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籟般的樂曲聲,除了我和梨香還有上官雩,只怕所有的人都爲樓玉宇所迷服。
太好聽了,他雖然是混帳東西,可是,彈出來的曲子,是真的好聽,是我聽過最好聽,不得不承認這一點,他有相當的天賦,居說,這東西很重要。
我不清楚的是,那林知府看着梨香,有些冷藏的笑意在眼裡。
那種不懷好意,我特是不喜歡。
林知府的千金林夢如參加了大賽,那麼,他是不是想她贏呢?據說,這一次非比尋常,我就不知道有什麼不尋常之處了。
爹爹期盼之久。不能放棄,但是,不能緊張,不然,就會前功盡棄的。
“開始。”敲鑼聲響聲,衆人的腦子裡都熱起來了。
心中蘊釀已久的風景就慢慢地構着,然後,躍然於紙上。
我倒是無所謂,我早就想好了,畫一幅竹子,一幅紅梅夾竹圖,紅綠相印,我就想要那種不同的意境,和視覺。
我喜歡那種獨自凌冽的風格。我腦子裡大概有了個拼圖,我不想三想四,上官雩說得對,想着那一種,就寫那一種,不要貪多嚼不爛。
我太緊張了,我手有些顫抖,一滴墨滴在中間,太濃,太黑了,就這樣,我毀了一張紙。
我換下,我看看梨香,她的手還一直在顫抖,我想,她是想要畫琴吧,可是,竟然那般的歪。
她有些憤怒地將紙一揉,扔在一邊。
“梨香,冷靜一些。”我輕輕地說着。
我看到,那邊林靜如和樓玉宇有說有笑,她下笑如注,似乎畫的是什麼大風景,引來人的注目和哇哇聲,然後有人說:“比那梅花雪海圖還要漂亮了。”
她是想要比什麼呢?把我妹妹梨香比下去嗎?梨香手一抖,竟然,那張紙給她劃了長長的一道烏墨。
我唉嘆着:“梨香,怎麼不冷靜呢?”這不是更讓人笑話嗎?
她抓起了拳頭,臉上,盡是恨意地瞪着那林靜如和樓玉宇。
我搖搖頭,嘆着氣,我將桌上的那張紙給她:“要畫好一點,梨香,不要讓人看不起。”
她接過紙,咬着牙:“我不會的,我要畫,我一定要畫。”
她大口地吸着氣,吞着氣,我看她那樣,我也鬆了一口氣。
幸好,我這張染了一些黑的紙沒有揉碎,尚可再畫一畫,畫什麼呢?我能畫什麼呢?
我的紅梅印綠竹自是不能畫了。
上官雩一靠近我,我就知道了,他身上有着淡淡的藥香,煞是好聞。
有一種讓人心靜靈明的感覺,我回頭看看他。他臉上有些不贊同的樣子:“只有一張紙了。”
“是的。”我老實地說,給了一張給梨香,我覺得,這是天經地義的,我把我的機會,都讓給她,我習慣了。我沒有再打憂梨香,她畫得很認真,畫了一張琴,然後,一雙玉手在上面彈着,那琴旁邊的白衣,不用猜,我都知道她所畫是誰了,梨香啊,爲什麼想不通呢?爲一個人毀了自已,值嗎?
也許,每個人的價值觀和我都不一樣的,也許,她能畫出讓人震憾的畫來。
我還是擔心我吧,這麼黑的一大點,
“笨蛋。”他低沉地說着。
我就是笨,我樂意啊,沒有冒犯到他吧,一會說我醜,一會說我笨,我還滿身都是缺點不成。
他撫着下巴問我:“看過開屏的孔雀沒有?”
我興奮地點點頭:“我看過了,謝謝你。”
天啊,開屏的孔雀,那麼華美,那麼炫麗耀眼,我眼前,浮想的是一隻開屏的孔雀,墨黑一般的羽毛,像玉一樣迷人。
優雅的步子,不是彩屏,而是墨一般的烏黑之屏,我磨着墨,我要畫得油亮油亮那種,墨得有些發綠那種,我得調色,這是最基本的。
已有人畫好了,將那畫放在桌上,每一副畫的後面都寫上名字,然後等人來收,放在一起,再請所有的評官出來,這樣,才能做到公平。
不過,我爹爹也是官,我知道所謂的公平只能做到那裡,去年,那評官曾問我爹爹,梨香所畫是何畫,我爹爹卻笑而說不知。
我很佩服爹爹的公平公正,想到爹爹的笑,我更有信心了,下筆如神楚,連我也不知道,我背後有多少人在看,我只顧在自已的想像中沉迷,一筆,一勾,都像是不自覺一樣。
孔雀的靈動,孔雀的美麗,它的優雅,它如扇子一般的屏,它像雲一般的毛,輕輕細細地,我畫得很認真,誰也沒有在我的思想內出現過。
墨黑,墨綠交替在一起,這是一種重色彩,甚難把握好,畫得好,就是花花草草中讓人眼前一亮的不同風景,一般人,不會太挑戰於這種。
孔雀開屏,臨水自看,水中的倒影最是難畫,那個,幾乎浪費了我所有的時間。我可以不畫這種的,只是,如果不畫,就沒有到那種難度。
波光瀲灩,美如鏡,絕色其華。
用紅顏色,在水的旁邊,畫了寒梅,顏色不至於單調,枝節鮮明,是我喜歡的調調。
再來,就是碧綠的草了。
當畫完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都沒有力氣一樣。
“好漂亮。”上官雩細聲地說着。
我輕笑,並不去扇動,要讓它自然幹墨,吹動一點,都會少一些效果。
我轉過頭去看看梨香的,畫,已經是反過來了,上面寫上了殷梨香三個字。
她的視線,依舊還在那林靜如和樓玉宇身上。
我看,大部分人都畫好了,時間也快到了,我坐在凳子上,重重地吐着氣。仔細地看看,有沒有不妥之處。我竟然發現不了,於是,我看看上官雩,他很會挑剔的人,我想,有什麼,或許他能看出來。
“怎麼樣?”我小聲地問着。
他雙手抱胸:“沒自信的醜女。”
“唉,好好的,又說我醜了。”我咕噥着,轉過身,看到後面圍了好多人,眼裡,盡是震嘆的光芒。
唉,我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我心裡很緊張。
畫幹之後,我在後面,工整地寫上了倪初雪三個字。
“鐺。”石破天驚的一聲響。讓沒有畫完的人,幾乎連筆都折斷。“時間到。”
有人嘆氣,有人得意,有人笑。
畫都放在桌上,得等上一段時間,就怕有些墨沒有幹盡,會染黑一團。
“梨香。”我輕輕地叫,有些擔心。
她回過頭來,有些冷笑:“想不想看看我畫的是什麼?”
我搖頭,我知道她畫的是什麼。
“怎麼不看呢?蠻好看的。”她笑着。
忽地,她翻轉畫,讓人都驚嚇了出聲,天啊,那逼真得幾乎一樣的,就是樓玉宇啊,真的是美啊,梨香最是擅長於畫人物了。
梨香幽幽的眼光讓我知道,她還是很在乎樓玉宇,我打賭,這一幅功,她一定會送給樓玉宇。她畫下他,也就是要給林靜如一個耳光一般。
我有些無奈,梨香,這又何必呢?放過自已有何不可。
林靜如看到這樣的一幅畫,她也不會怎麼樣啊,如果她奪得了畫仙,那你,豈不是更氣恨嗎?
我看到了林靜如眼中的得意,她一雙漂亮的鳳目瞪着梨香看。
這是女人與女人間的敵意,在我小的時候,我經常看到二姨娘瞪着我娘看。也就是這種眼神,娘走後,二姨娘也沒有多享福幾年就撒手而去。
林靜如梨香,有什麼過節嗎?
我竟然不知,我反省,我是不是太不關心妹妹了,我只顧自已過得瀟灑,好像是這樣的,唉。如果我爹爹在這裡,梨香豈會受這樣的委屈,林知府看到我爹也是畢恭畢敬的呢?
如今卻是這般,這裡面,有很多的東西,呼之欲出,但是,我不知道。
我過得太簡單,太承意了。
一幅幅畫都收了起來,緊張地,就只能坐在那裡等待了。
評審的畫師們,都不能坐在一塊,一張畫,都輪着看,看完後會有將滿意的寫在自已的小本上,每一副畫,都有一個名字。
然後,每一副畫,都吊了起來。讓人評頭論足。
梨香眯起眼:“初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林靜如如意了。”
我有些迷糊,梨香太看得起我了,我沒有這個本事,畫都畫了,別人喜不喜歡無所謂,我極是喜歡我那幅孔雀開屏,我帶回去,自個欣賞也不錯。
每個人的欣賞都不一樣的,有喜歡花的,其實,在我認爲,天下沒有第一的事,梅花香,桃花嬌,荷花清,蘭花幽,牡丹豔,每一種,都有每一種的風情,焉能說,誰比誰美,青菜蘿蔔,各有所愛。
林靜如依在林知府的身邊,我看到她的脣角上揚,朝梨香輕挑地笑,似乎在說,她已經奪魁一般。
樓玉宇,那花心的人,那個混蛋,陪在她的身邊,輕笑着。
好一個才子佳人啊?看得更是讓人火起。
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