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開天無所畏懼的說道:“其實我早就應該死了,只是孃親爲了保我,不惜在牢裡面呆了兩三年,曾經的她貌美如花,可是在牢中被人,變的瘋瘋癲癲。而邢大人,更是齷齪至極,不僅拐賣良家少女,連幼童都不放過。我殺的那些人不過都是與他有勾當的人,我之所以失蹤,不過是我旁邊那戶看我長得英俊,將我騙去賣給了邢知府,知道我爲什麼姓邢嘛,那是因爲我孃親年輕時不小心被邢知府,生下的我,我根本就沒有父親,是我孃親把我拉扯大,我要考狀元,我要狀告邢知府的惡行,呵呵……親生父親將自己的兒子,是多麼荒唐的事情。”
裴依錦沒有動容,或者說,對於紅塵的一些是是非非,他都沒有太大的感情,人生老病死,旦夕禍福,都是命運,對於這種事,他能做的只是淡看。
“我孃親知道我被關在衙門,他們故意找了一個屍體騙我孃親,我孃親不敢大聲聲張,怕毀了我的清白、我的名譽,可惜那些背地的人,只會笑我孃親太傻,笑我孃親瘋了,不僅吐口水,還用鞋底打朝廷命官,我好不容易逃出了衙門,我要報仇,我要殺了那些害了我娘和我的人。直到前些日子,我孃親在牢房遇到一個姑娘,而且那個姑娘是皇家的人,因爲來接她的人,姓裴!”
邢開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裴依錦站在一旁不說一句。
許久之後,‘生龍活虎’的烏純純被人擡了進來,主要是順六公公特地跑出來囑咐,打輕點,所以烏純純纔會絲毫沒受一點傷,她知道,順六公公是心疼她的。
只不過,到了院中,就看見她那個便宜的、癡傻的‘相公’哭的跟個淚人一樣,而裴依錦臉色淡定的不能再淡定。
烏純純最見不得人哭,別人越哭,她看着越心酸,於是不由的勸慰到:“不要傷心,下輩子好好投胎,重新做人,不要再幹殺人的勾當,不過見到閻王爺時,最好叫他給你配個好腦子。”
聽到這話,邢開天哭的就越發的大聲,裴依錦不由的瞪了烏純純一眼,烏純純舔着臉皮,低下了頭。
“你有證據狀告邢知府?”
“有,我在他府中呆了好幾年,找到了很多密室,裡面關的大多是一些從外地買來的小孩和一些婦女。”邢開天止住了眼淚,不由的說道。
“小六子,將他帶去知府衙門,指正邢大人。”裴依錦懶懶散散的說道,順帶將門關了起來。
烏純純沒有聽到主要過程,所以她很白目的看着兩個人,就她捱了三十大板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幾天之後,烏純純就聽到八卦說,邢大人被抄家,株連九族,而孟丞相曾經懇求皇上只誅殺邢大人一人,可惜裴依錦沒有同意,這是裴依錦登基三年來,有史第一次,給人判了死刑,並且這死刑牽扯的人還挺多,要知道裴依錦是個和尚,和尚是不能殺生,裴依錦登基以來,頌揚的就是大赦天下,這一大赦,讓很多儈子手沒了飯吃,紛紛辭工回家種田,沒想到,這一次,又把他們全部召集了回來,斷頭臺的血足足留了十天十夜才幹。
“我總覺得這件事疑點很多,比如說後面明明有人打我,我才暈倒的,而且打我的那個人武功絕對在我之上,可是那個邢開天的武功,根本碰都碰不到我一下,要說他殺人,我真的不信。”烏純純撥弄着手中的棋子,疑惑的問着對面的人。
裴名華伸手打了烏純純一下,順便將她撥亂的棋從新規整,才神秘兮兮的說:“你那晚真沒看見那人的臉。”
“天下大雨,烏黑一片,我哪看得清。”烏純純摸着吃痛的手,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太詭異了一點。“還有湯婆婆是怎麼死的,湯婆婆爲什麼會詐屍,這些都沒有調查清楚……皇上就下旨把邢大人給砍了,會不會太草率了一點。”
“皇兄做事,從來都讓人摸不着頭腦,草率倒是未必,不知道再打什麼主意。”裴名華忠懇的爲裴依錦辯解了一下。
“都說女人的心思猶如海底的針,我看皇上的心思就如海里面的魚。”
“怎麼說?”
“針就那麼一個形狀,魚是千奇百怪。”烏純純的見解很奇葩,但確實很好的形容了裴依錦。
裴依錦的心,那都是小小的坑。
“哎,自古深情留不住,總是套路得人心。”裴名華不由的感嘆到。
“所以孟丞相玩的就是套路。”烏純純相當理解的說道。
裴名華的嘴角彎起一個弧度,烏純純的思想總是跳躍的極快。“孟丞相,這一次怕是要動心火了,孟丞相好一些門生都跟邢大人沾親帶故,特別是邢巡撫,那可是邢大人的親弟弟,皇上說株連九族就株連九族,那可是在孟丞相的身上開刀子的事。”
“竟然還有這一回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烏純純吃驚的說道。
“這有什麼不可思議的,邢大人犯了這麼大的事,朝廷裡面肯定是有人罩着的,不然你以爲他敢做。”
烏純純不由的白了他一眼,隨口說道:“我說的是皇上,是受了孟丞相什麼刺激,讓他開始動刀。”
裴名華啞然一笑,這個他就不清楚烏純純是讓皇兄受了什麼刺激,纔會讓皇兄拿邢大人開刀了。
“對了,這個邢大人叫什麼名?”烏純純疑惑的問,這麼久了,除了他白白胖胖的身體,好像確實沒有聽過他的名諱。
裴名華下了一子白棋,寡淡的說道:“邢闢地。”
“咳咳……”烏純純瞬間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這真他孃的是個好名字,絕配。
夏天即將過去,烏純純覺得自己還沒怎麼避暑,就已經到了要回宮的季節,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好久沒見的木晴,心裡有些哀涼。
自從上次投毒之後,她就被關了禁閉,說是帶回去等孟太后發落,不過據那些小婢子說,王木晴多半會被關進宗人府,然後秘密解決掉。
想想也是可憐的人,王家不缺王木晴這麼一個女兒,所以她只是後宮中一枚棋子,發生這種事,不管是孟丞相身邊的還是裴名華身邊的,她終成爲了一顆廢棋。她是想去救木晴沒錯,可是連裴名華都說,毒貌似是她下的,那她還有什麼證據證明她的清白,難道還要恬不知恥的去求裴依錦大赦一下。
再說到裴依錦,上次把人株連九族,確實是大快人心,可是孟丞相發飆,似乎又聯名上書說他不體恤忠臣,這邢大人罪有應得,但是罪不至株連九族,朝中死了好幾位大臣,於是他要去哀悼那些死去的忠臣,要在家裡休養一段時日。
一國之相修養,身爲皇上爲顧全大局,肯定要挽留,可是裴依錦屁都沒放一個,就讓孟大人回家種地去了,留下一堆爛攤子,自己獨自收拾,此時此刻,烏純純才覺得裴依錦終於像個皇帝,最起碼,可以管理朝事了。
突然安靜下來的日子,她還有點不適應,主要是開始的時候過於折騰,現在清淨下來,她渾身都有點難受,一難受,她就想到處走走,一走走就碰到了‘黑’的跟鬼似的鳳美人。
“你這臉?”其實烏純純並不注重女人的容貌,畢竟自己也就長那樣,還沒資格嫌棄別人。
“曬的。”依然傲慢的語氣,依舊改不掉的嬌氣。
“額,難道元豐現在流行以黑爲美?”烏純純渴望的說,論黑,誰也黑不過她。
鳳美人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她一眼,冷清的說:“這幾日孟貴人組織我們去山頂看日出,曬的。”
呵呵……大夏天的看日出,似不似傻。
“孟貴人沒叫我。”
“純才人這幾日不是來月信嗎?所以就沒有叫你。”鳳美人理所當然的說道。
烏純純摸了摸肚子,月信這東西除了第一天來對她有點不習慣,其實後來也還好。最主要的是……“你們怎麼知道我來月信了。”
“皇上說的。”
“皇上也去看日出。”烏純純的表情跟吃了大便一樣,剛剛還在想裴依錦有當皇帝的樣子,結果告訴她,他跑去看日出了。
“不然,你以爲誰願意大夏天的看日出。”
烏純純真的很想忍着不笑……這確實是裴依錦的風格,帶領一大羣女人去山頂看日出,還曬成這樣,他到底是出於什麼心裡,報復孟丞相,報復後宮嘛?
“鳳美人,沒想到皇上對你們這麼好,還有空帶你們看日出,可憐我,只能在屋裡面躺着,畢竟……我是一個來了月信的才人。”烏純純那嗲聲嗲氣的語詞,是人聽到都有點想打人。
所以鳳美人很不給臉色的‘哼’了一聲,與她擦肩而過。
烏純純扶着牆在牆角笑了好久,一羣美人曬的跟木炭一樣,就爲了陪心血來潮的裴依錦看日出,哎喲,一個個是不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
“蠢蠢啊,有什麼事這麼好笑,笑的連朕的牆都在顫抖了。說出來給朕聽聽!”
不其然的一句,讓烏純純立刻閉了嘴。但是嘴角還在蠕動,很有噴出來的預兆。
裴依錦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好幾步,看着烏純純對着牆撓來撓去……
“烏純純,你是不是想站在這裡對牆思過。”裴依錦打開摺扇,扇了扇風,烏黑的秀髮隨着風氣而鼓動起來。
烏純純怕樂極生悲,立馬收住自己的神態,靜靜的觀看裴依錦,人依舊是那個人,可是爲什麼他越來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