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上很早起來就跑到梨香的院裡去,天色還沒有亮,四得都靜悄悄的,梨香,沒有在她的房裡,她竟然一夜未回。
今天是七月初七啊,她一直都想奪下今年的畫仙。
爲了樓玉宇,值得嗎?他是個混蛋啊。
爹爹,她如何面對爹爹的殷殷盼望,爹爹一直想要她能奪魁的。
我想,她一定會出現的,只是,還在生氣。生我的氣。
樓玉宇啊,真的迷住她了,要如何,才能相信呢?
胡亂地用過早飯,我也出門,悄悄地從後門走,不想看到上官雩。
他必是會去,他來的治我爹爹大半是想看看,順手而已,也能讓人欠個人情。
天才亮,秦淮四周還飄着初醒的荷香,讓人神清氣爽。
已有不少才子,小姐早些往賽場去,免得一會毒辣的太陽毫不留情地烤曬。
我一夜都睡不着啊,再清香的氣味,也趕不走我的不快。
迎面而來那失魂落魄,哭得雙眼通紅的人,不是梨香又是誰呢?我加快二步上去,大聲叫着:“梨香,梨香。”
她一見我,扭頭就要走,我趕緊去抓住她:“梨香。”
“你現在是不是看笑話了,他早上跟我說,我不過是他的玩物,你爲什麼要揭穿他,爲什麼要揭穿我的美夢,倪初雪,你怎麼如此的狠心啊。”她嗚嗚地哭着。
我抱着她,她纖細的身子在抖着,有些人好奇地看着,我帶她到偏僻一些的地方,鼻子酸酸的,我想要保護她的,只是,我真的無能爲力。
她是知道了,可恨的樓玉宇,怎麼讓我的妹妹哭了,她是第一次哭得那麼傷心啊,我順順她的發:“梨香,別哭,打起精神來,沒有他,日子還是要過的,我們去參加畫賽。”
她搖搖頭,擡起了臉,像是雨打梨花一樣,讓人憐到心裡去。
“倪初雪,你可知道,我多愛他,我多喜歡他。”她眼裡,還有着難以割捨的情意。
我的妹妹啊,太單純了,要怪,也只能怪樓玉宇這個大騙子,騙了她的身心。
女人的貞潔是要留給自已的夫君的,但是,沒有了貞潔,並不代表着,她就無活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他造孽,有一天,他也會載在別的女人手裡的。
這一句話,在以後也得到了印證。他得到的報應,是他不曾想到的。
梨香還在哭,哭吧,哭出來了,就不會那麼難受了,我沒有愛過,可是我能感觸到她的心,很脆弱,梨香平日沒有什麼弱點,她就是太迷樓玉宇了,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能回頭,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我輕輕地擦着她的眼:“沒事,別哭了,走,我們姐妹去參加畫賽,梨香是最棒的,是我們殷家最耀眼的明珠,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的,爹爹還在期盼着梨香能拿個畫仙呢?局時,爹爹一定會高興,病就好得快一些了。”
“我不想去。”她吸着氣,還在抽泣着。
“梨香,你更要去,不要讓他看扁你,你殷梨香是秦淮最美麗最有才華的女子,更不要讓他打擊到你,不要讓他太得意了。”我不知這樣安慰她是不是最好的,我不想她錯過這一次的機會,去年實力不夠,輸給了一個小姐,那小姐選進宮裡去做了妃子。
今年,梨香準備得夠久的了,再加上梅花雪海圖,早已是名轟秦淮。
我讓丫頭一會兒將圖送來,我就想看看梨香來不來,不來我就去樓玉宇住的客棧找她,哪怕她不高興,也要參加的。
我沒有想到的就是梨香會哭着回來。
“倪初雪。”路上有人揚起聲音叫。
秦淮知道我名字的人可不多,可不是嗎?就是那個上官雩,他手裡拿着畫。
梨香背過身子去抹淚,我拍拍她的背:“放心,梨香,沒有人會說你的,我們去參加。”
“是的。”梨香擡起臉,眼裡有些不服輸的光芒:“我一定要讓他後悔。”
不是後不後悔的事,後悔又如何呢?難道樓玉宇再說對不起,就值得她再回頭嗎?
我是不喜歡這樣的男子,只是,梨香的心,不是我能改變得了。
我皺起眉:“上官公子,謝謝你把畫給我拿來,這是梨香答應放在會場上讓人觀賞的。”我伸出手,他將畫給我。
我看看梨香走得快,我拉拉他的衣服,他回過頭看我。
我壓下聲音:“求你,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他眼裡有些氣憤在凝集,我有些怕怕的,緊緊地抱着畫,退後一些。
“倪初雪,醜女。”他說得有那麼一點咬牙切齒:“我豈是那樣的人。”
生氣了啊,氣量真不大。
行,是我錯了,我道歉:“對不起。”
他一手拉起我一絡長髮,痛得我跟仰着頭看他:“痛啊。”
他皺着眉:“說對不起的時候,是讓你看着鞋面說的嗎?”
“不是。”我錯了:“原諒我,上官公子大人有大量。”
“你是在嘲笑我小人嗎?醜女,明知我沒有大量。”他不解恨地拉着。痛得我,一泡眼淚要出來了。
我是在嘲笑他啊,這人,精明得像是水裡的魚一樣,上官雩啊,怎麼不曉得對女人要溫柔一些啊,這樣拉着我的發,讓我仰高頭看他,不是很曖昧嗎?這裡,可不是沒人的地方啊,要是梨香回頭看,我就完了。
我拼命地點頭:“是的,我是醜女,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沒有大量。”
又一痛,我的淚給痛出來了,他才放開我。
我咬着脣,有些委屈:“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不要放心裡去就好了,我給你畫醫理圖,然後,給你畫一副山水圖。”
他沒有理我,繼續走着,我發現,他特別的高大,周身像是散發着怒氣。
他總是能,讓我從妹妹的感嘆中,轉出來。
一方帕子扔過來,我慌忙地接住,要是丟地上了,估計他會更生氣。
“臉上有淚更醜死了。”他悶悶地說。
奇怪的是,我覺得天都變亮了,有些高興起來,我不知道我爲什麼變得這樣怪怪的,梨香的事,總還傷心着呢?因爲他一句話,我就想笑。
這淚,還是他硬拉我的頭髮讓我哭出來的啊,太可惡了,我個要是不是有被虐的精神,欺負我,再扔給我一粒糖,我就能笑。
不過,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會說出去的。
梨香的事,只有我知道,那就讓它一輩子成爲過去。
最重要的是努力畫好這次大賽,爲爹爹爭口氣。
“我要的山水畫,可不能亂七八糟的,我要一心一意畫的。”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興奮。
我笑了,跟上去:“是的,我就一心一意就畫一張送給你。”說出來,我怎麼覺得好怪。
“不知羞。”他說着。走得有些慌亂。
哈哈,原來,他怕了啊,呵呵,我也是不經意說出來的呢?那以爲,他就不能這樣欺負我了。
大塞是由秦淮的父母官林知府主持,集了天下的畫才,聽說,這一次也頗爲重視,我倒不知道其中有什麼原因,我和梨香站在一塊兒,在觀賞着各地畫師掛出來的畫。
令人高興的是,梨香的梅花雪海圖,更讓人喜歡,圍在那裡的人,經久不散,畫仙,梨香是有些十拿九穩了。
不過,我有些擔心她今天的狀況,我問她要畫什麼?她腦子一片空白。
然後她說,她還是畫梅花雪海圖。
我搖頭:“不行,你掛的是那一副,你不要再畫那樣的,不然,他們以爲你只會畫那類,你所得到的評價,就比那些人更少,梨香,你畫你最在乎的,無論是什麼也好,你最喜歡的東西,花,山水,梅花,最好是避過。”
她笑了:“我知道畫什麼了。”
一個人,只有二張宣紙,要是畫壞了,那麼,就沒有機會評了。
二張宣紙,對於真正的畫師來說,是遠遠不夠的,往往畫畫塗塗,一幅畫成功,不知要丟棄多少宣紙。但是,一流的畫師,一張紙,足矣。
也是這次大賽的一個特點吧!
我手裡拿着二張宣紙,就站在梨香的旁邊,等着一聲令下,就開始畫。
有些緊張,這是我第一次參加,那麼多人,看都看不到邊,我不知道,能不能脫穎而來,我不想和梨香爭畫仙,只是,我真的沒有信心。
我所愛畫畫,奶孃總是說我畫得比梨香還要好,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從來不敢自信,上官雩說得對,我所接觸的,都不多,我見識的,太少。
我回過頭,在人羣中看到了他,他高大的身子在人羣裡,鶴立雞羣,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衝我點頭笑笑,豎起拇指。
他對我,那麼有信心嗎?我真的可以嗎?
其實,我真的很怕丟臉啊,算了,丟臉他大不了就嘲笑我一番了。
那笑,卻讓我有了些信心,學了十多年,臨場退縮不是我的風格。
那總考官似乎還嫌不過癮一般,竟然讓人彈琴。
那聲音,如同仙樂,一聲高,一聲低,錚錚如流水一般,讓人醉到心裡去。
梨香的臉色卻有蒼白,持筆的手直顫抖,能彈得這仙樂一般的曲子,只有樓玉宇。
人羣菜了開來,那坐在林小姐身邊彈琴的,正是樓玉宇,一身的白衣,如玉一般的臉,人美聲更美,讓人羣都轟動起來了。
爲什麼在林小姐的旁邊,那林小姐是知府的千金,也參加了這一次的比賽。
我擡頭,看着那林知府,他的眼裡,有些喜歡地看着自已的女兒,當轉過頭來看梨香的時候,卻有些轉嘲之色。
我心裡有些寒,我不知,他是何意。
梨香心情如此激動,如何能畫。她的墨汁,都抖到裙子上去了。
樓玉宇啊,傷梨香,還不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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