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到了最後便是以暫且擱置而結束,漠北王言語會與寒淮好生回去考慮,重陽不知他這是在應付還是真的會考慮,他們走的時候,她雖然去送了,卻沒有再提此事。
後來北辰映雪再來棲鳳宮已然恢復了笑容滿滿,好像是與寒淮口頭達成了什麼君子約定,再問,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
不過也從那一日,映雪公主雖然還是平日裡的囂張,但是卻不再如同往日那般的心狠手辣,最起碼不會再用那些狠毒的招數去對付那些宮女太監,並且以此爲樂。
漠北覲見北辰一事也到此爲止了。
宮中的日子還是一樣的無聊,不知不覺中,春天的腳步越來越近。
有時候,重陽也會擡頭看看天,仍是藍的透亮,與往日裡無甚區別,將萬物都籠罩在下頭,卻平添了一絲的寂寥。
她越來越厭倦這樣的日子了,厭倦去將心裡頭的那個人與這皇城中的主人聯想在一起。
北辰夜是皇帝,多疑的帝王,會去懷疑幫過自個兒的漠北,也會爲了拉攏而犧牲自個兒的妹妹去聯姻。
但是他待託婭卻是真真兒的好,託婭臥榻數日,雖然不與他見面,但是北辰夜仍會日日都會去她那裡坐上一會兒,隔着簾子與她聊天,如同平常夫妻一般的。
當然了,這一些,重陽並未親眼所見,她也並不願意去瞧,只是零星的從明月那裡聽來,聽的時候,心仍然會顫,但是隨即便是釋然。
很多時候,她都會想,也許,到了最後,北辰夜會真的愛上託婭,愛上那樣的性子,愛上那個人,然後將曾經的花滿樓全數忘掉。
這樣想着,心下不知是何滋味,好像被無邊的寂寞編織成的一張巨大的網牢牢籠罩着,怎麼都逃不出來,而託婭痊癒的消息,便是此時傳來了。
聽說之前內務府準備了她的綠頭籤,北辰夜知曉後大怒,言曰與妻子同房,何來翻牌一說。這事又是將託婭推到了風口浪尖,明月再說起來,更是爲重陽憤憤不平:“這皇上是糊塗了麼,他只有一個髮妻便是咱們皇后,那皇貴妃算什麼。”
這話恰好被來探望重陽的託婭聽了去,站在門口,臉色尷尬。
重陽瞥了明月一眼,朝着她使了個眼色,明月自知失言,朝着重陽吐了吐舌頭,也不給託婭請安,便跑了出去。
“明月是小孩子脾性,說話沒分寸,你別往心裡去。”
瞧着託婭有些尷尬的神色,重陽柔聲解釋着。
託婭點了點頭,乾笑了兩聲,卻有些坐立不安,便拿了旁的話來說。
“適才我來的時候經過了一個宮門,瞧着那園子裡的榴花都探出頭來了,想着這春天都到了,真快呀。”她笑的天真爛漫,進宮的這些時日,並未將她的心性磨滅掉,大抵是北辰夜對她的保護太好了。
重陽將點心推到她跟前,未曾多探究,只漫不經心的應着:“是呀,春天到了呢,一年又過去了。”
便只這一句就又沒了話說,明知道不該去苛責她過多,但是一想到眼前的女子,將他的愛分的一乾二淨,饒是自個兒的妹妹,心裡頭的堵,仍是讓她笑不出來。
她真後悔,後悔當初,怎麼就沒有一走了之呢!若是走了,一了百了,說不定,也不會有這麼多的無奈。
草原呵--她的夢。。。
如此,二人便坐在那裡,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着,重陽極力的表現的淡然一些,對託婭比往日裡更加熱情,這一舉動卻讓託婭更加窘迫,待屋子裡只餘下她們二人,她便坐在了重陽跟前。
“姐姐,臣妾病了這幾日,姐姐過的可好?臣妾聽說九公主與寒淮世子的事了,真可惜,沒能親眼見得。”她小心的開口,眼睛,一住不住的眨着,神色有些緊張的望着重陽。
“是呀,我才見識了九公主的厲害呢,幸好你沒瞧着,否則,怕是要被嚇到了。”重陽探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掩着帕子笑了起來。
託婭‘噗嗤’笑了出來,望了重陽一眼,嗔道:“哪有姐姐說的那般柔弱,其實照我瞧着,他們二人也是登對,可惜了。”
重陽微微一笑,拿起一塊核桃酥來放入口中,太甜了,有些發膩,她信手又放了回去。
“感情這事誰能說得準呢,不中意便是不中意,旁人說了都不算。”語氣淡淡的,有些聽不出的情愫。
似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重陽淡淡將目光投向旁處,脣角掛着淺淡的笑,託婭見狀,也不再多說,只拿着那點心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平白是打發時間。
幾個時辰便在沉默當中過去,直到吳全發來請託婭回宮,說是皇上今兒個要歇在滿樓閣,重陽這才意識到,天已經快黑了。
她望了託婭一眼。
已經封妃,侍候聖駕便是遲早的事,只是心裡還是會有些發堵。恰好託婭也瞧了過來,四目相對之下,一個微微蹙眉,一個面帶羞澀,截然不同的神色,亦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若是可以,重陽也想以從前的心態來對待,北辰夜無論歇在哪一宮,她都能淡然處之,因着,她不愛,是以,便不會在意,而如今,只是那一般的心境,竟教人這麼多的煩惱事。
她輕輕嘆了口氣,幾不可聞,卻讓已經走到門口的託婭停住了步子。她回頭望她,輕聲道:“姐姐,你可會怪臣妾沒有聽你的話離宮?”
那般的柔弱,別說是男子,就是女子,都不會忍心去苛責。重陽搖了搖頭,對着她扯出一絲笑來:“傻丫頭,只要你開心,怎樣都好。”
簾子捲動,那雙鴛鴦隨風而舞,刺人眼目。。。