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紗飄飄,香風繞繞,約隱約現的琴就擺在白色粉色飄動的船裡。
我怎麼把這個也忘了呢?我們秦淮最出名的還是青樓啊。
我在書上曾看過一些事,說男人有慾望的時候,會很煩燥,脾氣不好。
我指着那花船:“那裡是個美人兒,要不要上去。”
他眉要打結了,捧着那茶喝,像和杯子有仇一樣,緊緊地箍住。
我好脾氣地笑:“我們秦淮最出名的還是青樓哦,不瞞你說,我娘也是青樓出身的,後來嫁給了我爹爹,成就一段秦淮膾炎人口的佳話。”我的言行中,不免有些得意:“我娘曾是秦淮最美的花魁,她的才華是無人能及的。”
他的眼裡,有些怪異:“你覺得青樓女子好?”
我淺淺地喝着茶,潤着喉:“怎麼說呢?怎麼評判一個人呢?青樓女子,又如何,一樣都是人啊,雖然是憑欄賣笑,可是有些女子,潔身自好,才華不亞於千金小姐,琴棋書畫,歌舞談論,樣樣都精通。”
她們有些也是不得已爲妓的,可是,我覺得她們也很可愛,很有才華。
“你當是與衆不同的女子。”他鬆懈下眉頭。
我輕笑,伸出舌試試那茶香:“好喝。”
他再爲我續上一杯:“倪初雪,你的腦子,爲什麼總是不一樣,讓我好想紮上二針。”
我有些驚恐地擡起頭,卻看見他眼裡的笑,知道他又恐嚇我。
舒了一口氣,其實他還怪,總說我呢?我夾着筍吃,很入味,很香,咬起來脆脆的,和他吃飯很自在,像是熟悉很久的老朋友一般,不像在家裡,我總是連喝湯也不敢出太大聲了,我很隨意的,不想規規矩矩,所以,我總在我的房裡用膳。
有些作響人,他笑起來,又夾了些筍子到我的碗裡。
“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問?”我很小心地說着。
“說。”他心情好,眯着眼輕笑。
我搖頭晃腦的:“上官,你說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治一種脾氣不好的病的。”
他想了一會揚眉笑:“你這丫頭,還嘲笑起我來了是不。”
我也笑:“你也知道你脾氣不好啊。”
“那我,會變好一點。”他輕輕地說着。
那就最好了,脾氣不好,對自已的身體也不太好,他是醫師,他應該知道的。
“其實你是想,有什麼藥可以吃了讓你變得很漂亮吧!”他促狹地說。
我搖頭:“漂亮不過是外表,我反正過得去就好了,我又不在乎這些東西。”
千古以爲,那麼多人求漂亮,太多漂亮的女人擠在一起,反而就不出色了。做自已就好了,何必搞得那麼累呢?
“偷偷告訴你,其實漂亮也是很累人的,變得漂亮了,然後就會有一推人來求親。”像是梨香一樣,每天上門的人,多不計數,所以我很少去前院的,我不喜歡招待人,大概上官雩是爹爹交待的,變得不一樣。
他呼出口氣,手指輕輕地敲着桌子,一拍一拍的。
“那個,不,呵呵,上官,下午我就不陪你了,你可以去花舟。”我小聲地說着。
他臉倏地變黑,死命瞪着我,像是我欠了他的債不還一樣。“給我一個好理由?”他一字一句地說着。
我縮縮脖子,這個,男人不是最喜歡去花舟了嗎?我識相,他還要我給他一個好理由,吞吞口水我慢慢地說:“每個到秦淮的男人,都會去花舟的。”
他騰地站起身,將那桌子一翻,我嚇得跳起來:“哇,幸好,我還端着一盤,不然就沒得吃了。”我還真是眼明手快啊,他太不小心了,不過,我不敢說出來,也不敢說他是故意的。
“倪初雪。”他幾乎是吼的。
“在。”我怯怯地應着。雙手捧着一盤菜,覺得很怪,但是我又不敢去看他冒火的眼。
“倪初雪你是笨蛋。”他叫着,像是負傷的野獸在走來走去。
我乖乖地答:“是的。”笨蛋是什麼呢?不過是他說的而已。
“倪初雪,你是不是女人。”他叫着。
我訝然,我當然是了,他究竟想說什麼?總是這樣子,可是,爲什麼我的心跳跳啊。
“倪初雪。”他走過我,一手抓着我的下巴,硬是逼我正視着他冒火的眸子。
我下巴一緊忍不住就哀聲叫:“痛啊。”
他放手:“倪初雪,這一個月內,你就在家裡,不許嫁人,給我好好地畫,畫完了荷花,我還要桃花杏花,總之,天下間的東西,我都要你畫出來給我。”
“我不會畫那麼多。”我老實地說。
“你,你簡直是要氣死我,倪初雪,無論是誰求親,都不許答應。”他吼着,他終於忍不住了,有些無右奈何,有些發恨地看我。
我眨着眼睛:“婚姻大事是爹爹做主的,我的意見不太重要。”
“我會說服你爹爹。”
我一驚:“不要,我知道了,我一個月內不會答應任何人的提親,其實,也不一定會有人來提親的,我還小,我才十五歲。”奶孃說我有十六歲了,唉,我覺得自個蠻大的。“你千萬不要說,不然,爹爹會誤會的。”
他停了下來,然後,竟然有了些笑意:“我就要是他誤會。”
“那你是什麼意思啊?”
“倪初雪,我會來求親,明白嗎?”他輕聲地說着。
“鐺。”我手中的那一盤菜正式告終,我還是多問一句:“爲什麼啊?”
他無可奈何,又有些甜蜜一樣地叫:“笨蛋就是笨蛋,還不明白嗎?我會來求親。”
我眉頭緊皺:“你不要開玩笑了,我爹爹不能開玩笑的。”他會當真的。
“誰說我開玩笑了,倪初雪,乖乖地等我來。”他說得我像是不聽話的小狗一樣。
我心裡有一團雲在飄着,飄得我也輕輕的。
對情事,我一點也不懂,他說,他要來求親。
他是天上的雲,我只能算是地上的人吧,他怎麼會看上我的呢?不,這絕對不可能的人:“你京城裡的心儀之人呢?”我尚還記得這些呢?
他有些懊惱:“當我說的是廢話。”
我點頭,我本來就不願意相信,他說什麼求親的事太荒寥了。
他抓着我的肩頭搖晃,晃得我頭暈眼花:“我說,把我說過什麼心議之人當作廢話。”
我發現,他說話喜歡說一半留一半。
但是不否認的是,我的心,在快速地跳動着。
求親,活了十幾年,我想對這個詞並不陌生了,大多都是上門來求親的,求的是梨香,有堂堂正正的人來提我的親的話,大概奶孃會雞貓子鴨叫了。
我沒有想到,有一個,有一個這麼出色的人上人搖着我的肩說,他要來求親。
我不知道要怎麼反應,原諒我對情事的不懂,畢竟我沒有嘗試過。
不過我還是很好心地告訴他:“我的名聲並不好聽。”梨香是美,我是醜。
故此,在外面我不說我是殷家的女兒,給別要添更多的笑料。
他低沉地說:“我是在乎這些的人嗎?”
我不瞭解他,我怎麼知道,他說得,像是我和他很理解一樣,我這樣是不是很虛假,唉,我都不懂我了,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了。
“那好吧,你要來就來,順便把畫拿回去。”我想,那時我早就回好了。
他鬆了一口氣:“好,那就是承諾了,一個月的時間,別說得那麼無奈,倪初雪。”他叫着。
我是真的無奈啊,我要是很高興,我才覺得我奇怪呢:“委屈你了。”
他開心得大笑起來,站到外面扶着那竹欄:“倪初雪。”
我的名字我很喜歡的,比那個桃香還喜歡,他叫出來,有一種像是醇酒一樣的味道,叫得讓我心裡軟軟的。
一個月後,我並不知道我一個月後發生了些事,讓我和他都錯過了。
他轉過頭來,臉上還有着笑,以及一些興奮之色:“倪初雪,筍子好吃嗎?”
我嘆氣:“我還沒有吃飽。”
“小二,再上菜。”他揚起的聲音,很輕鬆,像清風一般地放縱又灑脫。
我坐下:“你要是脾氣好一點,就會省多一些錢的,吃一飯,點二次菜。”想秘是貴族人家的子弟,這般的不好習慣,要是不高興就掀飯桌,還真是讓人受不了。
我受過的禮儀和教養中,都不允許這樣子。
“以後會改一些。”他說,然後,他坐在我的旁邊。
我心有些旁焉,快速地跳動着,我需要時間,很需要,包括個人的冷靜空間。
等菜的時間,他說:“倪初雪,以後教我畫畫吧,你畫的畫,很好看。”
我露齒輕笑:“你是第一次這樣誇我呢?好吧,看你那麼有誠心,我就教你。”
我不會把他說的話告訴任何人的,我知道,有很多公子的惡習,都習慣戲弄於人,以此爲樂,雖然我覺得他很正氣,很傲骨,沒必要這般來戲弄我。
我還是小心地保護着我的心,不讓任何人看得太穿。
那,如果這一個月有人來提親,我是不能答應的,其實,我也等不到他。
那時花開得很美,風送來的香有些甜味,這是我第一次心動吧,爲他而心動。我永遠得都記得,那望出去,無邊無際的綠色伴着嬌花。那有二個,不太懂得如何說出口的男女。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