那是他恐懼回憶的人,寧願忘記。
“別撒嬌。”低喝一聲,即使表面嚴厲,薩麥爾卻禁不住妥協:“明天不準逃課。”
“是,不逃了。”
“對,不逃了。”
見又一次撒嬌成功,孩子倆對上一眼,難掩得意神色。撒旦哪能不瞭解,但他也沒有點破,只讓兒女乖乖在旁邊候着。伊麗莎白和風貝貝也懂事,坐到皇坐上等父親處理事情,順道給不遠處的哥哥招招手,送一記甜笑。小女生津津有味地在妖魔鬼怪裡頭尋找美人帥哥,小男生無聊地踢着腳。
直到戰事會議結束,風貝貝立即握了風寶寶的手問:“哥,你又要上戰場了?”
十五六歲少年模樣的風寶寶笑對粉嫩的弟弟妹妹:“是啊,這回也會給你們帶戰利品。”
伊麗莎白眨眨純淨大眼,問:“能給我帶個大帥哥嗎?”
風寶寶脣角一陣抽搐,每一回都疲於讓這妹妹失望。風貝貝在旁邊插話:“你笨,哥是去找嫂嫂,要是他帶個帥哥回來,會被嫂嫂揪耳朵的。不過哥可以帶我去,我給嫂嫂解釋。”
“嗯,好主意。哥也帶我去,哥去帶嫂嫂,我去帶帥哥。”伊麗莎白展現自己寬宏大量的胸襟,大度地退求其次。
然而這對於風寶寶來說,實在沒有太大不同。
“伊麗莎白,你想抄女德多少回?”
威脅的聲音才響起,小女生立即淑女地靜立於旁邊,一聲不吭,彷彿她從不曾作過無禮要求。風貝貝的幸災樂禍沒能維持多久,公平的父親說話了:“你想上戰場?要我讓路西法跟你砌磋武技?”
“……”風貝貝縮着腦袋沒敢接話,路西法叔叔疑似斯巴達人,即使是小孩也沒有情面講,會被修理得很慘。
整治了這倆小的,薩麥爾與風寶寶商量一些戰事的細節,完結以後風寶寶特意陪弟弟妹妹玩了一會纔回路西法那邊調度軍力。望着十來歲少年的背影,薩麥爾沒說什麼,自從天界一戰以後很多人和事都變了,風寶寶也受到影響,竟然一直無法完全覺醒,身體甚至退化了。而因爲風夜希,風寶寶似乎帶有負罪感,一直小心翼翼的,甚至經常留在路西法的魔宮裡,不敢回來。
反正風寶寶的思想已經成熟,薩麥爾沒有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